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我会的。”说着煞有介事的转了一圈眼睛,拉开阵势,“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他这一开口,安培生正端起茶杯一下子喷了出来。
这是在表演警察呢。
他又马上回过神,一脸的恐惧,“这位大爷,这是怎么了,小的可没犯事啊。”
“把你怀里的东西给我拿出看来,小子,我盯你好久了,赶紧给我老实点。”
南北打断他,虽然那双大眼睛活灵活现,但南北觉得还不够,这么一张好脸,本色出演可没意思。
南北看着面色紧张的景西,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双目看着她,半是挣扎半是欣慰,“我,我可找到你了。”
景西盯着自己面前的女人,那双眼睛似乎一下子看到了心里,这是要临场发挥呢,自己知道,之前考过的人出来交流经验也说有这个的。
景西望着那双眼睛,咬着下唇,迟迟没有说话。
小心翼翼的,渴望又恐惧。
黎少华一下子坐正了身子,似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两人。
“你,你真的是我娘吗?”景西的声音有点抖。
南北心里也是一抖,这孩子远比自己想象的好,“是,怎么不是呢,你看那眼睛那鼻子,哪里不像。”
“不可能,”景西像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把甩开那个拉着自己的女人,眼中噙满了泪水,却是努力的忍着,嗓子中哽咽的都痛了,也没有哭出来,那一声极大,像是再问她,也像是在告诫自己。
“不可能,我娘早就死了,她是被人害死的,她是为了保护我死的。”他几乎是吼出来,一行泪掉下来,他却拼命地擦,“我不哭,我没哭,我才不会哭给你们这些人看。”
很好很入戏。
门外的大字报上放了几个片段,让人有准备直接进来表演不浪费时间,同时也刷掉一批不识字的,省得麻烦。
而现在他们这一出片段戏叫做《认母》,是讲一个少年一直以为母亲死了,自己被扔出来,结果有一天母亲来找他,他从不相信到最终承认母亲的一个小故事,简单,台词没几句,可是很考人的演技。
这个景西很上道。
“当初的事,我都是为了你。”
“你走开,我不要你碰我。”景西像是心痛又隐忍。南北顺势跌坐在地上,他眼中闪过惊讶,想伸手却不能。
南北恢复表请,嘴角拉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很不错。”
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和安培生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景西,如果我给你机会,只要你努力不只是有饭吃,将来大富大贵也是有的,但你必须戒掉你自己的毛病,你愿意吗?”
“我愿意的我愿意的。”
“那好,春花拿一块大洋来。”
人出去了,这几天早中晚饭都是让人送过来的,南北累的头疼,饭也不想吃索性就拿了茶喝。
安培生叫人又送了一碗鸡丝羹,“多少吃点。”
黎少华听了露出戏虐,安培生自己脸上一红,自己何曾对一个女子这样体贴,压下内心的不安,笑着说,“在想把他安置在什么位置吗,全剧好像都没适合的角色,你是要把它放在储备位置上以后拍别的戏用?”
南北摇头,“我在想我应该给许文强加一个小时候的经历。”
安培生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也很新颖,就是不知道拍出来的效果如何。
南北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既然是电视剧改编成电影,这部戏必然要压缩很多剧情,自己何不安排一下伏笔。
比如说三人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长大后相见显示没有认出对方,结尾安排一场相认,这样有点韩剧的味道,观众估计会喜欢。
春花有些担心南北,白日里面试,晚上写剧本,怕她吃不消,劝慰着。
南北皱着眉,“外面还有多少人。”起身拉开窗帘,密密麻麻的人。
这么下去时间根本不够啊。
“要是能一次面试多点人就好了。”春花的话让南北眼前一亮。
之后便在安培生耳边说了什么。
“这是个好主意,来人将登记过的报名者都带到厂里面去。”
把面试地点设在了电影试片场的大街上,十人一组,竞争上岗,获胜的人在和下一组竞争。
这是南北想出来的,外面空间大不说,还能让这些人看看电影制片厂里什么样,也是宣传。
这几天报纸争相恐后的报道华美电音制片厂这一招聘奇闻,更有人分析采访,每天制片厂外都是记者,南北要的就是这个造势,吊足了上海滩大众胃口。
虽然面试了几百个选出了两三个合适的,可南北已经头疼的不行了,而且能演男主角的人还是没出现。
来面试的人都是底层人物,谁能演出强哥那种气魄啊。
晚上好不容易结束,已经是星辰漫天,南北累的紧,拒绝了安培生邀请去满月楼吃饭的想法。
坐上车,几乎车还没开起来就睡着了。
正睡得香,没想到突然一个急刹车,南北撞到前座椅背上,“怎么了这是。”
春华张望,“不知道啊,老李刹车就跑下去了。“
头疼的厉害,开车门,瞅着前面的老李,“怎么了这是?”
老李声音却有点抖,“小姐,我,我。”吞吞吐吐的。
南北却是一下子醒过来了,“撞人了?”
老李点头,南北快步走过来,地上一个年轻男子躺着,她迅速的伸出手指放在那人脖子处,半晌,长舒一口气,“还有气,快送医院。”
到了医院吊了水一顿忙活。
三个人等在门口,老李很是自责,小姐已经这么累了,还要因为自己在这折腾。
“没事的,咱们是一家人,还好人没事,不然是个麻烦。”
这个时候要是出了不好的新闻很麻烦,关键是不吉利,原谅南北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上辈子当特工杀手,就是要冷心冷肠,这辈子有春花他们虽好一点,可是南北的心还是很难改过来的。
大夫出来,“没什么事,大概你车开的慢,他也躲了一下,所以只是稍微挂到了,因为喝了酒才会晕过去,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老李长舒一口气,自己因为看南北睡了,故意开慢一点怕颠簸,好在没有性命危险。”
南北进去看了那个男子,那张脸很安静,刚才在外面没有看清楚,这人身材匀称,面色白质,棱角柔和,很是俊美的男子。
南北看了半晌,心里突然划过一丝异样,这感觉陌生极了。不禁警惕起来,最近这是第二次了吧,第一次是因为见到一个服务生。
不对。
南北突然回身看那个人,和记忆中那张脸渐渐重合。
突然诧异的张大眼睛,他好是那个服务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南北皱着眉,行为奇怪。
“南北,是认识的人吗?”
南北却摇头,“西餐厅的服务生。”
“哪个服务生啊。”春花一点印象都没有。
其实自己也应该不会在意什么服务生的,但主要是,主要是心理划过一丝异样,第二次了,第二次见到这个人,心里就像是什么东西突然抽了下,是巧合吗,难道自己有心肌炎,只是凑巧吗?
南北突然觉得奇怪,不,是很奇怪。“老李,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证件。”
老李搜了半天只搜到了一张西餐厅的名牌,上面写着“吕连生”三个字。
吕连生。
南北喃喃的念叨着,努力搜索着前世今生以及这具身体所有的记忆,可是,未果。
大概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吧,最近太累了。
“先回去吧,老李找两个人在这看着他,醒了就给他钱,打发他走。”
“是。”
春花看出南北疲惫,埋怨着她太不注意休息。
南北摇头,只觉得头疼死了,只是还没走出病房,那个在睡梦中的男子,突然喃喃的,“阿玲,小铃铛,我的铃铛。”
南北的突然一震,那巨大的疼痛让她没站住,春花忙扶住她,“怎么了?”
南北捏着胸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回身走到床边上,可是那人还在熟睡。
南北大口喘着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床上的人。
这举动吓到了春花,“这是怎么了?”
南北却摇头,“刚才心脏突然难受。”
春花大惊失色,“这不行,这是心绞痛前兆,去医生那边看看。”
南北挣脱摇头,心里疑惑不解,难道真的是因为最近太劳累而心绞痛吗,不可能吧,虽然这身体柔弱,可是自己长时间的锻炼,已经很强了。
“不去也得去,”拉着南北就往值班大夫那屋走。
“你别觉得自己多强就不会有心脏病,心脏病的人跟强不强没关系,我家原来隔壁的老王,多能干的一个人,力气大的很,就一晚上刷的就没了。
就是心脏病。这东西最好还是喝中药调理,我还是觉得咱们中药最好,现在这么晚了,先找个大夫看看,明天一早我就让老李给你找个中医。”
南北刚才只是震了一下,此时根本没有大碍,春花唠唠叨叨个没完,心里暖流划过,将浑身冰冷一下子冲淡了。
检查了半天,大夫只是摇头说没有毛病。
回家的路上春花还是不停的唠叨找个中医云云的。
南北却是困意全无,脑子里竟然浮现出刚才那个男子的样子。
自己这是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