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愧对小姐,想到这,她磕起了头,抬起右手,笃定地说道:"我赵嬷嬷承认自己从不是什么好人,在王府里也做了些对不起王府之事,但从今日起,我们赵家万不会背弃三小姐!否则我赵嬷嬷不得好死。"
念青抿了抿唇,身子微微僵硬,从前对阿正的照顾,是为了收买人心,然而,赵嬷嬷一家对她的照顾也让她铭感五内,赵当家那日撕扯着嗓子对贼人大喝的样子,她记得。
关妈妈前些日子日夜相伴,她记得。
赵嬷嬷鞍前马后,功劳苦劳,她也都记得。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她已然没有了那些戒心,而是对他们真心相待。叹了一口气,温暖的感觉如曼妙轻纱拂开她的心扉,她笑了笑,扶起了赵嬷嬷,"无须发如此重誓,念青信了嬷嬷便是。"
赵嬷嬷振振有词,正想多说两句,念青的眼眸一眯,深深看了眼门边的人儿,门边之人谄笑,走了进来。"奴婢给三小姐请安。"
"张嬷嬷可是要请回宰相府?前王妃已去了兰若寺,张嬷嬷...张婆子今日可是要离去?"念青讥讽一笑,张婆子这般鬼鬼祟祟,又迟迟不肯离开王府,到底所为何事?
张婆子抿嘴一笑,"奴婢只是来看看二夫人,听说二夫人病好了。"
念青蹙起了眉头,"病是好了,只是需要休养,过些时日再来吧。"话毕,关妈妈已经带着张婆子走了出去,屋子里又只剩下赵嬷嬷和念青二人。
赵嬷嬷见念青看到张婆子后,神色不愉,便将这些日子张婆子的表现细细说来。"她也算是忠心,二夫人在的时候也是殷勤伺候着,就连我在账房算账的时候,她也会送些汤饭过来。在府里各处也是颇有人缘。"
念青挑眉,倒不是不信赵嬷嬷的话,只是觉得张婆子行事诡异,不得不防,"继续看着她。还有,她屋中的香别停了。"
赵嬷嬷点了点头,虽有几分不解,但也只是照做便是了。
到了傍晚时分,念青便走向了书房,她不能再将娘亲放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中,娘亲生性娇弱,本有了赵嬷嬷,也不敢有人欺负到头上来,若是族长再派个"能干的"嫡妻来,让娘和奇麟要如何自处,父王啊父王,您何时能够看清这个世道,不是一位得寻求维持家族平衡,而是为你的女人和孩子做一回真男人!
念青叹了一口气,水管事见念青上前正要通报,念青摆了摆手,"你且下去吧。"
水管事颔首。
书房前的兽头锁并未锁上,房内书卷翻动的声音传来,微微让人心安。
"父王,青儿可以进来吗?"
屋内的人顿了下,"进来吧。"
书房内光线不明,念青看了眼天边,黑压压地堆积着乌云,挡住了日光。念青行了礼,指着乌云的方向说道:"父王,您说若是乌云不在了,阳光普照是不是更好?"
端木骏业顿了下,向着窗外看去,眼角的纹路随着他一眯形成了锐利的刻纹,他沉吟道:"拨云见日并非那般容易。阳光出现,阴影也跟着出现。"
念青握紧手,指甲深深嵌入手心,"若不出现,一切皆为阴暗。父王,若是您真做不到,就挡住他人,勿让他人入府,一切由女儿去做。"她要让母亲和弟弟在士族之路上破除一切阻碍,不再受他人摆布,重新掌握命运!
端木骏业却是深吸一口气,"是父王顾虑多了,父王这就去做!"他眯起了眼,凌云王世代掌握暗兵,历届凌云王都告诫即将上任的世子务必要小心谨慎,勿惹人侧目,多年来,他也是韬光养晦,人人都道凌云王和善,所以就连堂兄堂嫂都欺到妻儿头上来。这一回,他倒是要赌一把了!
"青儿,你暂且回宫去,父王愿意为云双和奇麟谋一次前程!"端木骏业直直看着念青,狭长的凤目中迸发出一道坚毅之光。
念青看得一震,心口的热血慢慢加热,竟然沸腾了起来。她喉头哽咽,深深地拜了下来,"父王,念青此生唯有凌云王府这么一个家,还请父王为念青好好守着。"
端木骏业看了眼双目发红的女儿,顿时年轻时候的血气也翻涌了起来。还记得之前几个官员拜请他宴聚,他都一一拒绝了,这一次,或许,应该去会一会。
念青见他陷入沉思,也不敢打扰,转身出了院子。
告别了云姨娘,再次入宫,她的使命已然更为艰巨。
一早,齐悦就起了个大早,眉眼带笑,自从自己回宫,皇上对自己的态度就更胜从前了,今日皇上约了她今日午后到御花园前的温泉池走走。
唤了锁儿进来伺候,细细描眉,眉间点了朱砂,粉唇如蔻,艳丽可人。
皇宫外,一抹人影出现在宰相府外,门童见到她,立刻就请了进去。直接招了去主屋。
宰相夫人额前戴着枣红色抹额上嵌着东珠有拇指大。浑身上下散发出威严的气息。
张婆子谄笑,一张老脸如菊花盛开,"奴婢给老太太请安。"
宰相夫人眯了眯眼,顿时锋芒乍现,"你回来作甚!不是早就投靠了王府?"
张婆子立刻大呼委屈,拜了拜说道:"奴婢是宰相府出去的,万万没有包藏祸心,王妃被休之后,奴婢奉王妃之命在王府暗查,虽说王妃被幽禁失权,但奴婢绝无二心,这次幸不辱命,查出端木念青之罪!"
坐上的人呼吸一沉,就是那庶女祸害,弄得韧宣现下每日做足了功夫,每日都是卯时便到署上去了,那些言官更是没几个使了好脸色给孙子,才短短几日,韧宣就瘦了。这叫她如何能不恨,端木念青竟这般看不起我宰相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