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春盈摇头,对上绿岚焦急的眼神:“别慌,他们要捉活的,就不会想要伤了我。反倒藏在底下,也不见得能安然无恙。”
若果大汉直接丢下马车就算了,可是她却觉得此人不会轻易留下蛛丝马迹,少不得要毁掉马车。
自己藏身在马车里,反倒更危险,依旧逃不过一劫。
绿岚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想得太不周到了,顿时懊恼地咬着下唇。
“我知道你担心,不过天无绝人之路。相信我的话,就安心呆着,别想着做傻事。我带你出宫,就要平平安安把你带回去,不然红盏知道了,必定要哭晕过去的。”拍了拍绿岚的肩头,段春盈取出贴身带着的勺子,吹了又吹。
停一下吹一下,只有段春盈才明白的节奏。
绿岚紧紧盯着她,刚才的慌乱渐渐散去,目光坚定起来。
有自家姑娘在,他们都会没事的。
马车外正打得火热,暗卫和马夫身上的伤口越发多了。除了壮汉,其余的九人死了两个,重伤一个,其他的也有各种伤痕,也就壮汉依旧从容。
暗卫明白,再继续下去,他们很可能就要顶不住了!
突然一道尖利的鸣叫声从头顶上响起,暗卫听到马车里的段春盈沉稳地道:“退后,立刻撤离这里。”
暗卫想要反驳,只是段春盈的声音不容拒绝。他迟疑一瞬,很快就跟另外的暗卫一掠而过,在树林中消失了身影。
马夫也就地一滚,躲开歹人的刀剑,钻入灌木丛里,再难寻觅。
大胡子把大刀扛在肩头,大笑道:“几个黄口小儿被我们吓破胆,还不如马车里那个娘们!”
想到把段春盈活捉,五百两黄金就要落袋,大胡子笑得更痛快了。
他缓缓走向马车,喝道:“小娘们,你是自己下车,还是我进去把你捉出来?”
“壮士留步,我们自己出来就是。只是刚才一番躲避,衣衫凌乱,还请等候片刻,容我们整理整理。”
段春盈的声音不急不缓,大胡子也没起疑,只嘀咕道:“果真是小娘们,磨磨唧唧的,反正都要五花大绑,收拾整齐有什么用?”
他等了一会有些不耐烦了,正要催促,就听身后的兄弟颤着声音道:“大哥,看上面——”
上面?
大胡子耐着性子抬头,顿时惊诧地瞪大眼,头上居然盘旋着上百只秃鹰,这玩意儿从哪里来的?
“真是见鬼了,这里没几个死人,怎的引来这么多的秃鹰?”
其他人害怕了,这秃鹰吃的死人,但是活人也能啄死的。上百只蜂拥而来,死人不够分,可不就要把他们几个活人都分食了?
越想越是心颤,他们退后两步,就要跑了。
大胡子举着大刀喝道:“都不许跑,人还没捉到,黄金找谁讨要?死了那么多的兄弟,总不能白来!”
众人都要哭了,如今都快要没命了,大哥居然还惦记着那些黄金!
就算把那小娘们捉住了,也得有命把人送过去讨要黄金!难怪那些人不敢亲自来,而是重金雇了他们来捉人,这小娘们实在邪门得很!
“大哥,快跑——”
有个忠心的小弟叫了一声,自己打头就连滚带爬往外跑。
可惜他一双腿哪里跑得过有翅膀的,秃鹰俯身冲下来,逮着他们的脑门就狠狠啄了几口。
疼得几人哭爹叫娘的,在地上打滚,也摆脱不了蜂拥而上的秃鹰。
大胡子拿着大刀死命挥舞,秃鹰倒是不能近身,可惜时不时被趁机啄上几口,也疼得不行。
眼看着五百两黄金要跑了,他又惊又怒,却也无可奈何。
段春盈示意绿岚留在车厢里,自己抓住缰绳一扯,骏马嘶鸣一声就掉头跑。
大胡子想要追上来,可是秃鹰的爪子不是吃素的,趁他分神,十几只秃鹰一爪子下来,他的胳膊险些给挠出个窟窿来,疼得直皱眉。
眼看马车消失在官道的尽头,秃鹰仿佛知道段春盈顺利离开,一只只挥翅腾飞在半空中,稳稳落在枝桠上。
被几百只眼睛盯着,大胡子再是胆大,也觉得渗人。他环顾四周,兄弟伤的伤,死的死,在地上躺倒一片,不由皱眉。
这回出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把人捉住,还死伤了这么多的兄弟!
“晦气,那小娘们究竟什么来头?”他小声嘀咕着,眯了眯眼。
虽然人没捉到,但是这消息卖给对方,五百两黄金拿不到手,总能要些好处来。
“能走的快起来,不能走的就留下吧。”但是等下会不会有人杀个回马枪,可就不知道了。
就算疼得要命,只要还没死的都吭哧吭哧爬起来,一瘸一拐地随大胡子慢吞吞走了。还得小心防备枝桠上的秃鹰,见几人要走,秃鹰群扑棱着翅膀,对天齐齐鸣叫一声。
那尖利的声音吓得好几个人险些破了胆,哆嗦着跪在地上,只差没叫这些秃鹰作“鸟大爷”了。
“大哥,这些秃鹰都成精了,刚才那小娘们不会是妖怪吧?”
大胡子听着兄弟胆怯的神色,心里也有点害怕。碰着鬼,他也是不惧的,但是妖怪,可就另说了。
段春盈抓着缰绳跑了老远,见没人追上来,这才松口气。抓着缰绳的双手都僵了,她这松开了手。
绿岚探出头来,满脸心疼,帮忙揉着她的手道:“夫人没事吧?可有伤着?”
“没事,就是不知道马夫和暗卫在哪里。”段春盈伸出手臂,两只麻雀扑棱着落在上头,亲昵地蹭了蹭她:“去吧,把他们叫过来。”
反正自己的能力已经显示出来的,也不差这一点。
言羽霖留在她身边的人,段春盈还是相信的。
麻雀飞走没多久,就引着一身狼狈的马夫和两个暗卫回来了。
暗卫身上的伤口应该是处理过的,没闻着血腥。马夫在地上滚了一圈,衣裳沾了泥土和草屑,看见段春盈安然无恙,他着实放下心头大石。
要是段春盈出了什么事,言羽霖必然饶不了他!
“夫人,属下已经报信,还请立刻回宫。”暗卫担心还有埋伏,不由催促道。
段春盈点点头,回到车厢里头。
暗卫是每代帝王的眼睛和利刃,老皇帝一死,原本的暗卫就转到了言羽霖的手上。
只是老皇帝不喜欢有人总在身边盯着,把暗卫打发得远远的。
尤其跟皇后在一起的时候,暗卫是不能靠近三十丈之内。若非如此,又怎会叫皇后轻易得手了呢?
暗卫有心跟着大胡子一行人,看看究竟是谁长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对段春盈动手。
只是如今仅仅两人在,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先把段春盈护送回去,再回头追踪大胡子。
或许会把人跟丢,但是最重要的是把段春盈平安无事地送回宫。
猜出两人的想法,段春盈隔着车门说道:“大胡子的行踪不会丢,等下让它们带路就是。”
暗卫看了眼枝桠上两只小小的麻雀,也就拳头大小。
刚才这么小的一只麻雀忽然从天上落在自己肩头,扯着他的领子往一处走。
若非在之前看见段春盈大显神通,叫来上百只秃鹰把大胡子赶走,暗卫都不敢相信鸟雀居然有这般灵性,能够听从吩咐,聪慧得跟平常人无异。
比起大胡子认为段春盈是妖怪,暗卫想得就简单多了。有这位女主子在皇上身边,必定能如虎添翼,造就明君。
相比老皇帝,言羽霖不过寥寥几天,就把原本乌烟瘴气的朝堂清扫了一番。
以前老皇帝偏信晋安候,朝堂上有不少臣工是由晋安候推荐或者提拔的,身居重任,却玩忽职守,中饱私囊。
有晋安候这个靠山,他们是越发过分。晋安候没了,老皇帝也没清算,他们还以为能逃过一劫。
老皇帝一死,他们才开始担心起来。
果真言羽霖一登基,就立刻拿这些人来开刀,杀鸡儆猴。
有耿直的御史认为,一下子清除这么多的臣工,无人取代,朝廷必然会乱套,想要新帝有所保留,让这些人戴罪立功。
言羽霖二话不说就把这御史押下,只道他与这些罪臣同流合污,必然有所牵扯,不然怎会为他们求情?
如此,再没有人胆敢上诉,一片高呼“万岁英明”。
有擅长巴结之人,有意哄得帝王欢心,写了满满三大页的罪证,矛头指向平日的死敌。
反正死一个是死,死两个是死,新帝不可能一个个来查看清楚,都是一刀切。
把折子送上,一来能把死敌扯下来,无法再跟自己作对,二来告发同僚,讨得新帝欢心,何乐而不为?
他满心欢喜等着死敌被捉起来押入大牢,却没想到折子送上去没两天,御林军却驾临自己的府邸,把自己五花大绑。
“冤枉,微臣冤枉啊——”他惨叫着,几乎要哭出来了。
“带走——”御林军统领面无表情,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下狱了。
天牢塞得满满的,若是秋后问斩,后头来的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索性省事,来一批就推出午门,也能叫牢狱能空出些位置来继续塞人。
只是统领劳累了几天,把人捉得差不多的时候,忽然有属下来禀报,说是段春盈出宫遭受埋伏险,他惊得几乎要跳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