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终于感到了王世充的痛苦,唐军实在是太难缠了。一千骑兵出去追一个自称是大唐秦王的家伙,结果只回来几十个人。就这些人,还是大队人马接应下才跑回来的。现场一片狼藉,带队的校尉被战马拖的只剩下半个身子。
更加可怕的是,根据逃回来士卒们的回忆,加上王世充手下的分析。那个家伙很有可能,是真的大唐秦王李世民。这就有些骇人听闻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猛的亲王。王世充的儿子王玄应被自己收为养子,可自己也只敢让他跟自己待在一起。哪里会让他只带着一个莽夫,就敢去敌军大营挑战。
听说李渊的太子李建成也不差,李家得关中还真不是侥幸。
一想到军粮,窦建德就有些头疼。在曹州的时候唯恐自己的军队不够强大,人数不够多。一路行来招揽了许多民夫,这些人平日里担负劳役。战场上的时候,当个死士炮灰是最好的选择。
可大军从十几万激增到三十几万,带来的消耗也是惊人的。河北疲敝,想要养活这么多人的军队。单单靠从河北运粮来河南可不成,更多的时候粮食要从河南筹集。可河南也是两年的战乱,民众比起河北来也差不到哪里去。说是筹粮,更多的时候就是横着膀子去抢。
牢关,又称汜水关、成皋关、古崤关,是洛阳东边门户。自从周以来,就在这里设置关隘。此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
李二来观察自己的广武山大营,窦建德也在骑兵的护翼下勘查了虎牢关。和众将得出的一致结论是,想攻破虎牢关很难。非常的难!唯一的办法,就是拿海量的人命往里面填。那些民夫留着也是干吃饭,还是用他们的命来填就好。
“传令下去,各军准备。明日攻城!”窦建德一声令下,数十万人马立刻沸腾起来。
春暖花开,河南今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年早了那么一点点儿。柳枝子开始抽芽,地上的枯黄边也有了一抹绿色,不再是冬日里的死气沉沉。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降临在河南的土地上。
一队蛮横的士卒野猪一样冲劲了村子里,很快他们分散成了一个个小队。只要进到一户农家,大兵们就要粮食。春日里的粮食贵重如金子,庄户们哪里肯给。不给的,给的慢的当头就是一刀。
一声声惨叫和妇人孩子撕心裂肺的惨嚎,从村子里面传出来。窦建德的儿子,大夏国太子王玄应对此,却是无动于衷。他关心的,不是死了多少人,而是抢了多少粮食。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喂饱那三十多万张嘴,死的就是他和老爹窦建德。
“太子殿下,这河南比咱们河北还穷。都屠了四五个村子了,才捞了这么点儿粮食。您该劝劝陛下,攻打那虎牢关得不偿失。还是早早回河北才是正经,出来几个月了,大家伙都有些想家。”见到士卒们只弄出来几牛车粮食,大将张青无奈的撇了撇嘴。
“哼!怕是你们想回河北了吧!剿灭孟海公的时候,陛下赏赐重了些。一个个的都肥成猪了,急着回邯郸买房子置地是不是。”王玄应看了一眼张青。
攻灭孟海公之后,窦建德大肆封赏这些将军们。军心士气倒是高的冒泡儿,可这些家伙小富即安。根本不理解什么唇亡齿寒,什么大势军略。一个个的都等着回河北求田问舍广置田产,最不济的也想着多讨几个老婆。
一想想李家的军队,兵围洛阳一年多还战力鼎盛,王玄应不免一阵的心烦。
“兄弟们其实不怎么想打下去了。咱们回河北好好过日子,就不信那李唐敢来咱们河北撒野。”
又是一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夯货,河北的大夏,河南的郑国,加上关中的李唐三股势力并存。一旦王世充被灭了,河北想要独善其身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没办法跟夯货们想这些,他们只想着在邯郸的土地和老婆孩子。军国大事对他们来说,就是放屁。哪里有青砖瓦房,一眼望不到头的土地来得实在。
甚至王玄应还相信,只要李唐出得起价钱。这些家伙立刻就会跑到大唐那边去,只要能保住现在是富贵,这些家伙对老爹都能下刀子。
这才富贵了几年……!前些年那些刀头舔血,利刃加身面不改色的猛士哪去了?
“洛阳是大隋东都,长安也是大隋都城。关中富庶,难道你们不想着关中的土地,娘们儿和财富?他李家,可是富得流油呐!”王玄应用马鞭轻轻抽了一下战马,战马迎着那些牛车便走了过去。军国大事对这些夯货没作用,但财富土地女人,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当初起兵反隋的时候,这些混蛋就抱着抢钱抢粮抢女人的革命理想。单纯的一塌糊涂!
“太子殿下,关中真那么富庶?”果然,一听到财货。张青立刻变身一种两足行走的动物,打着马跟在王玄应身后。
不理会这个王八蛋,王玄应早就打定主意。只要洛阳战事一完,就干掉这个混蛋。这种夯货,纯度极高的人渣,就应该埋在地里当肥料。让他活在这个世上,纯属浪费空气和粮食。
看看抢来的粮食,王玄应就有些无奈。都是粗粝的杂粮,几头饿得精瘦的驴子和两头牛。最新出来的车上装着一些鸡,两头猪。当然,还有漂亮一些的村姑。这些都是重要的军辎,没有这些怎么笼络得住张青他们这帮杀才。
“殿下,这村子比以前那些村子还穷。也就这几车粮食,加起来连一千斤都没有。”校尉无奈的禀报道,村子都快屠光了才弄到这些粮食。说明村民们,真的是没有粮食。看过村民们的吃食,绿乎乎的一片看着就让人作呕。
“他娘的,这帮穷酸。对了殿下,离此不远就是嵩山。少林寺是佛门大寺广有田产,咱们何不去那里打打秋风?”看到可怜的收获,张青迅速将主意打到了富得流油的佛门头上。
“少林寺……!”王玄应眼前顿时一亮,这帮穷鬼敲骨吸髓又能够弄到多少粮食。佛门可不一样,天下间最大的高利贷发放者。那少林寺更是嵩山附近第一大地主,方圆百里的土地有近一半都是少林寺的庙产。这样的地方不去搜刮,却跟这些穷鬼过不去。还需要张青这样的蠢货提醒,王玄应觉得自己的脑袋是被驴踢了。
“走,咱们去少林寺看看。”
还没到嵩山脚下,派出去的斥候就被人揍了回来。一个个鼻青脸肿,模样凄惨。
“你们这是怎么了?谁将你们打成这个样子?”王玄应有些吃惊,一路抢过来也没几个敢抵抗的。普通庄户看到拿刀子的大兵腿抖的都站不住,哪里还敢起来反抗。
“回殿下的话,那帮秃驴忒嚣张。小人不过打听道路,就被打成这个样子。他们还说,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根本没将太子殿下,和我们大夏放在眼里。”智商有些不够数,就连挑拨的话也是说得漏洞百出。领军的校尉一嘴牙被人打掉了半嘴,现在连话都说不成。
王玄应用屁股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对着和尚喊秃驴人家不揍你都是怪事。
“走,咱们去少林寺看看,到底是谁敢辱骂我大夏军卒。”不过知道归知道,王玄应并不想怪罪自己粗俗的手下。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少林寺不为此付出代价怎么行。例如百十车的粮食和财货,或者更多。
天下不太平,总是有毛贼打家劫舍。为了保护佃户们,也为了保护庙产。和尚们组织了治安联防队,总是有一些拿着棍棒的武僧巡游乡里。只要看到面貌凶恶,手持兵刃的家伙就往死里招呼。
很明显,拿刀的强盗干不过拿棍的和尚。兵灾连年盗匪横行的时代,少林寺方圆百里之内居然很是平静,成了乱世中的桃花源。
觉远带着十七个徒弟刚刚打跑了一群自称是大夏军卒的家伙,为首的校尉居然敢张嘴喊自己秃驴。那口牙就没有留下的必要,如果不是对方实在人多势众。觉远很想打折他的腿!
现在觉远很庆幸自己没有打折那家伙的腿,因为那个家伙正站在自己面前。身后站着数千同伙。无论如何,十八棍僧就算变身十八个达摩祖师也打不过这么多人。
“住手!”刚刚被揍得好像猪头一样的校尉,上前对着觉远就是一脚。含恨出击的一脚,觉远僧居然纹丝不动。这让他很没面子,抽出刀来要动手却被王玄应喝住。
“各位施主,来我少室山有何贵干?”觉远看到满嘴鲜血的校尉身后,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个青年。四周的杀才都聚拢在他身边,很明显这个人才是他们当中说了算的家伙。
“孤乃是大夏太子,想来问问你们为何殴打我大夏军卒。”王玄应伏在马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脑门儿锃亮的和尚。据说佛门武功修行的越精深,脑门儿就会下陷。自己怎么看,这家伙的脑门儿都没有坑。
“原来是太子殿下,贫僧失利了。刚刚冒犯太子殿下的属下,贫僧愿受太子殿下责罚。”觉远眼睛一闭,看来今天就没办法活了。只希望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不要让寺里面遭受无妄之灾。
“哈哈哈!就算你是高僧,可你的命也抵不上我大夏士卒的脸面。头前带路,孤倒是要问问你们少林寺的庙祝。要拿怎样的赔偿,抵我大夏的脸面。”王玄应才不在乎觉远僧的生死,大夏国的脸面更是笑话。能在少林寺讹多少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觉远面露悲苦之色,他当然知道王玄应要什么。虽然这些人第一次来少室山,但他们横行河南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这些是比豺狼还要凶狠的人类,造物主极端失败的作品,纯度极高的人渣。
在河南犯下是罪恶,更是罄竹难书。这些人来到少室山,绝对是一场大灾难。或许,这就是上天要降给少林寺的劫难吧!
“阿弥陀佛!”觉远咏了一声佛号,无奈的带着数千大夏军卒上了少室山。
少室山又名“季室山”,三十六峰山势陡峭险峻、奇峰异观、比比皆是。诸峰簇拥起伏,如旌旗环围,似剑戟罗列,颇为壮观,有的拔地而起,有的逶迤延绵,有的象猛虎蹲坐、有的似雄狮起舞,有的若巨龙睡眠,有的如乌龟爬行,峰峦参差,峡谷纵横,颇为壮观。传说,夏禹王的第二个妻子,涂山氏之妹栖于此,人于山下建少姨庙敬之,故山名谓“少室“。
据说在南北朝时,天竺僧人菩提达摩到中国来,善好禅法,颇得北魏孝文帝礼遇。太和二十年,敕就少室山为佛陀立寺,供给衣食。寺处少室山林中,故名少林所以得名“少林寺”,意为“深藏于少室山下密林中的寺院”。
“那就是少林寺?”转过山脚,王玄应看到一片占地广大的寺院。心里立刻就笑开了花,这么大的一片寺院,肯定油水丰厚。比起那些穷的掉渣的庄户,不知道要好多少。
觉远不禁苦笑道:“那里是净土宗大寺少室寺,少林寺寺小人寡,自然是不能比的。”
“哦,少室寺?”王玄应立刻来了兴致,没想到少室山中除了少林寺还有这么大的一座寺庙。今天,该着本太子发财。
PS:少室寺,位于河南省登封市大金店镇苇园沟村自然村,古名弘化寺,意为“弘扬佛法,教化众生”的佛门净地,属于中岳嵩山七十二寺院之一,因其位居中岳嵩山之少室山南麓之故而以山得名少室寺。该寺建于唐初而毁于清末,新中国成立时尚有断垣残壁和数通古碑存在,历经过文革破坏,如今片迹不存。
据该自然村老人相传,该寺院原是十分有名的寺院,名气在少林寺之上,但后来由于管理不善,寺僧恶贯满盈,因抢劫、奸污等罪行深重,受到朝野震怒,下令铲平寺院。下官将寺院拆平后,上奏皇上,皇上曰:“铲平罢啦”。但下官把“罢”误听为“耙”,认为皇上不解恨,让用耙再耙一下。于是,就用马匹拉着带有锋利铁刺的耙整整耙了三天才离去。
据苇园沟自然村村民讲,一名叫李四海的村民在种植庄稼时曾见到一块寺院石碑,后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