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顾不得和杨阳多说,直接跑回钱宅的厨房,将仅存的三张大字拿出来之后,递给了杨阳。
杨阳看到钱多多怀里揣着一团卷成皱巴巴的纸张时还一头雾水,当看出这是张勤的字迹时,惊讶的大叫,“这这这!这张习之先生的墨宝,怎么皱巴成这样了?”
“呵呵,”钱多多干笑道:“这是我从厨房灶台底下掏出来的。”
村里使用大铁锅烧柴做饭的人家都这么干,把需要点燃柴火的纸张扔到灶台底下那一格埋着,这样才好保持干爽,点火好着。
钱多多一解释,杨阳听到钱多多处理张勤这些墨宝的方式这么丧心病狂,指着钱多多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将三团纸揣在怀里,对着钱多多喝道:“这些纸我要了!”
钱多多摇头拒绝,“我先前不知道张勤叔叔写得字价值这么高,现在知道了,当然不能随便给人,等我问过张勤先生,他要是乐意给你,我再给你。”
杨阳还以为钱多多是想自己收藏,听到钱多多这么说,惭愧的说道:“你说得对,张习之先生的墨宝确实不能这么轻易处置。”
两人商量好,就去找张勤询问这三团纸怎么处理。
张勤正往学校方向走,趁着日头不强的时候溜溜弯,好活动活动四肢。
这十来天呆在钱宅,钱多多给他渡了两回内力,他一次比一次感觉好。
以前走一段路就要休息一会儿,现在围着桃花村走一圈还有余力。
慢吞吞的刚过学校大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钱多多的声音。
他转身笑着对跑过来的钱多多还有另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问道:“多多,你有事情找我?”
一起相处了十来天,彼此之间熟悉了,张勤知道钱多多在称呼上没那么计较,就随着钱老爷子直接喊钱多多的名字,这样也显得更亲近。
钱多多先喘了一口气,这才比划着让杨阳将那三团纸拿出来。
杨阳将已经在慢跑的过程中抚得比较板正的三张纸一一亮在张勤面前。
张勤看到是他练的字,好奇的问:“这纸不是拿去引火做饭了吗?”
杨阳听到张勤亲口说出拿墨宝引火做饭的事,严重怀疑面前站着的人是不是张习之先生。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杨阳就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把。
怎么能够怀疑偶像!
面前的这个一定就是张习之先生!
“张勤叔叔,是这么回事。”钱多多挠挠头,顺了下思路,这才开口说话,“我听阳哥说你的墨宝千金难求,这是不是真的?”
“阳哥?”张勤朝着杨阳望去。
钱多多赶紧比着杨阳介绍道:“他叫杨阳,是县城一家钢材公司的副总,我盖大棚所需要的钢材料都是从他那里拿的。”
介绍完杨阳,钱多多又比着张勤,正要开口介绍,杨阳就朝着张勤伸出手去,“张习之先生,我从小就喜欢您,看到真人我很激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钱多多看着杨阳抖得不成样子的手,就知道杨阳确实很激动。
而且一向能说会道的杨阳居然结巴,这足够证明张勤在杨阳心中的地位确实很崇高。
张勤笑着握住杨阳的手,感觉杨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张勤笑眯眯的问道:“你知道我的字号?”
“对,”杨阳颤声道:“我自打第一次看到您写的草书,又听说了您的事迹,就把你当作了我的偶像,每次我遇到困难,都会想起您写的那四个字。”
“草书……噢!”张勤恍然大悟,“就是我十二岁获奖的那次写的草书?”
“对对!”杨阳点头如捣蒜。
从来没关注过张勤事迹的钱多多眉头微皱,他能说他完全听不懂这俩人在说什么吗?
拜托给他解释一下啊!
杨阳激动得顾不上钱多多,张勤却看到了钱多多的困惑,当即解释道:“我因为从小脾气暴臊,所以我父亲让我从三岁就开始练字,只是我写得最好的,是狂草。”
钱多多虽然对毛笔字没啥研究,但也知道能把狂草练得好的人,大多是性格洒脱张扬的人。
张勤八成是把他那暴臊的脾气发泄到他的字里面去了。
张勤想要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
钱多多知道张勤温和的面皮下实际上是藏着一颗十分无奈又不安分的心,所以对张勤的解释没啥反应。
但杨阳就不同了。
他看着印象里温文尔雅的张习之先生自黑自己脾气不好,就觉得张勤比想象里的更平易近人。
“张习之先生!”杨阳郑重其事的问道:“我能收藏您这三副墨宝吗?您放心,我只是收藏它,绝对不会对外用作商业用途。”
杨阳这话很直白,也很让人难以拒绝。
要照张勤的脾气,一定会很委婉的拒绝,并且让杨阳没有一丁点的懊恼说不定还会对他感恩戴德。
不过杨阳是钱多多的朋友,两个人称兄道弟的,张勤就给了杨阳这个面子。
最重要的是,那三副字只不过是他平时练的字,算不上多么精妙,也没花费什么心力,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张勤装模作样的沉思片刻,就点头说道:“你既然是多多的朋友,那这三副字送你也没什么关系。”
“谢谢张习之先生!”杨阳作了个揖,一揖到底。
“别谢我,要谢就谢多多吧。”张勤直接卖了钱多多一个面子,“我把这三副字给你,是因为我相信多多的人品,所以我信你。”
杨阳在亲眼见到张习之的震惊里回过神来,现在智商上线,直接对着钱多多又作了一揖。
钱多多不接受也得接受,等杨阳直起身来,一眼瞥见学校门口上方的铁字招牌,突然灵光一现,指着学校门口的名字说道:“张勤叔叔,既然你闲着没事,不如给我这学校起个名字,题个字?”
有名家题字,这村学以后说不定还真能成为百花镇甚至阜县知名的学校。
最重要的是,既然张勤的墨宝这么难求,不趁机宰一刀子,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情啊。
一想到这些天烧的那些墨宝,钱多多觉得,只有让张习之再写几张补上,他这小心脏才不会一抽一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