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带笑意,却有几分苦涩。
戚继光微笑道:“昌国,若非南宫姑娘,海大人早被贼人杀了,如今有那么多奸贼,想要夺取海大人的遗体,我想南宫姑娘第一个不会同意,她来找我们,就是要与我们一道,护送灵枢到琼州。”
戚昌国闻言低下头,一挥牛鞭,狠狠抽在牛屁股上,老牛吃痛,加快了速度。
魏忠贤犹豫了好久,终是忍不住问道:“戚将军,你也看过李神医的信了,不知我能不能参加戚家军啊?”
戚继光道:“你先留下来,我让昌国多教你一些东西,一月后再进行考核,能否顺利通过,就得看你自己的了。”
魏忠贤闻言大喜,狠狠头道:“多谢戚将军,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牛车向南,气色越来越暖,北国正当冬,南下若初夏。
又近黄昏,戚昌国突然吆喝一声,牛车缓缓停了下来,只见前方江水奔腾,两岸有两座大山,山形几乎一样,美不可言。
戚继光叹道:“东梁山,西梁山,远望怎得如此阴森?”
戚昌国低声道:“爹,这里不对劲。”
戚继光笑了笑,道:“沉住气,继续走吧,要记住,我们只是运草的老农。”
戚昌国头,又一挥牛鞭,牛车再次向前,但戚昌国握鞭的手,已满是汗水,到了这里,他莫名觉得紧张,总觉得有天大的危险,正渐渐接近。
夕阳余晖,金光万丈,天地仿佛都披上了金装。
有风吹,风不冷,送来淡淡的温暖。
前方遽然传来马蹄声,响亮如战鼓,震动大地,惊得那拉车的老牛,低头嘶吼,不敢向前。
戚昌国眼眸如鹰,冷声道:“果然来了!”
海瑞灵枢,多达三个,灵船和松林中的都是假的,只有牛车上的是真,此计虽妙,但也绝非万无一失,毕竟对手太多太强,瞒得了一时,决瞒不了一世。
戚继光看戚昌国眼冒精光,不禁叹道:“昌国,我们是老农。”
戚昌国全身一颤,扭头看了看戚继光,戚继光满脸皱纹,苍老无力,当即摄定心魂,眸光转为暗淡,嘴角一歪,那模样颇有分傻气,但戚继光看了却很满意。
一队人马,很快出现在前方,马蹄奔腾,踏起尘沙万丈,漫如乌云,横压过来,恐怖至极。
当先一骑,白马如雪,绝尘超俗,马上的人,却很龌龊,相貌虽有几分英俊,但其一脸阴郁,好似才刚死了爹。
那人竟是孙云鹤。
魏忠贤和南宫月看清孙云鹤,俱是心惊,万万没想到,前方来阻之人,竟是所熟知之人。
孙云鹤一骑绝尘,率领百多名下属,神采奕奕,远远勒住马缰,缓缓行来,大笑道:“魏忠贤,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你,老子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孙云鹤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魏忠贤和南宫月身上,只用余光扫过戚继光父子,那二人实在过于平庸,是以他料想魏忠贤只是搭了顺路车。
魏忠贤苦笑道:“孙云鹤,你的运气是不错,但我的运气就太差了,到哪都能遇到你这孙子,你爷爷我也很无奈。”
马上的孙云鹤,破天荒地没有动怒,只是冷冷地看着魏忠贤,看得魏忠贤浑身不舒服,其实,孙云鹤担心的是南宫月,虽然他带了不少人马,却也没把握能在南宫月的剑前擒下魏忠贤。
孙云鹤又看向牛车上的稻草,心中一动,冷声道:“你们下来,接受检查。”
魏忠贤怒道:“孙云鹤,你不过是拜火教逆贼,凭甚……”
正时,却见戚昌国已是跳下牛车,去搀扶在正欲下车的戚继光,戚继光老迈无力,弓腰驼背,下了牛车后,站在一边一直咳。
孙云鹤一挥手,便有两人翻身下马,手握宽刀,过来就朝稻草里戳。
牛车不大,却装了不少稻草,很是瓷实,宽刀虽利,毕竟太短,难以刺到底。
能够遇到魏忠贤,孙云鹤便已觉得走了狗屎运,此刻只想擒住魏忠贤,至于盘查牛车,不过是要让南宫月掉以轻心,然而看到牛车上的稻草,如此瓷实,他心中也不禁起疑。
眼看将夜,附近百里无人,两个老农,拉一车稻草,怎么想都不大正常。
但孙云鹤突然想到一条妙计,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罢才道:“魏忠贤,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否则老子杀了他们。”
有南宫月在,要抓魏忠贤不容易,但在混乱中,杀两个老农,孙云鹤自信还能做到,此刻拿老农做要挟,也是孙云鹤急中生智,试探魏忠贤。
魏忠贤冷笑一声,道:“好,我束手就擒,你放他们走。”
孙云鹤闻言反倒有些奇怪,这魏忠贤的心肠,未免也太好了吧,为了两个素不相识的老农,竟会豁出自己的性命,这应该是只有圣人才能做到的事,他不相信魏忠贤是圣人,但魏忠贤既然答应跟他走,那就够了,便道:“牛给你们留下,至于稻草,烧了。”
戚继光闻言急声咳了起来,一边咳一边推戚昌国,戚昌国无奈,只得装出一脸悲伤的模样,走到孙云鹤身前,哀求道:“这位好汉,这是我们为乡绅运的草,若被你烧了,我们也活不成,还请好汉手下留情。”
尽管戚昌国得悲惨,但言语有些混乱,声音也未发抖,丝毫不像是处于惊恐中的老农。
孙云鹤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凝视着戚昌国,只觉戚昌国的脸,竟是那么熟悉,喝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抬起头来,让我看个仔细!”
戚昌国突然握紧拳头,面露凶光,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吓得孙云鹤剧烈一颤,嘶声问:“你要做什么?”
却见戚昌国身子一转,已是绕到了孙云鹤身后,孙云鹤才刚反抗,只觉脖子一凉,又轻又薄的绣春刀,死死抵住他的喉头。
戚昌国冷声道:“让他们马上滚!”
孙云鹤汗下如雨,急声道:“你们马上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