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原总督府通讯室内,这里也是灯火通明,通讯兵们在灯影下一个个面容严肃,全神贯注地对付各自手头的工作。
张绍华靠在案桌旁耐心等待,萧庆云紧张地盯着虎,他们两人都捏着把冷汗,为严峻的局势而紧张。
虎在占领总督府的通讯室第一刻钟起,就开始用自己以前学过的知识和这几个月摸索所得之经验,把这批电讯器材充分利用起来,费了很多功夫才通过法军的通讯兵留下的数据和资料,破译了法军因河内沦陷而反复修改过的密码,成功插入西贡法军总司令部的通讯网络线路里,盗取到了部份欧文司令部和外派军队之间的电报来往,对法军的调度、作战计划连猜带估也掌握了个大概。
根据他们所获得情报分析,欧文司令部在组织一次河内会战!
南部的法军正在沿着蜿蜒的海岸线火北上,如无意外将于六月二日下午到达河内以南约八十公里外的南定市,因此欧文司令部要求维克托泰勒等人必须在六月二日凌晨五前攻克老街,然后稍作休整,联同其他地方的法军残部一鼓作气往南推,对河内以北的游击队进行灭绝性镇压,以配合南方的法军对河内展开的大反扑。
为了赢得这次河内会战的主动权,张绍华等人一方面强调刘平要克日赶回边境,争取河口镇国民党军队的通融支持,带人马奇兵突出加入战斗;另一方面命铁坤从中华村急调一支约5oo人的自卫队杀出去,沿途通过伏击法军运输车辆和分队,偷袭敌营,切断敌军电话线,破坏公路等等手法,一边打散敌军对中华村的包围,舒缓压力,一边有计划地把敌军往老街方向撵,在途中不断消耗法军兵力,最后到达老街,三方会师,以老街为,迅南下,沿途配合各地越南游击队,灭掉在越南北部的残余法军,赶回河内参加会战。
眼下是六月二日凌晨,刘平等人还在披星戴月地赶路,中华村的自卫队也还在路上和法军作战,邱健带领老街上下独守孤城。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他没有更多的选择,只有一个字——守!
昨天下午张绍华在电话里别的没有多,就给了邱健四个字:“虚而虚之”。
虚而虚之,是一种妙算,一种智慧,这需要阵前将领有勇气有胆量,才能用智慧的头脑来架起胆量的风帆。
张绍华相信邱健有这样的能力,这孩子的情商和智商都相当高,多加磨炼,将来必然是抗日战场中的一名跷将!
在截取到了维克托半夜给欧文的电报后,虎急了,他们肯定邱健在玩空城计拖延时间,现在大半夜都过了,能熬到天亮就向成功迈进了一大步,欧文这鸟蛋肯定会下令立即进攻,那就糟糕至极!
“虎,我们既然能截获电报,必然也能冒充西贡电台,给他们假指令过去!”萧庆云反应很快,立即提出建议。
“好!我可以想办法!”虎有迟疑地答应下来,他留意到司令部和外派军队每次电报来往频频在更换代号,由于大家对法语和很多法国典故都不能很熟悉,怕就怕他们未能摸到规律,不能完全做到天衣无缝,可以把双方都蒙骗过去,一旦露馅,引起对方警觉,重新把密码修改频率调整,要再次破译可就蹉跎了!
调整密码都算了,最怕的是他们意识到作战计划泄露,来个大幅度更改,等到虎再次破译出来,也许仗都打完了。
张绍华低着头仔细看了几遍维克托那份电报,现法国人果然很善于语言表达,廖廖几句话就把老街内的情况述得绘形绘色,还巧妙地陈述清楚他们没有抗命的意图,只是想作出正确的选择,付出最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云云。
看到这里,他手中的笔不停在指间翻飞,大脑高旋转……
“虎,等等!”他忽然抬起眼,很果断地:“我看欧文会让他们多等一阵!”欧文司令部的反应迟缓,可见对方也在衡量得失,迟几个时早几个时起河内会战对欧文来,应该没有太大分别……
“团长!”萧庆云非常担心:“他们都部署好了,只争分秒啊!”
“是啊,他若下令立即进攻,邱健他们就难过了!”虎也很支持萧庆云的看法,人家都箭在弦上了,还不拉弓?
“以欧文的水平,我看他会选择保险系数较大的决策!”张绍华的目光扫过桌面略显凌乱的电报翻译草稿,语气变得不再犹豫。
法国上层的党派之争,造成权力混乱,互相制肘的局面,法国驻海外殖民属地的军队若伤亡过多,一定会招来国内舆论压力,也将引起人民强烈不满甚至反对。这,和美国在后来的越南战争、朝鲜战争、美伊战争是一样的。
事实证明美国人要做世界霸主的野心和决心比法国人强很多,第一次大战之后法国人的反战情绪日益严重,欧文不愿意见到法军伤亡惨重,也不愿意承受来自国会的诸多压力,这很明显,因为照欧文这次安排的河内会战来看,他走得就是典型的保险路线,每步都稳打稳扎,非但要立于不败之地,还要把伤亡控制到最低的比率!
——要是他敢搏,早该从河内以南的邻近城市抽调军队过来,趁自己还没有站稳脚跟,来个快攻,一举收复河内!但他不敢,他被北部的民变闹得心惊胆战,唯恐中部南部的越南人也起义响应,因此他宁愿从西贡调兵过去,下令各地驻军看牢自己的地头,几乎是城城戒严,满地都响起抓拿越南抵抗组织的打杀声。
“团长,老街一旦失守,邱就死定了,我们这里也很危险!”萧庆云面色青,在他看来,他情愿造份假电报去骗维克托等人,这样总比坐而待毙好得多!
张绍华闭上眼睛,那支笔继续在指间起舞。
萧庆云瞪着他,虎眼巴巴地看着他,房间内只有各类通讯器材出的机器运作声,单调中更加显得紧迫焦急……
张绍华很矛盾,他们输不起,眼前两条路似乎都有致命之处,选哪一种好呢?!邱健熟悉的笑容在心中浮现,张绍华真怕自己的选择会一手把他推下深渊!
他现在面临的就是每个将领在战场上都会遇到的问题:在复杂激烈的军事政治斗争中,如何作出正确的抉择,在充满风险的决策里,怎么孕育出出奇制胜的根苗。
战场上的冒险,赌的是血和肉,要求将领敢于作出理智的冒险,而这种冒险是建立在对客观情况的争取分析和判断的基础上!
这三分钟恍若一生漫长,当张绍华再次抬起眼,用如深秋湖水般清澈的目光看着萧庆云和虎坚决地重申:“虎,等欧文的回复!”
“是!”虎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张绍华的想法,但也只能抖擞精神带上耳机,继续凝神在茫茫的夜空里心捕捉那组重要的电波。
萧庆云不再什么,唯独幽深的目光中流露出沉甸甸的忧虑……
十五分钟后,当欧文司令部的回复指令出现在他们眼前,张绍华霎那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不知不觉中捉摸到了什么,这种感觉妙不可言,无法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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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老街前线上的维克托等到了欧文总司令的回答:等待,见机行事,寻找最佳进攻时机。攻占老街的最后限期是六月二日十整。
杰克看了电报嘀咕:“最后限期改了?”原来不是六月一日清晨五必须攻克老街?
泰勒想了想:“也许是大军北上的进度被拖慢了,越南杂种从河内派出军队去捣鬼了!”越南游击队专门破坏公路铁路的精湛技术,他们都是见识过的。
维克托很困惑地:“这群撒旦!就不怕我们明天冲进去把他们都宰了?”
泰勒耸耸肩,作出无奈的样子:“总司令大人叫我们等待,那就等待吧……等他们玩累了才杀进去肯定是最佳作战时机。”
这一等等到黎明后,城内似乎开始静下来,当维克托抖落帽沿上的露水,第三百零一次用望远镜观察敌情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排排做成持枪状的木头人立在城头,城门上还拉着两条很大的白布横额,布上墨迹淋漓,第一条用法文写着:“下地狱见鬼去吧!法国猪!”另外一条写着:“猪是的念来过倒——你们果然是猪,哈哈!”
操!#¥%#……维克托脑海里掠过一连串的骂人粗口,气急败坏地把望远镜砸在地上,怒火冲天大声下令:“全部起来!进攻!进攻!把越南狗全部送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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