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妈咪的眼睛在动,她是不是快醒了?”
“别吵,让她多睡会。”
“为什么要多睡会?鹰爪说她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该醒了!”
“不许在我面前提他。”
“为什么不能提?是鹰爪救了我,你不是说你是国主吗?那你快帮我给鹰爪找个娘子,省得他总是一个人,怪寂寞的。”
“这个可以有。”
一大一小两个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吵啊吵,林铃儿仍然以为那是梦,可是眼珠转啊转,她猛然间惊醒了。
“快看,妈咪醒了!”
眼前,出现了一张包子脸,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大红樱桃般的小嘴,正朝她咧嘴笑着。
她掐了掐自己的脸,好疼,又犹豫着摸上小包子的脸,滑滑的,腻腻的,不是做梦!
“七七?”
“妈咪?”
她叫一声,小包子也瞪大眼睛回叫一声,脸又往她的眼前凑了凑。
她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小包子也站起来,然后像只毛毛虫一样爬呀爬,终于爬上了她的热炕头,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腿上,对着她笑个不停。
她捧住七七的小脸,左看右看,这不是经过易容的,这就是她的七七。
“大宝贝儿……”
她哭着一把将七七抱进了怀里,虽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七七却真真实实地抱在她的怀里,“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做梦吧?不是吧?”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记忆还停留在沙漠一战,她晕倒前耳边充斥着南宫绝的笑声。
可是一醒来就能看到七七这是怎么回事?是老天爷可怜她,所以才把七七还给她吗?
七七的小脑袋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仰望着她,说:“妈咪,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我出现在你的梦里了?那得是多美的梦啊!”
噗,小包子,你能不能不这么傲娇?
林铃儿笑了出来,抚摸着七七的头发,看着她一根汗毛都没少,煎熬了四个月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嗯,你说的对,只要你出现,都是美梦。”
七七扭头指着床边的人,嘟嘴问道:“妈咪,这个人说,他是大国的国主,还说是我的父王,是真的吗?”
直到这时,林铃儿才看到床边的拓跋九霄,原来刚才那一大一小的对话都不是梦。
她点点头:“是,他说的都对,他就是你的父王。”
七七的小嘴嘟得更高了:“父王是个什么鬼?”
她只有爹地,从来没听说过父王这个称呼,不能怪她不知道。
鬼?
拓跋九霄的脸立刻冷了下来,本来这几天就因为鹰爪的事跟七七闹着别扭,现在她居然敢叫他鬼,看来在外面这几年,她已经野得不像话了。
刚想开口训斥,林铃儿见他脸色不对,连忙制止了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找到七七的?刚才我好像听到七七说是鹰爪救了她。”
她一边说一边把七七紧紧地抱在怀里,那份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浑身舒畅,她抱着七七亲了又亲,看着她的眉眼,闻着她的味道,激动不已。
霄摸了摸她的头,已经不烫了,才看着她,颇有些兴师问罪地问道:“妈咪是什么意思?”
呃……林铃儿被噎了一下,“妈咪”两个字从他这位冷面国主的嘴里说出来,为什么那么的……萌?
这画面真是有些违和,她一下就笑了出来。
七七皱起了小眉头,没大没小地训斥道:“真笨!我来告诉你,妈咪就是她,她就是我的妈咪!”
她用一根手指点着林铃儿的胸口,像个大姐大。
拓跋九霄马上瞪起了眼睛,还从没有人敢说他笨,先来是鬼,现在就是笨,这小丫头真是被沙匪带坏了。
林铃儿当然知道他的脾气,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她可不能让他就这么给吓着了,护女心切,她将七七抱得更紧了,推了推霄,嗔道:“好啦,我来给你解释,妈咪就是娘亲的意思,至于父王,我从来没给她讲过她有一个当了国主的父亲,她自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以后我会慢慢告诉她的,她还小,不要急于一时嘛。”
霄紧拧的眉还是没有松开,她发挥小女人的作用,抬手欲帮他抚平眉心的皱纹,可是刚一抬起,肩上的伤口就牵拉得疼痛,她哎哟一声,他马上紧张起来。
知道她的意思,他将她的手按了回去,眉心稍稍放松了。
她笑了:“这才对嘛,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总板着脸干什么?给我讲讲,我的七七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霄告诉她,当初南宫绝把七七托付给了一家农户照顾,让他们把七七藏在马车的夹层里,靠着一个患了天花夭折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一路带到了边境,之后,再让这户人家带着七七混入商队,以为可以顺利到达高昌帝国,谁料却在半路上遭遇了沙匪。
那伙沙匪就是以鹰爪为首的沙鹰寨,巧的是鹰爪认出了七七,尽管只见过一面,七七却记住了鹰爪这个人,主动向他求救,鹰爪这才将七七带了回来,一直养在沙鹰寨。
期间鹰爪一直打听蓝衣的下落,却始终没有消息,便只能一拖再拖,直到三天前接到了林铃儿发出的求救信号,这才赶来救了她,也让她们母女团聚。
听了霄的讲述,铃儿低下头,望着怀里的小包子,心疼得直掉眼泪:“宝贝,告诉妈咪,你害怕了吗?”
七七伸出小胖手帮她抹着眼泪:“害怕,当然害怕了,不过我听话啊,妈咪以前不是说过,只要我听话、懂事,你就会更爱我吗?所以我想,只要我听他们的话,不出声,不哭,他们也会爱我的,对不对?”
林铃儿忍泪点头:“嗯,对,七七真棒。”
紧紧地抱着七七,她死死地咬着唇瓣,不想让自己哭得太狼狈。
在那些可怕的日子,七七小小的身子被迫蜷缩在马车狭窄的夹层里,不能出声,不能哭,她还要“听话”地博取陌生人的爱,只要想到那样的场面,她就痛不欲生。
她突然撩起了七七的衣服,仔仔细细地查看着:“他们有没有打你?有没有骂你?有没有不给你饭吃,让你饿肚子?”
一瞬间,她几乎把所有虐代待孩子的手段都想到了,如果让她知道那些人虐代待她的七七,她一定会加倍地讨回来。
七七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啦,妈咪,你是不是得了妄想症,我这么听话这么乖巧,整天对着他们笑,他们喜欢我还来不及呢!”
她说的倒是实话,哪个大人会不喜欢乖巧听话的孩子?何况她是真的爱笑,不管真笑假笑,反正她知道,只要笑着总比哭强,“对了,妈咪,他们还经常给我弄我最爱吃的东西呢,你说奇不奇怪,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爱吃什么呢?”
她眨巴着大眼睛,小大人似地问着。
林铃儿却没有办法想象她那时的笑容,不管有多害怕,她都要强装笑脸,就算想哭也得忍着,为了讨那些人的欢心,她必须要笑,这样的笑不知要比哭难受多少倍。
她擦了擦眼泪,勉强扯出一抹笑,抚摸着七七柔软的头发说:“因为你父王张贴了告示,特意告诉那些人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他们才能知道啊。”
“父王?”
七七的眼睛眯了起来,颇有些不赞同地看向了霄。
林铃儿知道,是时候让他们父女好好相认了,再这样下去,父王恐怕真的要变成鬼了。
她擦干眼泪,指着霄说:“七七,妈咪正式跟你介绍一下,他是你的父亲,父亲的意思你懂吧?”
七七看着霄,点了点头,从前听蝉儿叫穆耳“父亲”,她总是追着问她的父亲是谁,虽然她有小郑子这个爹地,但是心中对父亲的渴可望却从不曾减少。
林铃儿接着说:“因为他是天盛的国主,所以你不能叫他父亲,要称呼他为父王。”
“为什么是父王,不是父亲?”
七七看着她问。
“因为他是王啊。”
“王是什么?”
“王就是天下最大的官,整个天盛都是他的。”
这句话让七七撑大了眼睛:“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她点点头:“都是他的,是他率领千军万马打下来的江山,他是个世人敬仰的英雄。”
“英雄?”
七七歪着小脑袋似在思考着什么,一会又问,“那鹰爪是英雄吗?”
提到鹰爪,只见霄的脸色马上暗了下来,林铃儿却不能跟孩子说谎,想了想说:“嗯……鹰爪虽然是个沙匪,但他却救了妈咪,也帮过妈咪的忙,所以在妈咪的心里,他也算半个英雄吧。”
七七呵呵一乐:“鹰爪也救过我,也算半个英雄吧,那你的半个加上我的半个,他就是一个英雄喽?”
林铃儿被噎住,再看霄,整个吃瘪的表情,这父女俩到底是在为“英雄”这个词汇闹别扭,还是因为鹰爪这个人闹别扭呢?
为了不把这矛盾激化,她赶紧打圆场:“就算鹰爪是英雄,也只能算是半个英雄,因为他是个沙匪,沙匪可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职业,但是你父王就不同啦,他可是个真正的大英雄,绝对的正派人物,是最值得你敬佩的人。”
七七看着霄,挑挑眉,努努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吧,我听妈咪的。”
铃儿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多怕霄一个不高兴就把七七拎出去。
“好,来,叫父王。”
她抱着七七面向霄。
“父……”
七七刚刚张口,霄却抬手制止了她,一脸严肃:“这件事以后再说。”
七七看看林铃儿,委屈地嘟起了嘴:“哼,我去找鹰爪!”
相较于母亲的眷恋,孩子似乎更容易坦然地离开,七七毫不留恋地跳出林铃儿的怀抱,跑出了石屋,哪里像久别重逢的母女。
“七七……”
林铃儿还没有稀罕够女儿,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可七七却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了,她责怪地看向霄,瞪起了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