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庭轩叹了口气,诚恳地看着苏暖暖:“暖暖,你以为我处处针对庭业,只是因为看他和他娘不顺眼吗?”
“难道不是?”苏暖暖反问,渣男不会连这种事情都要找个大义凛然的借口说是为了段庭业好吧?老天真会落雷劈他的。
“当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小侯爷大概是看妻子的眼神已经洞穿一切,于是紧急停顿后说了实话,但他马上又语重心长道:“然而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只有这样做,才能救庭业一命,避免兄弟相残的悲剧……”
不等说完,就见苏暖暖捂着胸口,喃喃道:“你果然说出来了,段庭轩,在我面前就不要这么虚伪了吧?这种话你都能出口,是真想你那脸皮长不出胡子吗?二弟会哭的。”
段庭轩哭笑不得,摇头道:“你以为我是虚伪?你怎么不想想?若我对他的野心只做不知,一味忍让,或是以诚相待,他会怎么做?庭业随他母亲,是个贪心的货,若不是我一味打压他,压得他翻不过身,只怕兄弟相残的悲剧早就开始了。也唯有我这么压着他,不给他任何机会和本钱,他才不敢轻举妄动,他不敢动,我就不会一棒子打死他,如此他虽然得不到什么地位,但总算可以一生锦衣玉食平安富贵,你说,我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用心良苦?”
“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是个好哥哥?”苏暖暖惊讶了,她能够感觉得到,段庭轩不是在说笑话,他的内心中是真的这样想着。这样看来,分明是个好兄长啊,难道自己一直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渣男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善良仁义?
“咳咳……如果是好哥哥,就把世子之位给他了,反正我不继承爵位也能呼风唤雨。”小侯爷微微红了脸,却又恶狠狠地道:“但我偏不给,这是我应得的,我就要拿着,我不能看着他娘夺走了父亲之后,再让他夺走我的世子之位。但我也不能狠下心不认这个弟弟,甚至亲手推他进地狱。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压着他,让他在我面前一辈子也只能是弟弟,至于他会痛苦,呵呵!这是他狼子野心必须付出的代价。”
“二弟真会哭的。不过我认同你的做法。”苏暖暖先是对段庭业报以同情,但紧接着却又向段庭轩竖起了大拇指。
“我也只能在你面前说这种话,也只有你敢赞同我。”段庭轩叹了口气,这番话若被别人听去,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肯定是要义正言辞的劝说训斥了,也只有暖暖,她能够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情。造化弄人,兜兜转转,他段庭轩真正的红颜知己,却是自己曾经的枕边人,只是如今,她却美人如花隔云端,也不知有生之年,自己还能不能将这朵花拥在怀中。
一念及此,小侯爷不由得百感交集,一时间屋中便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红莲香云带着杏儿葱儿花儿三个小丫头进来,段庭轩便翘了一条腿,倚在椅上悠悠问道:“跟着你们奶奶做奶油和雪糕的,就只有你们几个吧?还有没有别人?”
红莲连忙摇头道:“回爷的话,就我们几个,再没别人。”
段庭轩点头道:“既如此,爷今晚上的话你们好好儿记住了,我不会再说第二遍,若是违背了,直接打死。”
段庭轩在春风苑中向来是妇唱夫随,跟着苏暖暖以和蔼主子形象示人,此时忽然变了面孔,虽是慵懒的语气说这样话,却让几个丫头不约而同的心惊胆战,身上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因一齐点头道:“爷吩咐,奴婢们定然谨记。”
苏暖暖皱皱眉头,他不喜欢段庭轩这个态度,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用“直接打死”这四个字?
正要说话,却见丈夫轻轻看了自己一眼,目光沉肃不容置疑,她一愣,便把话咽了回去,暗道是了,往后春风苑只怕要成为众矢之的,丫头们要面对太多威逼利诱,该有的威慑还是要有,哪怕将来真有人出卖了雪糕的方子,我把她撵出去就是了,这会儿却不该去损害段庭轩的威严。
一念及此,也就不再说话。而几个丫头看见连奶奶都让爷给震住了,更是心头颤颤,听段庭轩沉声吩咐她们不许把雪糕和奶油的方子泄露给任何人,便一个个赌咒发誓的下保证。
杏儿的性子随苏暖暖,倔强有骨气,却是冰雪聪明,此时听了段庭轩的话,方恍然大悟道:“怪道呢,我还说春儿今日怎么突然过来找我哭诉,如今看来,只怕是二爷看上了雪糕方子,所以让**奶用了苦肉计,想从我这里套话。呵呵!他们也太小瞧了我,就算没有爷的叮嘱,难道我不知道这个事儿重要?**奶那样对我,我还傻乎乎把方子让她们套了去,我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吧。”
“好了好了,知道就行了,别说你胖就喘上了。”苏暖暖又好气又好笑,看着段庭轩道:“大张旗鼓把大家叫了来,爷还有没有其他吩咐?没有吩咐咱们就摆饭吧,我都饿了。”
“好好好,摆饭摆饭。”提起晚饭,刚刚还不怒自威的小侯爷立刻双眼放光,英明的世子形象只维持了不到一刻钟,便再次在晚饭前轰然坍塌成了渣渣。
一顿饭吃到一半,忽然就听婆子在外面禀报说有人寻段庭轩,四平这会儿正在二门外等着。这把小侯爷给气得,狠狠又塞了两口粉蒸肉,然后阴森森看了红莲一眼,只看得红莲莫名其妙,结结巴巴道:“爷……爷看我干什么?奴婢今儿个没说话啊。”
“那也是你在这里站着的关系,暖暖,以后咱们吃饭别用红莲伺候了,都吃不清净。”
小侯爷含混着抱怨了一句,怒气冲冲的出门。剩下红莲目瞪口呆,好半晌才一跺脚,委屈道:“奶奶您看,爷不讲理,关奴婢什么事?这会儿觉着奴婢是乌鸦,连伺候饭的资格都要夺去,既然我是乌鸦,怎么早上还托我好几次,让我千万想着给他留雪糕?下次再想这么用我可不能了。”
苏暖暖哈哈大笑,点头道:“让你向着他,如何?这回该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吧?唔!不过话说回来,这天都黑了,又有什么紧急重要的事?要让四平亲自来找他?但愿不会是什么坏事。”
段庭轩这一去就又是一夜未归,苏暖暖也就罢了,虽然有些担心,但她到底还没到以丈夫为中心的地步。真正难受的却是那位满怀希望等段庭轩到深夜的云奶奶。好不容易忍了这么多天,终于觑着这个机会,觉得丈夫对自己恶感大概消减了不少,只要软语相求,说不得爷心一软,便会答应来她房里过夜,到那时,失宠的传言不攻自破,府里下人们也自然不敢再在背后议论那些该死的话。
不得不说,徐冉云很会把握机会,事实上她也成功了,昨天傍晚那一面,的确是勾起了小侯爷的怜香惜玉之心。奈何段庭轩这厮太不解风情,虽然喜欢美人,可始终把正事凌驾于美色之上,因为走得匆忙,又或是没料到晚上竟回不来,也没打发人来夏雨轩报个信儿,害的徐冉云独守大半夜空房,只以为他是又被苏暖暖缠住了,咬牙切齿咒骂了一个多时辰,嗓子都哑了才睡下,结果不到五更就被噩梦惊醒,遂再也睡不着。没好气之下,接连几个丫头因为一丁点儿小事被罚,一时间,夏雨轩里人心惶惶。
转眼间到了傍晚时分,这一日也没见段庭轩的人影,别说他了,就连四平都没来过。徐冉云坐在窗边,看着花木繁茂的院子,心中只觉苦涩难言:以往若是有事,即便段庭轩不能亲自来她这里,也总会打发四平前来报信儿,哪想到如今丈夫对自己竟忽视到了这个地步,他的心,是真的再没有一丝情意给自己了吗?
正悲苦着,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张扬的哈哈大笑声。这院中一整天都没什么声音,就是知道她不自在,这会儿又是谁跑过来笑话她?
怒冲冲站起身来到门外,徐冉云瞬间哑火,原来大笑的是她那宝贝儿子,此时看她出来,段茂名便上前笑道:“娘,刚刚我和三弟一起捉知了玩,他好笨啊,竟然从树上摔了下来,笑死我了。”
徐冉云正在气头上,看见段茂名衣服上全是叶子尘土,且那缎子衣裳,怎能禁得住爬树?此时都挂起了丝,她便气得一巴掌打在段茂名头上,咬牙道:“你整日里不好好学习,只想着玩儿,那树也是好爬的?万一摔下来怎么办?再或者让虫子蛰了呢?这就是你大家公子的做派?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滚回去换一身衣裳再出来,看看如今这样子,像什么话?”
段茂名平日里得父母溺爱,年龄虽小,却是个混世魔王的性子,哪里禁得住母亲这样话?闻言便咬牙倔强道:“爹爹昨晚没来,你生他气,就去找他,为什么骂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