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九霄痛心疾首,他在得知七七的下落后,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去接她了,只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南宫绝居然会混进宫来,他怎么忘了,他曾经是大邱的太子,对王宫的地形相当熟悉,想摸遍王宫的角落简直易如反掌。
当然,他不知道个中细节,只是结果显而易见,七七被南宫绝掳走了。
今日傍晚,当穆雨把这封信送来给他的时候,他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他不敢让她知道,于是在她面前强颜欢笑,做着一切他认为该做的事,只是在她看不到的时候,他暗然神伤,心痛落泪。
不是他能忍得住不去见七七,而是他的心早已飞向那个小包子的时候,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七七,你到底在哪?若是你与父王心有灵犀,可否托梦给父王,让父王尽快找到你?
四年来,铃儿一直与七七相依为命,他完全可以相信,在没有他的日子里,七七就是铃儿的命。
如果铃儿知道了这件事,她的脸上笑容将不再,她甚至会崩溃,他害怕失去了七七之后,连她也一并失去。
一个月,他给了自己至多一个月的时间,他要保有她的笑容,还要找回七七,她们两个,一个都不能少。
同时,他也不得不佩服南宫绝,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四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不翼而飞?
小镇已经搜遍了,一无所获,逃出了小镇,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一个人便如同大海捞针,他要如何才能找到女儿?
“在想什么?”
林铃儿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喃喃地问。
他闭起双眼,掩去所有情绪,声音听起来是愉悦的,带着情晴事后特有的暗哑味道:“没什么……在想,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我抱你去睡觉……”
她娇羞地笑着,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嗯……”
自从与他见面后,他已经折腾她两个晚上了,现在温泉泡得她睁不开眼睛,如果他不把她抱出去,恐怕今晚她就要睡在这里了。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就此抱起她,趟着温热的泉水跨出了温泉池,大腿上健硕的肌肉搅乱了一池碧波,以他为中心向周围扩散着,浓浓的雾气中,人影绰绰,暖昧荡漾……
悦仙宫外一处半人高的草丛里,突然传出一阵响动,拓跋九霄警觉地转头看去,却只听见一声猫叫,继而一只白猫嗖地一下从草丛边跑了过去,他又驻足观望片刻,这才继续往前。
“怎么了?”
对于他的停顿,林铃儿随口问了一句。
“没事。”
他轻声应道,生怕扰了她的清梦。
一路抱着她走入悦仙宫,翠绿与雪白的轻纱掩映下,两具绝美的躯体相偎在一起,这一刻,便是地老天荒。
悦仙宫外,半人高的草丛后,映瑶抚着狂跳的心脏,大气都不敢喘。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国主与那位铃儿主子,他们、他们在……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刚刚王宫的裁缝专门送来一箱子新衣服,说是国主让按照铃儿主子旧衣服的尺寸缝制的,为了缝制这箱衣裳,王宫内几乎所有的裁缝与针线宫女、绣娘都调动了起来,从昨夜开始赶工,又利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才算勉强完工,她只是奉了钱总管的命令,拿几件新衣裳给主子送过来,之前国主的确遣走了悦仙宫内所有的下人,可她不知道突然哪根筋不对了,居然捧着衣裳就走了进来。
是忘了,还是心存故意,还是太向往国主与铃儿主子的那种爱情,她自己也说不清,可是当她看到国主托着铃儿主子,看到铃儿主子盘在国主腰间的那双细长的玉腿,看到整池温泉水因为他们而波动荡漾,她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心好像要跳出来,浑身的血液沸腾得直冲头顶,于是她就蹲在草丛后面,一动不动地观看了整个过程。
那里面有国主对主子的无限宠爱,借着悦仙宫的灯火,她甚至看见了国主眼中的忧郁,还有那两行从他眼中滑落的泪……
直到他们消失在悦仙宫里,她终于恢复呼吸,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刚才国主往这边看来时,她吓得魂都飞了,若不是正巧有一只野猫经过,她这会恐怕已经没命了。
主子的新衣裳散落一地,她的双手禁不住抚上脸颊,此时好像有一盆炭火在灼烤着她,她的脸红得发烫。
情窦初开的她,不由自主地幻想起来,幻想将来也有那么一个男人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有一天,她也会被那个男人捧在手心……
耳边至今回荡着主子痛并快乐的声音,还有国主的低吼,那种令人浑身血脉喷张的画面如同有人拿着刻刀雕进了她的脑子里,久久挥之不去。
正云里雾里、不知所谓的时候,身后一只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她吓得浑身一抖,猛地回过了头。
“映瑶,你在这干什么?”
见是姐姐映璐,她方才长吁一口气,浑身瘫软了下来。
“姐姐,原来是你。”
“我在问你,你在这干什么?”
映璐是个安分、稳重的姑娘,她见妹妹的样子似乎不太对劲,禁不住问道,“国主不是吩咐过,今晚悦仙宫不需要奴才伺候吗?你为什么在这?”
映璐对于这个妹妹很不放心,她从小就调皮、胆大,很容易闯祸,她早就告诉过她,如今她们是在王宫,不是在外面市井,伴君如伴虎,万一出了差错,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映瑶抚了抚胸口,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跪在地上一一捡起散落的衣裳,无所谓地道:“喏,我这不是给主子送新衣裳么?”
“送新衣裳?”
映璐半信半疑,“国主不是吩咐过,晚上不需要人伺候吗?你怎么还敢来?”
“是钱总管说这批衣裳是国主为了主子特意赶制的,要我先挑几件送过来,我这不就来了。”
映瑶狡辩道。
“钱总管说的?他不知道国主的命令,你还不知道吗?钱总管跟国主的话,你应该听谁的,还用我来告诉你么?这些衣裳赶紧拿回去,明早再送过来。”
映璐边说边帮妹妹拾起衣裳,起身欲离开。
刚刚迈出一步,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回头看了一眼那半人高的草丛,问道:“既然你来给主子送衣裳,怎么会藏在这?”
映瑶被识破,眼睛骨碌碌地转着,说话也结巴起来:“谁、谁藏了?我、我走到这里时,正巧一只该死的野猫经过,吓了我一跳,衣裳都掉到了地上,我刚才不正在捡吗?”
映璐半信半疑,拉着她赶紧走开了:“赶快离开这,若是被国主发现,咱俩的小命可就没了。”
映瑶却有些不情不愿,一步一挪,她情不自禁地回头看向悦仙宫,眼中充满了迷恋与向往。
几十里外的碧水行宫里,林铃儿带回来的商队百无聊赖地在这里度过了将近十天的时间。
他们冒充和亲队伍来到这,都是因为林铃儿,之前在西域带回来的货物也充当和亲礼送入了王宫,如今他们要人没人,要货没货,人人变得迷茫、不知所措。
他们要的人,当然是林铃儿,她是商队的主人,整个商队都由她来支配,如今她不在,商队今后要何去何从,谁来做主,这已经成了商队中每个人的疑惑。
他们是商人,以贩卖货物为生,时间就是金钱,耽误了这么多天,他们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无所事事,更别提生意了,这样的日子让他们很没有安全感。
在这碧水行宫里,他们来去自由,就像一群无人管理的游客,又是一个夜晚,几十个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喝酒谈笑,或八卦着林铃儿的去向,或商议着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有几个性子急的人干脆说明天就要走人。
有一个观点他们是统一的,林铃儿混入了王宫,今后的路八成是不能跟他们一起走了,他们不该再等她,而是应该自谋出路,或是继续组队走上丝绸之路,或是想办法做生意赚钱,总这样待下去不是办法,何况他们的家大部分都在西部,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感觉也让他们人心惶惶。
“要我说,咱们明天就走,在这里待着,有人给咱们发工钱吗?”
“就是,多待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那丫头就这么进了宫,也没给咱们个说法,如今八成是成了国主的妃子,过上了好日子,将来哪还有功夫管咱们?”
“那咱们怎么办?这么多年都跟着那丫头干,如今千里迢迢来了这里,就这么空手而归吗?”
“那不行,咱们得管她要了工钱再说,这一趟又是扮侍卫又是扮和亲的,那货物也都打了水漂、进了王宫的库房,咱可不能白干!”
“说的对,说的对……”
一时间,几个喝了酒的人带头起刺,开始规划起他们的未来。
的确,这件事不能怪他们没耐心,怪只怪林铃儿进宫进得太匆忙、太潦草,没有来得及给他们留下只言片语。
此时,若是有个人站出来组织大家做些什么,这是所有人都乐意见得的。
因为他们的高声呼喊,碧水行宫的侍卫们不干了,过来朝他们呼喝两声,让他们安静,这些人更加郁闷了。
侍卫刚走,刚才带头说话的人又想叫喊,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落到了庭院中间的石桌上,惊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来人……”
“嘘!”
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刚想叫喊,那黑衣人便蹲下身子,朝众人竖起了一根手指。
他身材颀长,看起来却很瘦削,身上应该没有几两肉,一袭黑色夜行衣让他看起来尤其凌厉,他的脸上戴着黑色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睛,眼窝深陷着,眸光寒冷而绝情,却带着自信与倨傲,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危险与惧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