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县县官家是有几间瓦房组成的,丝毫没有一点儿奢侈。这让陈沐有些意外,在他印象里的官员不是贪污就是腐败,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落于如此境地。但心中对这紫阳县县官的印象,也不由得好上了几分。
“敢问知县姓名?”陈沐嘴角勾起一笑,问道。
“在下姓邱,名健康。”紫阳县县官颇为不好意思的一笑,“小官家中实在是太过于简陋,还望将军见谅。”
“无妨,你们俸禄倒也不少啊,为何落于如此境地?”陈沐问出了心中所想。
邱健康闻言苦涩一笑,道:“朝廷发下来的俸禄,在给我们这些小官途中不知遭遇了多少的黑手,到了小官这里,就只有几两银子了。”
“可是当今皇上严打贪污腐败,怎么还有如此贪官出现?”陈沐皱着眉头,心中的怒气升了起来,这些人的胆子还真是大!
“唉,将军有所不知啊,陛下虽派下黑衣卫去到处侦查,但是黑衣卫里又有几个是完全干净的呢?”邱健康说完后便停止住了话语,“这也只是小官猜想,将军莫放在心里。”
“可恶。”
陈沐吐出二字,面若冰霜。
“进去吧,不然邱健康该急了,认为你对他有意见。”陈七水扯了扯陈沐的衣角说道。
“嗯。”陈沐重重的吸了口气,发出了重重的鼻息。
邱健康家正厅更为简陋,一张坏了一个桌角的木桌和几张摇摇晃晃的凳子。木桌上摆放着几碗掺着白开水的白米饭,菜也十分简单,只有三道素菜和一道汤。
“将军请坐,小官去叫我的母亲。”邱健康招呼着陈沐坐下,然后自己转身进入了一件小房间。
“娘,秀芳。”
邱健康脸上挂着朴实的笑容在小房间里招呼着他的母亲,至于他口中的秀芳,想必应该是他的妻子。
“健康,这几位是?”
房间里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一张脸上堆满了皱纹,而在老妇人的身边,则是一名妇女搀扶着她走出房间。邱健康则是又端出几碗白米饭,满怀歉意的看着陈沐。
妇女应该就是邱健康口中的秀芳了,她唇红齿白脸上挂着两个甜甜的酒窝,几缕凌乱的秀发披散在额间,看起来充满了中年妇女的丰满美态。
“娘,秀芳,这位是羽林卫的将军慕辰。”邱健康用手指了指陈沐,笑着对老妇人说道。
“将军?啊,健康啊还有秀芳,快快给将军大人下跪。”老妇人先是虚着眼看了眼几人,听到邱健康的话后急忙拉住秀芳要下跪。
“伯母,快快请起,您这不是折损我们吗。”陈沐眼疾手快,急忙搀扶住了老妇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冰霜。
“将军,这可使不得,请您受我们一拜。”老妇人急忙挣脱开陈沐的手臂,拉着秀芳打算跪下去。
陈沐瞪了眼邱健康,装作生气的说道:“邱知县,还不快快把你母亲和妻子请起来,不然休怪本将军掀了你的乌纱帽。”
邱健康刚开始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后来一下醒悟刚准备搀扶起老妇人,却不料老妇人闻言身躯一颤。
“将军,草民起来就
是了,莫要罢免了我儿官职啊!”老妇人脸上带着哀求之色,看着陈沐。
“伯母,只要您不在给我下跪,您儿子的官职就永远保存的下去。”陈沐脸上勾起一笑,刚才他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老妇人不给他下跪。
陈七水看见此幕心中微微颤了颤,但没有说些什么。
但是蝉酥看见此幕一下子就开口了:“老婆婆,您不用给这个家伙下跪的。”
“小姑娘您是?”
老妇人这才注意到了一直站在陈沐身后的女子,面上带着尊敬的问道。
“我是将军的侍从,这位姑娘是将军的妻子。”蝉酥甜甜一笑,但脸上却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老婆婆您好。”陈七水微微一笑,搀扶着老妇人坐在位置上。
秀芳的额上冒着晶莹的汗珠,她细细打量了一番陈沐,随即恭敬说道:“将军,请坐。”
“谢谢,不必多礼。”陈沐微微一笑,坐在了凳子上,“邱知县你比我年长,就称呼您为大哥。秀芳姐,我就称呼您为嫂子吧。”
邱健康闻言面色一惊,急忙推脱道:“将军,使不得使不得啊!小官以三十好几才是一个小小的知县,而将军确实少年英雄,实在没有可比之处。”
“这怎么使不得了。”陈沐笑着,“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在乎身份呢?对吧?”
邱健康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眼中泛出点泪花,感激道:“谢谢将军如此抬举小官,还把小官当做朋友。”
“以后我叫你健康,你就叫我小辰吧!”陈沐微微一笑。
“嗯,小辰。”
邱健康也不是个婆婆妈妈之人,很快就习惯了下来。
老妇人看见此幕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容,自己的儿子能与将军有兄弟之称,说出来都没有人会相信!
“嫂子健康,快吃菜啊,不然等会儿菜冷了可就不好吃了。”陈沐勾住了邱健康的肩膀,温和的笑着。
蝉酥看见此幕心中微微有些无奈,没想到当今皇帝竟然和一个刚认识的知县称兄道弟,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陈七水拍了拍蝉酥的肩膀,作为陈沐心有灵犀的妻子,陈沐的想法她心知肚明。
陈沐之所以这么做一是欣赏邱健康,二是想要培养并且适当提拔邱健康。这邱健康倒也真是好运,如果他不多处理一会儿公务就不会遇见陈沐,不遇见陈沐就不会有了他人生的巨大转折点。
“嫂子伯母,快吃,不要拘谨。”
陈七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肉丁,夹起它和几片蔬菜给邱母送了过去。
“嗯嗯,将军夫....姑娘你也吃,不必在乎我这个老妇人。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啊?”邱母脸上堆满了笑容,问道。
“我姓陈,名水。伯母称呼我为陈水就行了。”陈七水笑着,编了个假名字,去掉了其中的七字。
蝉酥闻言有些好奇,问道:“那我叫什么呢?”
“笨蛋,你不叫蝉酥吗?”陈沐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蝉酥,她一个区区婢女直接用真名就行了,不用在取什么名字。
“嗯....”
蝉酥吐了吐舌头。
一顿饭吃完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星星在夜空中闪亮着,像一只只眼睛一眨一眨似得。看起来十分的美丽悦目,在现代是很少看得到的,毕竟环境污染的太过严重。
而古代相对于来说环境污染轻,许多现代很少见到的事物都随处可见。
陈沐和邱健康二人搬了两条小藤椅,叼着狗尾草在院子里看着天上星星,谈论着范氏灭门案一事。而陈七水和蝉酥两人则是在屋里陪着邱母和秀芳谈谈心,聊聊妇人的家常。
并且经过刚才一事,邱健康完全把陈沐当做了他的兄弟看待,没有像先前那样隐瞒陈沐一些事情。
“范氏四十一口人,一夜之间死于非命啊!”邱健康叹了口气,眼睛红红的,“今日早晨有一个打更的人来报案,说是看见了范氏府邸上血流成河,他进去一看,却不料里面充满了血腥味,到处都是人的尸体。在嫉妒惊慌之下,他急急忙忙赶来报案。”
“那打更之人现在在哪里?”陈沐皱眉问道。
“现在在县衙里待着呢,作为嫌疑犯等着核实。”邱健康说道,“那四十一口人看样子都是被刀所杀,每个人脖子上都有一条伤痕,连怀孕的妇女都没有放过!丧失人性,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邱健康到此幕,眼睛已经全红,只是在这黑漆漆的夜空里看不出来而已。
陈沐闻言叹了口气,道:“范氏跟县上谁有仇吗?”
邱健康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道:“范氏世世代代都是文人,方圆十里芳名远扬,怎么可能有树敌呢?”
“那谁会如此痛下杀手?”
陈沐皱眉,这件案子竟然他知道了,就没有不处理的办法。况且陈沐一直对港片里警察追击罪犯的电视、电影情节情有独钟,终于有了他一试拳脚之地,怎能说放就放?况且,这还是他的国家。
“现在我正在全力查这件案子,只是心有而力不足啊!”邱健康叹息,“我们县衙里没有一个人擅长推理查案,全部都是奉命追查,只有我和张师爷二人在不断思索凶手到底是谁。”
“怎会如此?人才如此缺乏?”陈沐颦眉,不应该啊!
“小辰你有所不知啊,陛下今年不知发了什么疯,到处征兵。”邱健康扫视了一边四周,“小辰你可别到处去说,不然传进陛下的耳朵里。我可有的挨了,我天朝的人口本就比其他三国要少很多,这一下全部去从军了。劳动力不足,粮食有减产的迹象,各个行业都缺乏人才,如可是好啊!”
“那你可否有什么解决之法?如果提议好我可以奏请陛下实行。”陈沐没有在意邱健康言语中的冒犯,反而皱着眉头问道。
“方法倒是有。武祖年间下令每家每户只能有一个孩子,如果陛下可以开放生育政策,提倡三个孩子,劳动力短缺的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邱健康说出了他的想法,“不足之处还望小辰你改善改善。”
“很好的方法。”陈沐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了现代的二胎政策,只不过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三胎。
“等回京后我会向陛下申请的。”陈沐伸了个懒腰,“走吧,进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