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薇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却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若要论及对待秦薇的感情,萧文皇后只怕是要比景帝还要深一些。
亲眼看见秦薇浑身是血的被人抬进来她的神情一直有些恍惚,此时听到景帝跟自己说话,萧文皇后才缓过神来,她又回头往帐子里看了一眼秦薇,眼中留露出不忍的神色道,“出了好多血,伤口太医已经帮着处理过了,不过这会儿因为伤口牵动而引发了高热,这情形——怕是不妙的。”
景帝闻言,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扭头看了一眼侍候在侧的杜明远。
不待他开口,杜明远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赶紧在地上叩了一个头道,“皇上,老臣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给大公主诊治了,好在当时受了伤之后她那伤口处理的及时,否则这么重的伤光是失血也会要了命的。只是现在她这伤口发炎引发了体内热毒,臣已经开了清热消炎的方子命人去煎药了,如果公主她的求生意志够坚定的话,撑过两天把这股热毒压下去,那便是无碍了。”
除了在秦宣的事上一时不察而受了秦菁的前置之外,杜明远诊病从来都是实事求是,不会为了邀功而虚夸病情或者为了免于责难而谎报病患的真实病情。
他这话无疑是一盆冷水浇下来,大帐里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为之微微一变,当然,他们关心更多的却不是秦薇的生死而是自己的祸福。
他们此行明明就是出来狩猎散心的,怎么才到地方就出了这样大的晦气事?景帝龙颜不悦,可想而知,他们每个人接下来的日子都会如履薄冰,苦不堪言!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门外管海盛突然见着嗓子大声唱道,“太后娘娘驾到。”紧跟着门口的毡门被人掀开,孙嬷嬷和华瑞姑姑一人扶了梁太后的一只手神色慌张的快步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金安!”众人赶紧的再次俯首叩拜。
秦菁抬眼看去,却见婗靖公主竟然也跟在梁太后身后走了进来。
按理说她虽然不是大秦子民,但做客在此,得闻主人家出了事适当的关心一下也是必要。
秦菁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淡淡的扫视一圈,然后便是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行了行了,都起来。”这边梁太后看都没有心思多看这些人一眼,已经越过人群走到秦薇的床前。
她问的话大致与景帝无异,萧文皇后和杜明远便又把方才的话又对她重复了一遍。
同样的话听了两遍,此时景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极不耐烦的一甩袖子就往外帐走去,冷声斥道,“都在这里杵着做什么?没得耽误了太医给长宁诊治。”
众人闻言,再不敢多做逗留,赶紧随着他退到外帐。
景帝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旁边的宫女递上一杯茶,他接过来喝了一口才算勉强压制住心里的火气,回头沉着脸对管海盛道,“白爽呢?叫他进来见朕!”
他这样说便是要追究责任了,管海盛察言观色抱着拂尘上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皇上,之前公主的马受惊跑进了林子里,已经被射杀,白将军和苏统领先后赶过去察看,还不曾回来。”
主事的不在,这事情一时半会却也不好追究,景帝的心里堵着一口火发不出来,脸色便是越发难看。
帐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大气不敢出的陪着,纷纷垂下眼睑来掩饰眼底各样不同的情绪。
华泰公主秦苏是最早一拨进来的,一直跟在蓝淑妃的身后混在人群里头看热闹,横竖她是不关心秦薇的死活的,景帝的女儿,少一个她便能多得几分的皇宠,当然了,如果能一次折损一双更是再好不过。
此时她微微垂着脑袋,手指像是无意识的来回摆弄的腰间流苏,唇角悄悄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却又瞬间掩没。
然后,她缓缓抬头看向景帝,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父皇,大皇姐无缘无故伤成这个样子,其中只怕另有隐情,咱们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还是要早点想办法把事情弄清楚,也好还大皇姐一个公道啊。”说话间她婉婉的叹了口气,像是无比痛心惋惜的样子再次垂下眼睑,掩去眼底那点幸灾乐祸的讽笑。
不管怎样,让秦薇出事的那匹马也是属于秦菁的,只凭这一条,今天这个干系只怕她是不能轻易推掉的。
秦苏一向眼高于顶,巴不得把所有其他的姐妹都踩在脚下,秦菁跟她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深知如果不是另有所图,不管人前人后她是绝不肯把这“皇姐”二字喊的这么顺溜,而此时她刻意强调秦薇出事之际只有自己一人在场,分明就是想把这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方才秦菁是紧跟着景帝的脚步进来的,因为帐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她便没有往前挤,只是默无声息的站在众人身后,此时不由的暗自冷笑一声,缓缓抬起头来道,“皇姐出事的时候的确是与本宫同在一起,华泰你需不需要把大理寺卿请来,当众审一审本宫啊?”
她的语气清冷而染了一层薄怒,对于秦苏指桑骂槐的暗示丝毫没有撇清的意思,反而语气强硬,显得十分尖锐。
此言一出,众人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帐子里几十道目光不约而同纷纷向秦菁射来。
萧文皇后也是到了此时才注意到秦菁,见她浑身是血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心里突然一揪差一点就要窒息,什么也顾不得的排开人群冲到她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一边颤声问道,“菁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秦菁反握住她的手,对她露出一个笑容算是安慰,然后便是松开她的手,穿过人群径自走到景帝面前一左一右与秦苏形成对峙。
“皇姐您误会了,这是怎么个话说的?”秦苏看到她就觉得心里不痛快,此时脸上便露出委屈的神情看了景帝一眼嗔道,“儿臣只是听说,大皇姐是和二皇姐一同赛马的时候那马误入到草场旁边的林子里才出了事,当时也没有别人在,所以才想,这件事的始末怕是还要二皇姐亲自解释一番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