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称她是扫把星,其实这说起来也不怪她,这是天生的体质问题。
这丫头的老爹是但丁,但老娘到底是谁思远不知道,不过以现在看来她的老娘九成九是妖了,八成还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妖,能让但丁看上的而且还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妖怪,那估计肯定是哪尊大神。
爹妈俩人都不是大路货,那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不会是丑王八,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很显然这个文文压根不知道自己和普通人类有什么区别,所以就这么装载着一颗文艺女青年的心到处飘荡。
思远想到这,不自禁的笑了出声。也不知道这丫头给但丁添了多少麻烦,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别人可是知道的,特别是那些低级的魑魅魍魉,谁看见这么一巨大的宝库不动心呢。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她要是被什么东西给逮了,不加作料生吞都顶得了好几百年的修为。
不过也正是因为自身血脉的力量很强再加上全身上下都佩戴着但丁送给她法器,等闲的小家伙估计是没法子近她的身的。
既然近不了身,怨气又没地方发泄,那自然就只能又替死鬼倒霉了。那些身体不好的、心术不正的人八成就得成为她的替死鬼。
这也难怪她会选油画这么孤独的学习科目了,到底还是有原因的,八成是她多少也知道一点自己的情况,为了不连累身边的人,所以她尽可能少跟人接触。
不过也许她知道自己是阴阳眼,不过肯定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边总是会死人,以但丁那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德行,他肯定不会把这个情况告诉自己的宝贝女儿。人家的死活跟他那是一点鸡毛关系都没有,反正闺女不被吓着死几个人就死几个人吧。
当然,思远倒是很想看看但丁发现自己女儿知道自己情况后的反应,所以他并没有跟但丁取得联系,而是悄悄的做了个非常非常艰难的决定。
“你知道自己的情况吗?”思远退回到自己的包间,抿了一口咖啡然后看着对面紧张兮兮的文文:“除了阴阳眼。”
“除了阴阳眼啊……我想想。”文文皱起眉头想了半晌。然后眼神变得黯淡了下来:“我以前交过几个男朋友,他们都莫名其妙的死于非命。一个在逛街的时候突然发疯一样冲到马路上被车碾死、一个在观景餐厅吃饭的时候跳楼身亡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是……”
“是什么?”思远倒是没心思顾忌一个小姑娘内心的挣扎:“说吧,没什么的。”
“在我们第一次开房的时候,他去洗澡好久没出来,然后我去找他时就发现他死在了卫生间里。”文文说到这里的时候,脸黑黑的,声音带着颤抖:“还有我两个室友,也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死了。还有……如果我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个小时旁边又有其他人的时候,那一定会出事。”
没错。这就对了!
思远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扫把星,但他倒是听说过类似的,比如金田一和江户川柯南,反正不管是谁,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去哪哪死人、走哪哪出事。但丁这家伙果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看现在的月份压根就不是去学校报到的时候,但他还是让闺女跟着思远出来。这说明着老家伙分明就是等着这么个机会呢。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经常会看见奇怪的东西。”文文幽幽叹气:“各种恐怖的生物都看到过,我现在都快麻木了。看到一个人首先得问身边的人能不能看见,如果他们看不见的话,我就不会搭理的。”
思远默默点头,这种方法大概是最好的逃避方法了,这些东西有些时候就跟精神分裂之后看到的幻觉一样,大部分的邪祟在没人搭理的情况下会自行散去。有不少阴阳眼的人很容易就会被当成精神病。所以天守门挑选人才第一站一般都是各地的精神病院,虽然看上去荒诞不羁,但不得不说,用这个办法倒是挑了不少人才出来。
“你跟你爸说过吗?”思远玩着手上的小木勺,漫不经心的问道:“他是怎么样的反应?”
文文摇头。眼里带着不确定:“他说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休息好了就看不到了。”
但丁啊但丁……你个老小子连自己的女儿都蒙啊,什么狗屁休息好了就没事了,这典型的扯淡啊,这么没溜的爹,思远倒也是平生仅见。
“可是我觉得里头肯定有什么问题,因为我经常能看到能听到,我甚至看到过那些长相可怕的人把另外一个人推下地铁轨道,我确定那不是我的幻觉,而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会自杀的人,他正在兴高采烈的和女朋友的通电话,甚至在高档餐厅定了位置为他女友庆祝生日。”
“我知道。”
听到思远这样淡定的一句话,文文眼睛突然瞪得老大:“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思远拉开窗帘,透过窗户看着外头的如画美景,嘴角出现了一个弧度,然后回头慢慢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请告诉我!”
文文的样子很是着急,她多少已经发现了端倪,但是并没有人给他指引,但丁这个家伙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样过度保护不但不会对她有什么好处,反而以后会害了她的小命,毕竟但丁能护她一时并不能护她一世,老家伙迟早要离开,孩子也迟早要长大。
“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并不是唯一的智慧生物。它们在黑暗中、在缝隙中、在风中、在墙角、在桌子下、在人群里。绝大部分人无法分辨和发现它们,能看到的只有动物和幼儿,所以有时候狗会无预兆的咆哮、孩子会突然哭突然笑。”
“它们……是鬼吗?”
“鬼只是其中的一种,一般来说我们把它们统称为妖。细细分来的话,那种类就多了。妖怪精灵、鬼魅幽魂,万事万物都可能化作这些东西的一种。甚至哪怕是人的一个意念一句话都可能让它们生成。”思远解释的很详细也很文艺:“它们就像是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毫无方向的飘荡着,只有符合特定条件的人才能看见它们、发现它们。”
“你形容的……感觉好美丽。”
文文随着思远的叙述,眼前展开了一副绝美的色彩斑斓的画面。可她转瞬就甩甩头把这些画面从脑子里甩了出去,因为她深切的知道,这些东西远没有思远所描绘的那样美丽。
“当然,任何东西都有美的一面和丑的一面。人里还分好人坏人呢。何况是这些小东西。”思远微笑着伸出手:“你看。”
文文伸过头,发现思远手中居然有一团粉红色的毛球球,看上去简直萌软到没边,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去用脸蹭蹭。
于是她惊叫一声就朝它伸手过去,思远也并没有阻止。可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那个毛球球的一瞬间,那可爱的小玩意突然颤动了一下,接着浑身变得黑漆漆的,软毛也变得像刺猬一样尖锐,而它的身上甚至还出现了一张长满利齿的大嘴。作势就要咬向文文的手指。
“啊!!!”她就像触电一样收回了手指,满脸惊悚的看着这个大变样的萌物,表情里全是不可置信:“这……这……”
“美丽不代表安全,这一点通常会被人忽视,这些小家伙大部分时间都很安稳的缩在角落里,可一旦有人冒犯到它们的时候,其实就会发现它们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友善。”思远手掌一翻,像变魔术似的把让这小球球消失在掌心:“对它们来说。活下去才是最终的目标。当然,我指的是这种低级的小家伙。”
“可是那些会杀人的呢?”
思远脸上的笑容在文文眼里有些高深莫测。他靠在椅背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并没有直接告诉她答案,只是反过来抛出了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的身上会发生这些事。”
文文闻言一怔,然后再次黯然的低下头:“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对么,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是你激活了它们,你有什么想法?”
“我?”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思远:“我激活了他们?”
这其实并不难解释,因为文文自己空有一座大宝库但并不会运用它们,但这种波动会不不断向外辐射开来,那些能接受到她的波动的家伙自然会有所反映。接着会循着气息就跟上了她,所以说她可以说是害死身边同伴的罪魁祸首。
不过这也并不是她自身的意愿,思远在读志怪小说的时候,记得在阎王殿前有一副对联——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这句话其实是很有那么点说道的,像文文这样人的其实还有不少,自古以来那么多扫把星可不是浪得虚名,可这些人大部分也都是可怜人,很少有主动害人的存在。
不过文文倒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眼里却涌出了泪光,表情呆呆的盯着桌子,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什么。
“你不用太自责。”思远笑着把一杯刚倒上的咖啡推到她手边:“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我们挺有缘的,这趟维也纳之行,我就稍微教你一点东西吧,那么现在就开始,我先教你一些怎么驾驭自己能力的法子。”
思远并不打算教她什么厉害的东西,只要稍微教她一些控制自身气息运用自身灵力的法门就行了,在武侠小说里的词儿,她现在就是个空有一身内力的新手,不懂控制这股劲头,到头来反而会因此被害。
“您……到底是什么人?”
文文诧异的看着思远,她在上这趟车之前,她爸——也就是但丁对她说思远只是一个有钱的老板,这次去维也纳也只是为了度度假散散心。在见到思远之后,文文其实也没觉得思远有什么不同,撑死就是一个有气质的帅帅的有钱大叔。可现在听了他说的那些话,似乎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让人感觉愈发的神秘。
火车停站之后,呼呼啦啦上来了一大堆警察叔叔还有医生叔叔,他们调查了一下现场之后,很快就确定是一起猝死事故,并没有什么好调查的,不过因为死的人是法兰克福的一个名门望族。所以迫于压力,警察叔叔愣是把这列火车上上下下查了一个遍,在傍晚时才算是重新放行。
所有人都觉得事情就此解决了,可文文却不那么认为,因为她清晰的看到那个杀人的女人仍然在外头,就在自己的包厢外头站着,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足够让她背脊发凉。
“那个女人还在外头……”文文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了思远:“您想想办法吧。”
思远放下报纸看了她一眼:“不止一个,刚才该教你的都跟你说了。事情因你而起,所以你要自己解决。不然剩下的七八个小时里,会有最少十个人死掉。怎么?害怕吗?”
“我……”文文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这么干之前,你首先要有直面自己的勇气。”思远歪着头看着她:“如果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你怎么可能面对那些未知的东西?”
思远说这些话其实就是吓唬吓唬她,以她的天生的好底子还有从小到达圣水用来当矿泉水喝的奢侈外加一身千金难求的超级驱邪装备,外头那些不入门的小玩意,着实是随便捏捏的事。
“去吧。”
在思远的鼓励之下。文文鼓起勇气站了起身,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打开了门。心惊胆颤的走了出去。
她刚一出门,思远旁边那几个实习生就凑了上来:“先生……您让什么都不懂的小姐去执行任务,是不是有些冒险?”
“什么都不懂?”
思远抬起眼皮看了看四周围的人,然后突然笑了出来:“你们啊,太天真。你们加在一起都不如她。”
因为列车上出了人命事故所以在车站耽搁了六个多小时,现在外头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了。而现在本身就不是旅游旺季,在这列观光火车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外加刚出了人命事故,那些抱着旅游心态的过来的人根本就没什么心思再去看风景了,几乎全窝在各自的包厢里。
这导致整列火车静悄悄的。只有车轮和轨道摩擦出来的古怪声音,再加上摇摇晃晃的惨白灯光,让这列本来十分豪华的火车显得鬼气森森。
文文站在观光区的中心,手脚冰凉冰凉的,哪怕是列车上的空调都不能让她感觉到温暖,仿佛心头有冷风浇过似的,挪动一步都好像耗尽所有体力一样,没走几步已经浑身冒冷汗了。
在文文练习抓鬼的时候,思远则接到了但丁的电话,但丁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活脱脱的就是个老匹夫的做派。
他骂思远不该让他女儿知道这些事,更不该让她以身犯险,还说等她满了二十四岁就能帮她把能力压制住,思远现在这么干就是害了她。
他骂了十分钟,而思远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闭上了嘴:“她这样能活到二十四岁吗?”
但丁听到这句话,顿时没了声息,他何尝不知道女儿这样的情况其实非常危险,他已经保护她二十二年了,只要再熬两年就能让她过上普通人的日子了,但这两年……太难了。
为什么难?因为女儿身上的灵力愈发强大,自己隐约已经无法压制了,要是再强行压制说不定会对女儿的身体造成的不可逆的损伤。而之所以要把她送去维也纳,其实也只是想沾沾大魔鬼的光,那个传奇大魔鬼现在正在维也纳当旅行艺术家,把女儿送到他身边去说不定能让她安稳的度过这两年。
可是没想到……在路上就被思远把这二十多年的计划全部打乱,而思远这家伙不但把真相告诉给女儿,甚至还刺激她去抓鬼……
当时一个实习生把这个情况告诉给但丁之后,他整个人都气疯了,二话不说就打电话给思远也不管身份什么的,破口大骂。不过当思远那一句话之后,他的怒火也随之熄灭,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思远的话是对的。他干这行多少年了,自然知道这里头的风险有多大,一旦招来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家伙,即使有大魔鬼那个等级的人在场,恐怕女儿也只能是被秒杀的份儿。可是教她那些东西……对于但丁来说却也是下不了手的事,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以她的性格,她要是入行之后那肯定得到处浪,这是天生的性格,拦都拦不住。
当然,最让让但丁没想到的是,引女儿入门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号称天下第一稳重的齐思远,这让他真的是难以接受。
“难道你就没为她的安全考虑过吗?”但丁深吸一口气:“你考虑过吗?”
“难道你就没为她的将来考虑过吗?”思远慢条斯理的反驳:“或者说你只是单纯的在用你的想法来约束你女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