穆念月是二房的庶女,跟着她生母安姨娘住在南边的庄子上。
她原先排行五,后来穆嫣来了,便是六小姐了。
不过,她原本就不长在府里,排行哪个数字,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反正庄子上的人,都叫她月小姐。
穆嫣知道,二伯母很不喜欢穆念月和她的母亲安氏。
那天太夫人为了提醒二伯母点到为止提了一句“你也有女儿”,就将二伯母气得当场甩脸走人。
可见,这里头恐怕还有些其他的故事。
穆念雪笑着问,“你刚来,是不是还没有见过念月?”
她仿佛是即将要做一件大事,兴奋的神色写满了脸上,“说起来我也有好些年没有看到她了。你说,二婶知道我请了念月去我府上,会不会很气?”
穆嫣头疼地想,那还用说?
以二伯母那高兴也写在脸上,不高兴也写在脸上的样子,恐怕要气得头发都炸起来了吧?
她无奈地说,“反正姐姐已经出嫁了,二伯母再怎么气,你也看不到。”
这倒是真的。
虽然安国公府里为了二伯母的感受都尽量地避免提到安氏母女,甚至,这两个人好像在穆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对外而言,穆念月也是安国公府的小姐,他们是一家人,不可割裂。
所以,穆念雪邀请娘家未婚的妹妹们去江夏侯府小住,带上穆念月才是正理,若连知都不知会一声,那才叫没有礼数。
说白了,二伯母气了也是白气。
穆念雪笑了一回,一看天色,忙道,“哎呀,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我得带你姐夫回去了。”
提到江夏侯,她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红晕,“他不会喝酒,在前厅还不一定被几位哥哥灌得怎么样呢。五妹,我先走了,等过了十五,我派人来接你。”
说完,她便急匆匆地拜别黄太夫人。
穆嫣跟着唐氏给太夫人福了一身,然后就告退了。
等回了晴好院,唐氏叫住了穆嫣,“今日的事,我跟太夫人提了一下,好让她有个准备。”
穆嫣点点头,“全凭母亲的。”
她正要离开,忽然见重琪屋子里的兰香急匆匆地进来,脸色看起来很是凝重。
兰香的手背着,看到穆嫣时,有些犹豫。
她将目光求助似地望向了唐氏。
唐氏柔声说,“你有什么事,就说罢,以后也不需要避开五小姐。”
兰香便将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脸上一副惊讶奇怪的表情,“夫人,刚才放七少爷睡下,我便如常收拾了一下他的屋子,在床底下发现了两件东西。”
她递了上去,“一件是个布老虎,还有一件是只铜口哨。可这两样都不是七少爷的东西!”
唐氏的目光顿时凝重了下来,“我看看。”
布老虎的确就是布老虎,虽然看起来有些旧了,但用的面料确实上好的,线还是银丝。
铜口哨也不过就是铜口哨,表面像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很是陈旧,但做工精巧,在方寸之地,还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
这不是穆重琪的东西。
但也绝不是寻常百姓家的东西。
穆嫣见唐氏沉思不语,便先问道,“你上一次收拾床底下是什么时候?”
兰香回答,“床底下倒也不是每日都收拾,不过前日刚好是除夕,我将七少爷的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床底下也是,那时候并没有见着这两样东西。”
她又想了想,“是了,就是除夕那日。”
穆嫣便道,“那就是说,这两样东西是除夕以后才有的。”
她有些惊讶,“重琪进出都有奶娘抱着,他自己是不会带进来这东西的。这么说,是别人带进来的?”
兰香有些急了,“可是,我一直都在七少爷的屋子里待着,若有别人进来,我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她接着说,“就像今日,夫人带着少爷小姐回了长宁侯府,给我放了假,但我除了吃饭,其余时间可都在七少爷的屋子里待着。”
穆嫣想了想,“那你问过守门的婆子,最近几日可有别人进来过吗?”
兰香摇头,“婆子说没有。”
她着急地望着唐氏,“夫人,这东西来历不明,也不知道是谁丢在七少爷床底下的,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唐氏摆了摆手,“先别声张。”
她顿了顿,“重琪已经睡了,便等明日他醒了,再问问他吧。”
兰香也只能点头,“是。”
唐氏假作打了个哈欠,一副很困的模样,“兰香,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吧,别太将这事放在心上。”
她勉强给了一个微笑,“说不定是重琪从别的房里弄来的,他年纪小,不知道轻重,随意一扔了的。等他明日起来,再问问好了。”
兰香满心疑问,七少爷可不是这等不知轻重的孩子。
不过他除夕夜确实跟着夫人出去过,等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自己草草地安排了一下便就去睡了,说不定还真的有漏网之鱼。
这样想着,她心里稍微好过一点,便就退了下去。
穆嫣看着兰香好似被说服的样子,心里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晴好院看门的两个婆子都是唐氏娘家带来的,不仅身强力壮,还十分忠实可靠。
唐氏是个寡妇,五小姐是个新来的,七少爷是个稚子,这些人门户守得严,是不可能随便放人进来的。
没有特别的事儿,晴好院的门一到傍晚就落锁了。
所以,将布老虎和铜口哨带进来的人,必定不是从大门进来的。
先不提将这两样东西放在重琪床底下的用意,光看这进来的方式,就有些骇人。
是啊,什么人才能不经过大门就进到保安严密的院子里?不是梁上君子,就是强盗匪人,总之挺吓人的。
穆嫣看了眼唐氏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明日要不要将此事跟大伯母说一下?重琪还小,身子也弱,若是有什么,我怕他要害怕。”
小孩子最忌惊吓,特别是像穆重琪这样身体虚弱的孩子,好不容易慢慢调理好了,绝不能再有半点闪失了!
唐氏心里也有些发怵,不过她没有穆嫣想得那么离谱,她想的是别的事。
有些事,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垂头想了好半晌,终于低声说道,“嫣儿,你可知道,我们府里除了重琪,还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