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苏暖暖举着那块石头上下左右认真打量着,脸上全是疑惑不解,喃喃道:“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说,龙大人留下的线索在岳麓山?”
“岳麓山?怎么说?”段庭轩完全没想到妻子竟能从这首诗里捕捉到自己都没有想过的线索,不由精神一振,连忙问道。
“好像是说,这首诗就是描写岳麓山的景色啊,你不知道吗?”苏暖暖歪头看向丈夫,探花郎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典故吧?
段庭轩还真不知道,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他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不太可能。”虽然暂时也解不开这首诗的谜团,但他却很肯定龙平章不会把线索留在岳麓山:“他一辈子也没去过岳麓山,又怎会把线索留在那里?”
“也许不是他留下的线索,而是他查到有什么关键人物住在岳麓山呢?”苏暖暖将石头放下:“我们要发散思维看问题,明白吗?不要拘泥于一处。”
“你这么一说,倒好像也有点道理。”段庭轩脸色郑重起来:“那我和东楼说一声,让他派两个可靠的人,去岳麓山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这样的关键人物?”
说完看了看外面天色,便喃喃道:“东楼去了哪里?也该回来了吧?这天都要黑了。”
“黑不黑的关我们什么事?反正见面在密室,你急什么?”苏暖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我也该去厨房做晚饭了,橱柜里给你留的点心,先吃点垫垫吧,等我回来咱们再吃饭。”
苏暖暖说完便走出去,剩下段庭轩在这里对着那块白石苦思了一会儿,半天仍是不得其解,只好将石头藏好。果然,过了大半个时辰,苏暖暖便回来,洗把脸后又进了厨房,从水缸里捞出两条鲤鱼熟练处理了,这边小侯爷见有豆腐,就知道妻子是要做自己喜欢的豆腐炖鱼,忙自告奋勇去切豆腐。切完了还不忘表功道:“老婆你看,我虽然厨艺不行,但这打下手还是合格的吧?”
“嗯,还凑合。”苏暖暖头也不抬,指着灶坑道:“今儿草锅炖鱼,麻烦夫君打个下手,好好替我烧一把火。”
“好嘞。”
小侯爷颠颠跑过去,在灶坑下烧起了火,不一会儿常三媳妇回来,看见这幕情景,不由感叹道:“都是什么身份?竟然干这样活计,连我心里也怪不落忍的。”
“有什么不落忍?其实我觉着这样挺好,在外面忙了一天回来,有妻子张罗晚饭,我在旁边打个下手,一起做完了,端上桌,边吃便说些家长里短,或者商议商议人情往来,这老百姓的日子虽平淡,却是温馨甜蜜。”
段庭轩笑着说道,话音落,便见常三媳妇意味深长看了苏暖暖一眼,轻声道:“娘子好福气,若非是心里有了你这个人,表弟万万说不出这样话来。”
苏暖暖笑道:“嫂子还不知道他?他心里装的人可多了去,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段庭轩正往灶里添柴禾,听见这话,连忙举手道:“这可冤枉了我,从前我不敢说,但自从……我心里可真真正正只剩下你一个了,说是死心塌地也不为过。”
常三媳妇笑道:“果然这是真心话,不然以表弟的身份和骄傲,哪里能这样顺溜说出口?没的倒惹人笑话。”
“忠贞如一至死不渝,有什么好笑话的?”段庭轩很不认同地严肃道,说完又叹了口气:“我只恨自己明白这个道理太晚,也恨造化弄人,让我……不过也还好,我终究还是遇上了她,明白了这个道理,尝过了这番滋味,上天待我不薄了。”没出口的话是“让我这么晚遇见她”,因怕引起常三媳妇疑心苏暖暖借尸还魂的身份,所以吞了回去。
果然,常三媳妇就懵懂道:“这话听着似是而非,我怎么不明白?”
“他说胡话呢,嫂子不用理会。”苏暖暖一边说着,见常三媳妇也洗菜洗肉,她便道:“嫂子是要做什么?我炖了豆腐鱼,足够吃了。”
“饭桌上总要有两个菜,你炖鱼,我烧肉,不费事儿。”说完将洗好的肉拿出来给苏暖暖看,笑道:“看,今儿在市场上买的上好五花肉,烧着吃最好了。”
话音未落,就见常三也回来了,一进门便嚷嚷道:“紧赶慢赶,总算赶回来了,饿得很,快拿饭来吃。”
常三媳妇就道:“一进门就嚷着吃饭,你当我是神仙呢?怎么着也要等一会儿,我烧肉呢,这个最费时间了,好在弟妹的鱼快炖好了,不然你就先吃一口垫垫?”
苏暖暖知道常三不喜欢吃鱼,就连忙道:“罢了,嫂子且别烧肉,我来炒一个乡间小炒,再把中午剩下的米饭炒一炒,咱们就收拾着吃饭吧。”
“也罢,弟妹的乡间小炒必然也是好吃的,那我就尝尝。”常三媳妇到底心疼丈夫,痛快答应了,这里段庭轩就去问苏东楼回没回来?常三道:“我回来时问过门子,说是还没回来,却不知外面有什么事耽搁住了,这马上就要启程到金陵,想来襄阳王那边应该是有事情吩咐吧。”
说着话间,苏暖暖就用嫩蒜苗儿和五花肉胡萝卜以及昨天用剩下的木耳丝在一起炒了个菜,再把中午剩下的米饭配了鸡蛋一炒,这时候草锅鱼也炖好了,常三也来帮忙,将饭菜端上桌,四人团团围坐,常三一边吃一边赞叹,和段庭轩推杯换盏,嘿嘿笑道:“自从弟弟弟妹过来,我和你嫂子真是有了口福,这陈年花雕我平日里舍不得喝,如今却是快喝光了。”
常三媳妇笑骂道:“你不说是你嘴馋,和弟妹做的饭菜扯什么关系?”
常三认真道:“自然是因为弟妹做的饭菜味道好,不喝两杯,岂不辜负了好菜?素日里你做的那些饭菜,就不够格让我开这花雕……”
不等说完,便听段庭轩笑道:“表哥喝几口酒就醉了,嫂子别听他瞎说。”说完又用筷子敲了敲碗边,似笑非笑对常三道:“表哥说话要三思而行啊,我们终究不能在你这里住一辈子。”
一句话让常三醒悟过来,哈哈笑道:“那个……其实你嫂子的手艺也不错,只是比不上弟妹罢了,这方面,我看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她,倒不用懊恼,呵呵……呵呵呵……”
不等说完就被他媳妇捶了两拳,几人说笑着用完饭,段庭轩和苏暖暖回到卧房,还不等坐下来,就听见床角的铃铛响了起来。
段庭轩笑道:“看来东楼回来了,许是有事,他倒还着急了,正好儿,把石头拿过去给他看看。”说完取出那块白石,和苏暖暖一起来到密室。
只见一向沉稳坐着吃点心的苏东楼这一回却一反常态地踱起了步子,宛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看见他们俩,便连忙迎上来道:“这下可糟糕了,襄阳王亲自开口,要我把嫂夫人送去王府小厨房做厨娘,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慢慢说,怎么回事?襄阳王开口?那陆风羽真的说动了他?怎么可能呢?不是说已经不怀疑了吗?”
段庭轩十分惊讶,却见苏东楼焦躁道:“我也奇怪,后来想了想,无非两种可能:一是陆风羽这厮谨慎,到底还要试探一下,襄阳王又是个多疑的人,既然心腹要替他试探,他没有不允之理;二来,就是他们已经完全不怀疑你们的身份,可恰恰如此,陆风羽这个好吃如命的,就想把嫂夫人弄去满足他口舌之欲。也是我大意,只想着王爷总是要脸皮的,却忘了那厮为了吃食,命都可以不要,若一个劲儿游说,王爷也招架不住。只是如今……这可怎么办好?”
“其实还是试探为多吧。”段庭轩叹了口气,懊恼道:“既然襄阳王亲自开口,那……无路可退,只能我和暖暖亲自过去一趟了。”
“不,不能让嫂夫人冒险,实在不行,就将你们两个送走。”苏东楼断然道:“我在王爷面前发了一通牢骚,还没有松口,反正大不了,我就任性一回呗,没有总是陆风羽任性的道理。”
“这不行,哪有因为一个厨娘就任性的道理?你又不是陆风羽那样的吃货。如果我和暖暖离开,之前两年的布置就全白费了,你这一年多的隐忍委屈也没了价值。”
段庭轩沉声道,然后转头看向苏暖暖,却见妻子满脸兴奋,他不由苦笑道:“你啊,只想着此事刺激,却不知其中危险重重,那可是王府。”
苏东楼也认真道:“是啊嫂夫人……”
只说了五个字,就被苏暖暖打断,只听她道:“你们在这里焦虑也没用,如今的路,无非是两条,退或者不退。退了,之前所有的事情全都白费,这个代价太惨了,你们显然承受不起,那就只有不退了。既然不退,我们现在应该思考的是怎样能最大限度保障自身安全,而不是只在这里强调危险。事在人为,东楼你是整个南六省的总瓢把子,明玉楼高手如云,武力值不可小觑;段庭轩你也说过,襄阳王除了王府护卫,没有许多官府的兵丁可以调动,如此一来,两方势力比对,最不济也是个势均力敌吧?即使最终暴露了,我们自保还是有把握的吧?真到了那一步,也无非是东楼的身份暴露呗,总比现在咱们两个逃走好吧?咱们两个逃了,其实东楼也就差不多暴露了,是不是这个理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