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兰左右看了看,见着四下无人这才往前凑了一步,贴近她耳边神秘兮兮的小声道:“今儿个一大早,奴婢早起去给您打洗脸水的时候刚好瞧见驸马一个人从后门进来的,奴婢本来想过去请安,可他像是喝醉了酒,走路摇摇晃晃的,奴婢便没敢过去,远远看着她一个人回书房了。”
撇了皇差不提,出去喝了个通宵,还醉醺醺的从后门溜进来?
“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得大晚上去干!”秦苏顿时火冒三丈,一把甩开采兰,两步冲上前去推门。
她原以为这房门肯定是从里面插上了的,再加上正在气头上,就用了十分的力气,却不曾想今日这门却只是虚掩着,这用力一推,直接一个踉跄冲了进去。
屋子里所有的窗子都是关着的,隐隐的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弥散开来,再加上时值日暮,整个屋子里一眼看去便有些阴沉。
这间屋子秦苏只在大婚当夜来过一次,当时也因为自己有伤在身,再被怒气一冲脑子里七荤八素的不清楚,便没有细看,这会儿左右再一打量,才发现趴在最里面书案上的苏晋阳。
他手边两个酒坛,一个歪着,明显已经见底,另一个尚且圈在臂弯里,隐隐有酒气弥散。
“苏晋阳!”秦苏见状,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本来是预备夺他抱在手里的酒坛,可是没想到衣袖一扫,方才桌角上的一把匕首却铿然坠地差点砸到她的鞋尖上。
秦苏惊叫一声往后跳开,那匕首落地蹭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激起无数细碎的石头沫子,细看之下,却发现那上面从刀柄刀刃口上,竟然满满的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秦苏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的往后退去。
“公主,怎么了?”采兰从门外追进来,急忙一把扶住她。
“快,看看他再怎么样了!”秦苏惊魂未定的颤手指向趴伏在那里的苏晋阳。
“是!”采兰也察觉事情不妙,急忙绕到案后,大着胆子试着扶起苏晋阳趴在那里的上半身,“驸马?驸马您还好吗?”
她这样问着,入目的却是苏晋阳苍白如纸的一张脸,和唇角半干的血痕。
此时他胸前衣衫半敞,秦苏站在桌案对面,目光却是死死盯着他肩头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脚下一个踉跄又是往后连退了散步。
“啊——”采兰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眼泪刷的就涌出来。
“鬼叫什么!”秦苏六神无主,这会儿被她一喊却是骤然回过神来,强打着精神一声怒喝,“快去找两个靠得住的人帮忙把他扶到床上去,你马上去请大夫,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在苏晋阳醒来,并且弄清楚缘由之前,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即使是在自己家里,他青天白日里受了这样重的伤又没有凶手在场,也是说不清楚的。
更何况采兰还说他是半夜偷偷摸回来的,谁知道是不是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这样想着,秦苏便越发的不安,神色慌乱的拼命捏着手里的帕子。
采兰去了不多时就找了两个她从宫里带出来的心腹婢女,三个人手忙脚乱的合力把苏晋阳搬到床上,然后又匆忙出府去请大夫。
因为怕消息走漏,就没有找太医,而是就近从府宅附近的小医馆里寻了个老大夫过来。
好在那老大夫早年做过随军大夫,对处理刀剑一类的伤势比较有经验,取了药物纱布出来,手脚麻利的很快给他重新清洗了伤口并且上了药。
只是苏晋阳却是因为伤口处理不及时,外伤感染而发了高热了。
“大夫,怎么样了?”秦苏看一眼床上他昏迷当中紧蹙的眉心,心急如焚道。
“伤口太深,失血过多,好在他自己提前用了金疮药将血止住了。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他这伤势也是不轻,再加上伤口感染引发高热,怕是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痊愈了?”老大夫道,一边把写好的两张药方递过来,“这一张是去热的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尽快的煎好给他灌下去,因为药性相克,这个治伤的方子要暂缓一二,等热度退下去了再煎给他吃,暂时就先用着金疮药吧。”
秦苏将那方子递给采兰,吩咐道:“马上叫人去抓药,叫厨房煎了送过来。”
“是!”采兰道,见她这样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也知道她定然是不会安抚大夫的,于是便转头含笑对那老大夫道:“我送了大夫出去吧。”
“有劳姑娘!”老大夫回头收拾了药箱背在肩上,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重伤的苏晋阳,然后才摇着头跟在采兰身后出了房门。
秦苏脸色阴沉的坐到床沿上。
这苏晋阳会伤成这样绝非偶然,他究竟瞒着自己做了什么了?
原以为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现在却怎么看都像是个麻烦!
这样想着,秦苏不由的更加心烦意乱起来,刚要喊人给她沏茶,抬头却见秦宁一身素雅衣裙俏生生的站在门口。
见到秦苏,她的眼神本能的瑟缩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你来做什么?”秦苏的面色不善,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
这几个月秦宁也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在试着讨好苏晋阳,茶点羹汤隔三差五的就往这书房送。
早两年,命妇小姐们中间传来传去的那些闲话秦苏也不是不知道,人都道这秦宁和苏晋阳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可是自她进府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来看——
什么劳什子的情谊,那个冷面神的一样的男人,哪会跟谁之间有什么情谊,分明就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
她本来就正心烦,这会儿见着秦宁进门无疑更是火上浇油,眼见着两眼就要喷出火苗来。
“我——没——没什么!”秦菁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小声道:“我只是做了点甜汤——”
因为进门没有见到苏晋阳,她说着便是目光四下稍稍瞅了眼,待到看清躺在秦苏身后那张大床上的苏晋阳时,脸色一白,脚下紧跟着一个踉跄就贴到了身后的门板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