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宛纱劝道,“总之,这次的事一定是舅舅不对,我回去一定禀告王祖父,让王祖父好好责罚他,替你出气!”
其实,穆宛纱此次前来,也是奉了国主之命。
穆孤雄没想到穆九霄会这么沉不住气,和亲才刚刚几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万一大邱国暗中派人保护云倾城,得知了她断手之事,难保不会因此发难,两国之战便在所难免。
如今时机尚未成熟,瓦倪不能冒这个险,拿瓦倪百姓的性命去陪葬。
因此他才派了穆宛纱来安抚冥王妃,也好借此探探口风。
林铃儿苦笑,即使责罚他又能怎样,她始终不能离开这里。
“呵呵,那就麻烦宛纱妹妹了。”
林铃儿又怎能不知,这姓穆的都是一家人,只有她是外人,穆宛纱根本没有帮着她的道理。
此次前来恐怕也是为了安慰她,想让她不要把消息传到大邱去,不要让两国为了此事闹出动静来。
殊不知,就算大邱国想借此发难,她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人的生命更重要,她不会让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事情发生。
话音刚落,门口穆云拦下了一人,骚乱中,只听得一声尖叫传了进来:“云倾城,你到底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把霄哥哥从我身边抢走,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是上官清清,林铃儿笑了出来:“这大清早的,我这院子里还真热闹,穆云,让她进来!”
穆云放下了手臂,上官清清提着裙子,十分无状地跑了进来。
“云……”
“上官清清,看来昨天给你的教训少了,你是实在嫌你的手脚碍眼了是吗?”
不等上官清清说话,林铃儿悠悠地坐到石凳上,拿出王妃的架子,首先发难。
穆宛纱也随着坐到石凳上,挑眉看向上官清清:“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上官小姐啊。还是这么不懂规矩,啧啧啧,我真替你那当军师的父亲感到丢人。”
眼前一个是王妃,一个是郡主,哪位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官家小姐比得上、得罪得起的。
可上官清清偏偏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不管不顾地站在那里,因为她的心里除了穆九霄,装不下任何人。
春晓识实务地在后面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道:“小姐,您还是收敛点吧,毕竟长乐郡主也在这,她可不是王府的人,如果传了出去,对小姐和上官大人的名声都不好。”
春晓的话还是被穆宛纱听了去,她笑道:“瞧瞧,你这丫鬟都比这当小姐的懂事得多,要不,你俩换换?让她给你当小姐,也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上官清清咬牙切齿,却始终一言未发,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林铃儿。
春晓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天生就是当奴才的命,奴婢愿给小姐当一辈子的丫鬟。”
她知道穆宛纱是故意气上官清清才拿她说事,如果现在不及时求饶,保不齐回去要挨打。
“上官清清,还要我再给你两巴掌,教教你如何请安吗?”
林铃儿眉毛一挑,颊边一抹坏笑,“上次我是给穆九霄面子,才没有把事情闹大,如今你若再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
上官清清的注意力和云倾城显然没在一个点上,她僵直地站在原地,不请安也不跪拜,只是痴痴地问:“昨天晚上,霄哥哥在你这里过夜了吗?”
她盯着林铃儿,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她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不知为何,林铃儿竟然开始有点同情她了,虽然她与穆九霄之间完全是个意外,可这个意外却能让其他人疯狂,她真不是故意的。
上官清清在等着她的回答,她却不想刺激她,说什么教训、砍手砍脚的,也只不过是吓吓她,谁让她得罪她了。
她与穆九霄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如果可能,她真的想让他多娶几个侧妃,以免他再被撒了爽身粉之后还来找她泄火。
“昨天晚上,霄哥哥在你这里过夜了吗?”
她执着地再次逼问。
“没有……”
林铃儿实在不忍伤她,刚想撒个小谎,却只见小英子上前一步,得意地道:“当然!想必上官小姐也是听了府内的传言才找到这里来的吧?昨天晚上,王爷就是在咱们王妃房里过夜的,现在,王爷还在西厢熟睡着,不信的话,你大可以不要命地进去瞧瞧!”
“小英子!”
林铃儿低喝一声。
“王妃,奴婢说的是事实,这种事就应该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以免她们再存着坏心眼来祸害您!”
小英子豁出去了,小脸一直紧绷着,生怕上官清清还执迷不悟,还要来跟她的王妃抢王爷。
王府内的传言就是她故意放出去的,她就是要让王府内所有的人都知道,王妃不是弃妃,他们伟大的冥王已经开始宠爱她了。
眼前,上官清清“扑通”一声跌坐在地,泪流了下来。
不知是这个消息太震撼,还是秋天的地面太冰寒,她浑身颤抖着。
“不,不会的,不会的……霄哥哥不会喜欢你的……”
上官清清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着,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直叫人看得心酸。
林铃儿相信,她是真心喜欢穆九霄,虽然她很骄纵,但那也许只是她为了吸引穆九霄的注意而故意为之。
她最看不得人在她面前伤心难过,尤其是这种发自肺腑的。
穆宛纱虽然也有些动容,但长期以来对上官清清的恼怒,让她说出的话还是多了几分酸味:“上官清清,我要是你啊,现在求王妃都来不及,还敢大张旗鼓地来兴师问罪?”
她的话音刚落,只见上官清清立刻直起身子,跪在了地上,哽咽着道:“王妃,清清知道,清清争不过您,您是王爷的正妃,王爷喜欢您、爱着您都是情理之中。清清不求别的,只求王妃能帮帮我,我是真心地爱着王爷啊!从我懂事起,心里就只有王爷一个男人,我曾发誓,今生今世,除了王爷,我谁也不嫁。您应该知道瓦倪的规矩,如果我的第一个男人不是王爷的话,那么今生都不会再有机会跟王爷在一起了。我求您,求您成全我吧!”
说着她给林铃儿磕下了头。
林铃儿的双手在袖口里握成了拳,她可真是冤死了。
不是她不让穆九霄娶上官清清,是穆九霄自己不肯娶她,关她什么事啊?
说得好像她故意在中间作梗,不让穆九霄纳她为侧妃似的。
她走过去,伸出双手把上官清清从地上拉了起来,正色道:“上官清清,我云倾城今天在这里发誓,我从来没有阻拦王爷娶你。还有,只要我没死,就一定会帮你达成心愿!”
上官清清感激地看着她,拉住她的双手,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王妃,您说的是真的吗?”
林铃儿点头:“绝无虚言,我云倾城说到做到!”
“王妃,您的大恩大德,清清……”
就在上官清清欲跪拜之时,她的双眼突然瞥见了林铃儿的双手,吓得惊叫一声弹开了。
“啊……王妃,您、您的手……”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林铃儿的双手。
林铃儿早料到众人会有此反应,因此也没避讳,干脆把双手大大方方地亮在了众人眼前,抖了抖,道:“如你们所见,我的双手还健在,安然无恙。”
小英子第一个冲上来,抓起林铃儿的手看了又看,最后说:“没错,这双手是真的,是王妃的手。可是,那锦盒里的手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天我亲眼看见您的双手被砍了下来,还流了那么多的血,这、这……”
林铃儿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而道:“好了,长乐郡主,你也看到我的双手还健在,我和穆九霄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我父王不会知道这件事,你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穆宛纱费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那天行刑时的情景,但是这种事也能开玩笑吗?
不过,她的双手还在,这自然是件好事。
她更没想到林铃儿会看穿她此来的目的,于是僵硬的笑了笑,也少了平日里的活跃,尴尬道:“王妃,看到您的双手没事,宛纱心里真的很安慰,但愿雪山保佑您,今后都会平安幸福。那……宛纱告辞了。”
“慢走不送。”
林铃儿挥了挥手,目送走了穆宛纱。
她突然出现的双手显然吓到了上官清清,她半天没回过神来,还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林铃儿的双手。
打发走了穆宛纱,还剩下上官清清和屋子里的穆九霄需要解决,林铃儿上前一步,正想再安慰上官清清几句,一只白色的信鸽却突然落到了西厢的窗口处,机灵地看着她。
这只不速之客牵动了林铃儿的心,她匆匆地打发着上官清清:“好了,你也回去吧。”
上官清清有点不放心似的,道:“王妃,那您刚才说过的话……”
林铃儿摆摆手,有点不耐烦:“我说出去的话就是那泼出去的水,不会收回来的。你的事,我会帮你想办法,赶紧走吧。”
“那清清就告退了。”
上官清清福了一福,就在她低下头的刹那,眼睛狠狠地瞥向了那只白鸽。
待上官清清退下,林铃儿又将小英子等人以各种理由遣了出去,这才走向那只白鸽。
白鸽很乖,像经过专业训练的信鸽,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像在等待着林铃儿的接近。
她一把抓住白鸽,撕下它腿上缠着的金铂,拿出了一张纸条。
把纸条摊开,上面写着几个娟秀的字:“我已入相府,一切顺利,你可安好?”
她看了看左右,确定安全之后,把纸条撕碎扔进了井里。
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一直带在身上的回信,用金铂缠在了白鸽的腿上。
她吻了吻白鸽的头,轻声说:“小白啊小白,你一定要平安把信送到,知道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