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而贾府里,宝玉忽然脑子清明起来,他忽的坐起来直叫道:“林妹妹,林妹妹……”贾母忙上前问道:“宝玉,你明白过来了?”
宝玉不高兴的说道:“老祖宗,宝玉一直都很明白的,今天是林妹妹的及笄礼,林妹妹能嫁人了,老祖宗,您帮我去求亲。”只说完这几句话,宝玉复又倒在床上,又糊涂起来。
黛玉可不知道这些事情,她退回到东厢之中,见雪雁春纤柳依雪霏带着小丫环们跪了一地,齐声贺道:“恭喜公主及笄礼成!”
黛玉忙让她们起来,又行了赏赐,一切完成之后,她不由长出一口气,轻声叫道“好累呀!”
北静太妃慈爱的笑道:“玉儿,及了笄礼就是大姑娘了。”
黛玉却只伏在北静太妃的怀中撒娇道:“姨妈,玉儿还是原来的玉儿呀。”
送走宾客,镇国将军王妃陪着太后和皇后走了进来,黛玉忙起身相迎,拜谢道:“母后娘娘为清婉辛苦了。”
太后笑道:“看你这孩子说的,这原是哀家应当做的。”
皇后看着穿了大礼服头带凤冠的黛玉,那种高贵的绝代风华尽显无疑,不禁有些儿失神,这样的黛玉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而在一旁扶着皇后的探春,看到黛玉有如此的风光,嫉妒的心里如同小虫在啃咬,自己也快要及笄了,却不能拥有这样盛大的笄礼仪式。
她进宫的日子也不短了,虽然皇上去看过几次皇后,可是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皇后也不知道怎么了,好象也没了让自己侍寝的意思。
迎春看到探春,对她浅浅一笑,和黛玉共处了一个多月,迎春越发显得淡然自若。探春自看到迎春担任有司之时,便在脑子里不停的转着念头,她已经悄悄的地来宾中寻找过了,却没见到贾母的身影,只是看到刑夫人和凤姐在坐,刑夫人看探春只是穿了普通小宫女的服饰,不禁意味深长的一笑,而凤姐看到探春小心伺候着皇后,却觉得有点儿心酸。
北静太妃笑道:“回头就是沐儿和玉儿的文定之礼,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可要观了礼再回宫。”
太后笑道:“这是自然。”
皇后亦笑道:“玉儿妹妹,回头你皇上哥哥也是要来的。”
不多时,水沐身穿绯红吉服,亲手捧着鸳鸯礼书大步走进镇国将军王府正堂,林海端坐正中,双手接过写了水沐生辰八字的鸳鸯礼书,水沐又送上装了新笔新墨的批书匣子,求联姻的定格文章和聘礼礼单。
林海细细看过了,提起笔来在鸳鸯礼书左面空白处写下黛玉的生辰八字,然后合上礼书,饱蘸浓墨在大红封皮上写下“亲书大吉”四个大字。然后将礼书交还给水沐,至此,水沐便和黛玉正式定下亲来。
北静太妃上前,将一对上古暖玉龙凤环递到林海手中,作为定礼。水沐双膝跪倒在地,口称岳父,对林海行正式的跪拜大礼。满屋子的宾客都看呆了,京城中谁不知道北静王水沐有先皇意旨,见君都不必行跪拜之礼,如今他竟愿意向林海行跪拜大礼,可见得他是多么的重视这门亲事。
正式改过口,这文定之礼便算是完成了。众宾客齐声道贺,水沐只觉得襟怀舒畅,他苦苦的等了十五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南安王南宫离和东平王莫远,两人自然也是上前道贺,可是心里的酸楚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看着水沐那意气风发的面容,南宫离是羡慕中夹着一丝失意,而莫远则是满腔的酸涩,直恨自己不是女儿身,不能让水沐因为自己而流露出那种幸福的眼神。
南宫离和莫远相携尖逃出镇国将军王府,二人随意进了一家酒楼,象疯了一般的叫了店里所有的酒,两人四目相对,各怀愁肠,只将那烈酒灌下去,但求一醉解千愁……
南安王府里,被禁足的南宫小蝶听府里的丫环说北静王水沐和清婉公主行了文定之礼,在屋子里疯了一般的又摔又砸,将锁住的门砸得震天响,嘶吼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可是双成双环只听南宫离之命,任南宫小蝶怎么叫喊,都不开门。
南安太妃参加完黛玉的及笄礼,回到家中听到南宫小蝶嗓子都喊哑了,只心疼的叫道:“你们快把门打开。”
双成双环敢膝行礼道:“回太妃娘娘,钥匙是王爷亲自收着的。”
南安太妃无奈,只是哄着南宫小蝶道:“小蝶,你听娘的话,别再喊了,等你哥哥回来,娘一定让他把你放出来。”
有了南安太妃这话,南宫小蝶才稍微平静了一会儿,可是她坐在地上,越想越难受,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又哭闹起来了。
南安太妃心疼的无以复加,自然是又把一切的罪过全算在黛玉头上了。
探春趁着皇后命她去温安胎药的工夫,偷偷去找迎春,想打听贾府里的情形,迎春见探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再没了往日里神彩飞扬的风彩,不禁叹道:“三妹妹,你过得不好么?”
探春强道:“我过得很好,娘娘很器重我,还说安排我伺候皇上,二姐姐,你转告老太太,说探春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我一定会在宫里出人头地的。”
迎春叹道:“三妹妹,你这是何苦!”
探春微后退一步,看着迎春道:“二姐姐,你变了。”
迎春幽幽道:“我们都变了。”
探春低下头,俄倾,又抬起头说道:“二姐姐,你如今跟在公主身边,可要多为我说几句好话,那怕是多和公主提到我也行,让她别忘记,还有个三妹妹在宫里面,得便的时候,让她为我在皇上那里说几句好话,我在宫里都听说了,皇上极宠她的。”
迎春正色道:“三妹妹,公主是个女儿家,怎好和皇上说这种事情,这话我是万万不能说的。”
探春恼道:“你怎么能这样,不过让你白说句话罢了,又不费你什么!”
就在探春和迎春说话的时候,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贾府的三小姐?”
迎春探春转脸一看,两个人都楞住了,这中年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探春的生母赵姨娘。
迎春忙问道:“姨娘,您怎么在这里,环兄弟呢?”
探春先是细细打量着赵姨娘的衣裳,见她身上的衣裳虽然干净整洁,可料子却是最普通的粗绸,是贾府里有头面的下人都不穿的。探春因而沉着脸说道:“二姐姐,你可不要乱认人,姨娘早就死了。”
赵姨娘听这话,如遭雷击,登时向后退了几步,颤声道:“你说什么?”
探春冷声道:“赵姨娘早就死了。”
赵氏望着探春双泪直流,伤心的说不出话来。
迎春没想到探春竟然变成这样,望着她摇摇头,走到赵姨娘旁边,拿出帕子给赵氏擦了泪,柔声道:“您别伤心。”
探春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刚走过转角,便听到一个沉厚的声音说道:“姐姐,别伤心了,她既不认你,你只当没生过这个孩子吧。”
赵氏哭道:“弟弟,我怎么能舍得下……”
探春回头一看,见一个穿了正二品官服的男子正躬着身子劝慰赵氏。探春心念一动,快步走回去,换了笑脸对赵氏道:“姨娘,刚才我心情不好,姨娘不要怪我。”
赵氏只是含泪摇头,探春忙又问道:“姨娘这些年到哪里去了,这位是舅舅么?”
迎春见探春又折反回来,心中有些惊讶,待听了探春的话,迎春只觉得脸上发烧,暗恼道:“三妹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赵氏见探回来软语相问,心中又酸又喜,想拉着探春的手又不敢伸出手去,只无措的说道:“我……他……这是你的舅舅。”说到“舅舅”二字,赵氏是小心再加了小心,她还记得,当年在探春面前提过一句自己失散的兄弟,便被探春抢白道:“什么猫儿狗儿的,一省大员王子腾才是我的舅舅。”
探春忙敛衽向赵尚书行礼道:“甥女贾探春拜见舅舅。”
赵狗儿久历官场,还看不出探春的心思,只冷冷道:“本官没有什么姓贾的外甥女,贾宫女不要乱攀。”然后低头扶着赵氏,轻声道:“姐姐,你认错人了。”
赵氏一楞,眼泪流了出来,她慌乱的擦去眼泪,不舍的看了探春一眼,任赵狗儿扶着自己走了。
迎春暗含责备的看了探春一眼,不再说话,转身也走了。
探春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院子中,心中直恨赵姨娘无情无义,恨那个穿了二品官服的舅舅不认自己,她唯独不恨自己,也不想是她自己无情无义在先,反而去恨别人。
“狗儿,你为何不让我认她?”赵氏低泣着问道,那探春总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凭她做了什么,赵氏也抹不掉那骨肉之情。
“姐姐,不是我不让你认她,而是她不认你。刚才我来之前,她对你说了什么?她不是认你,也不是认我,而是认我身上的这身官服。”赵尚书铁青着脸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