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说过不喜欢她太过艳丽的容貌,但是她的开朗活泼、调皮好动,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甚至吃饭时那夸张的香香声,都让他那么喜欢。
她是那样一个无欲无求的女子,整天快快活活,没有公主的架子,没有王妃的气焰,有的只是纯真与让人开心的本事。
只要看着她,他可以一天什么事都不做,便觉得那么满足。
“这个吻也是我应得的”,他只不过给自己找了个烂借口,在她面前说得过去的借口。
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奔波,他嫉妒得发狂,在她的面前却只能装作一副淡然的好朋友模样,只为了她对他不设防,只为了她不要因此而疏远他。
然而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狂热,喜欢的女人就这样半遮半裸地拥在怀中,如果一个男人在这时还无动于衷,那他不是个太监,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白痴!
在见到了她的真面目之后,对她的爱就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起来,面对她的每时每刻,他是如何压抑自己才没有铸成大错!
他想要她,很想,很想……
可是,当这个吻如烟花一般绚烂时,他也让它如烟花一般落幕了。
花开花落,只有那短短的片刻,他不敢太贪心。
当他的唇从她的唇上移开时,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与她急促的喘息声。
她似乎没有了挣扎的力气,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缓缓放开了她的手腕,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庞,触到的却是冰冷的泪水。
“铃儿……”
他想说些什么,那些辩解的话却如哽在喉,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记忆中的她,始终是欢乐的,无忧无虑的,就算为了那个男人而担忧,她也总是忍着不让别人看出来。
可是今天,他却把她弄哭了。
他的双手在黑暗中握成了拳,从来没有像此时如此恨过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再忍忍,他不是一直都忍得很好吗?
“铃儿……”
他追了出去,心中的忐忑让他惴惴不安。
此刻的死水湖畔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没有鬼魂、没有王后,有的只是一轮悬月,和一湖微澜的死水。
“铃儿兄弟,刚才阿莫礼一时贪心,惹您老人家生气了,我在此向您赔罪。”
见林铃儿始终不说话,只是像看着怪物一样地瞪着他,那眼神中除了愤怒分明还有一丝恨,他的心紧了又紧,终是绷不住了。
好看的脸上,两道剑眉快拧成了麻花,这似乎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如此紧张,从前就连他犯了大错,父王要把他关进天牢时他都没有这么紧张害怕过。
“铃儿,你别瞪我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苦着一张脸,连连认错,再也装不起来那份潇洒了,“我……我也是久不近女色,一时之间见色起意,你也知道,撕掉了面具,你自己的那张脸有多么吸引人的,再说我也是个正常男人,如此美人在怀,我可是很难做到坐怀不乱的。”
她越是不说话,他越是着急,“铃儿,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趁人之危的小人计较,好不好?铃儿……”
“闭嘴!”
他还在软磨硬泡,她却突然厉声喝止了他,“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朋友,算我看错你了!”
说完,她转身便走,直到此刻,想起刚才在石屋里被他强吻的一幕,愤怒的火焰仍然烘烘地燃烧着直冲头顶。
当一个一直以来都被你看成人品好、行得端、坐得正的人,突然有一天你亲眼看着他做了坏事,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他勇敢地违背了你的道德观,你还能忍受吗?
林铃儿的答案是:不能!
她认识的李莫怎么会是这种人?她明明跟他划清了界限,告诉他只是朋友,他怎么能越矩?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她义愤填膺地往前走着,他却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她。
“放开我!”
她大声叫道。
“不放。”
他低声回应,抱着她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生怕她跑掉似的。
“阿莫礼,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李莫,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
他却打起了赖皮缠,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整个人紧紧地粘在了她的身上,咕哝着:“不放,你不原谅我,我就抱你一辈子!”
“你……”
林铃儿没想到、也不明白,那个洒脱的李莫哪去了,怎么突然变成了一只赖皮狗,干吗这么粘着她?
“阿莫礼,你有病吧?我原不原谅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斯南的世子,身边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她就是这个脾气,如果不痛快,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才罢休,“可我林铃儿不同,我是个小丫鬟不假,但我也有我的原则,像你这样表面正人君子,实则色胆包天、道德败坏的朋友,我交不起,也不想交。今天,谢谢你帮我拿到了解药,本来我是想记着你这个人情的,可是刚才你已经从我这里索取了报酬,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她使劲挣了挣,可他的两条手臂却像铁钳一样锁住了她,她根本动弹不得。
报酬?
她所说的报酬指的就是刚才那个吻吗?
阿莫礼心里一痛,他急、他怒,却只能忍着、笑着:“早知道,刚才我应该吻得更久一点。”
或者,干脆要了她,这样她就会记着他一辈子!
“阿莫礼,我是冥王妃,是个有夫之妇,你这样缠着别人的妻子,不觉得羞耻吗?”
打不到他的耳光,她只能用言语打他的脸,如果他还有一点点良知,就应该知道这样抱着别人的妻子是一件多么不光彩的事,在现代,这种行为就叫做第三者、男小三儿!
有夫之妇,每每想起她,他就会为这件事而烦恼不已,为什么她还要残忍地来提醒他?
愤怒一下就冲破了他努力建立起来的封锁线,他缓缓放开了她,在她的身后僵直了身体:“如果,我让你当不成别人的妻子呢?”
他的声音变了调调,在石屋里他吻她前说的话,就是这样的调调,深沉而认真,带着一丝薄怒。
她转过身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的眸中分明带了一抹狠戾的色彩:“如果我不放你,你想如何回到穆九霄身边?如果我不放你,你的解药又如何能在穆九霄毒发前送到他面前?”
她握紧了拳头,怒视着他:“阿莫礼,你到底想干吗?”
是啊,他到底想干吗?他让嫉妒冲昏了头脑,就快要失去理智了。
声音忽然就软了下来,他长长地从胸腔中释放出一口气:“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只想让你原谅我,并且欠我一个人情。”
“你在威胁我?”
她质问道。
他完全有能力威胁她,她的一切都被他掌握在手中,撇开她的身份不谈,如果他想强行扣留她,简直易如反掌。
她深知,帮她的人是他,毁了她的人,也可能是他。
在等待他的回答时,她不得不承认内心的紧张,她害怕不能回去,害怕不能把解药送到穆九霄面前。
谁知,他沉吟片刻后,声音变得更软了,答案更是出人意料:“不,我在请求你。”
随着这句回答,林铃儿的心也软了,站在她面前高大英俊的男子,此时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即使她有心刁难,也不舍得再去责备他了。
她轻轻叹息:“为什么?阿莫礼,你是个那么洒脱不羁的人,从来没有什么是你在乎的,不是吗?”
他扯开了唇角,却携着一丝莫名的苦涩:“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他抬眸,可怜巴巴地望进她水润的大眼,“原谅我……”
随着这三个字,只见他竟然在她的面前屈了膝,做势就要跪下。
她眼疾手快弯下身扶住了他的肩膀,低声半怒半嗔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跪天跪地跪父母,跪我算怎么回事?”
他一喜,眼角都带了笑:“你原谅我了?”
她收回手,下巴微扬,很大方地说:“堂堂斯南的世子都要给我下跪了,那刚才的事,我就当你是一时脑子抽筋,不跟你计较,也许你是真的当了太久的苦行僧,可以原谅。从此以后,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这页翻篇了。”
说罢,她还像翻书一样扬了扬手。
她没说假话,她只是一个小丫鬟,何德何能让一个世子给她跪地求饶,她受不起,也不想受,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他诚心悔过,她何必揪着不放?
他又问:“我们还是朋友吗?”
不知为何,虽然得到了她的原谅,可他的心里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更加深了那种苦涩的味道。
朋友,此刻变成了一个多么奢侈的字眼,如果做不成朋友,他便会失去她了。
林铃儿沉吟着,道:“算是吧。”
她说着,忽而抬起了水亮的眸子,望向他,“那你……”
他明白她要问什么,她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件事吧,没有什么比它更重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