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nt:那些用火焰灼烧你的敌人,有时候也能把温暖给予你冰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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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华宁将林静蓝作为与自己比美的假想敌六年后,当林静蓝第一次穿着男生的小学校服站在她面前,她开口第一句话竟是:“小蓝,你哪里想不开,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林静蓝一头清爽的短发看起来柔软光泽,洁白的衬衣和深蓝色短裤穿在他身上显得精神又可爱,一张娃娃脸漂亮得像个女生,但仅仅是“像”而已,应该没有人会认为他是女扮男装了。
但迟钝加习惯的纪华宁除外。
其实林静蓝两年前上了幼儿园以后就知道自己不是女生了。但妈妈似乎比较喜欢女孩子,华宁姐姐也喜欢把自己的好宝贝割让给他打扮——其实那是华宁玩腻了不想要的,他就继续甘心被装扮成一个可爱的洋娃娃。如果他知道这样做并不能讨得华宁姐姐喜欢,反而让她更厌恶的话,相信他早就脱了那些讨厌的宽蕾丝大裙子换上简洁的短裤了。
原来小蓝早就知道自己是男生了,可恨的是自己竟一直被蒙在鼓里。为了这个,纪华宁很长一段时间都对林静蓝有些爱理不理,自顾自的赌气。可怜小蓝怎么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惹得华宁姐姐冷淡了他呢?
一个午后,纪华宁被堵截在林静蓝的小房间里,面红耳赤的两人正在进行一场拉锯战。
“……不信,我就是不信!你突然告诉我你是男生,林叔叔林阿姨也从来没有提起过,我怎么能相信?”
林静蓝无辜地眨着眼,“可是,我本来就是男生啊。”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气急败坏地指责他。
“我以为……你和妈妈都比较希望我是女孩。”虽然聪明,可他毕竟只有六岁,哪能有大人那么细腻的心思?
“不,你在骗我,”华宁坏笑着靠近他,“除非……你能证明。”
林静蓝看到她闪着诡魅光芒的眼睛,就习惯性地后退几步,双手不自觉地提着自己的裤子,“不,不可以的!华宁姐姐……”退着退着他不小心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他的滑稽可爱引得纪华宁笑出眼泪,忘记计较他和林阿姨骗了她这么多年的事情。其实谁也没有骗她,只是没有人向她言明,而她从第一眼就固执地以为他,是一个可能比她美,可能抢走她宠爱的同类。当知道小蓝其实是男生,花了一段时间接受这个事实以后,她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那你有没有诚意向我赔罪?”她的头高高昂着,像一个真正的公主,他只能仰视着她小巧的下巴。
他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有。”
“那好,你听着,我要森永的草莓味酸奶,容风的草莓味布丁,七巧巧的草莓蛋糕还有原味薯片。”她看了看墙壁上的钟,“限你二十分钟内买回来,否则我——决、不、原、谅、你。”
话音刚落,六岁的小男生就风一般地冲了出去,证明他多么有诚意——这对骄傲的她相当受用。于是她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时钟,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裙子的蕾丝花边。
十分钟过去了,他没回来;二十分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她懊丧地拨弄着已经快被扯断的蕾丝。还以为他多在意自己,原来不过如此……他是她的仆役,他应该对她言听计从,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三十五分钟过去的时候,她再也坐不住了。就算他是用爬的,也应该已经回来了吧?她蹬上绑带小皮鞋,蹭蹭就跑了出去。
秋天烈烈的阳光烤得她皮肤发烫,她的视线在来往人群中寻觅着他的身影——在那里!那个手里拎着一袋东西,一瘸一拐的小男生,不是小蓝还有谁?
林静蓝没想到她会跑来,他扬着手里的袋子,微微喘着:“华宁姐姐,你要的,东西我都买了。二十分钟已经到了吧?我没赶上……”他丧气地垂着脑袋。
华宁看到他的膝盖还在流血,恐怕是跑太急了摔的。她平日里作弄人惯了,从来也不曾内疚过,现在也是一样。不过,她好像有一点可怜他,可怜她令人同情的仆从,毕竟他没有故意爽约,不是吗?
她没好气地说:“你真没用,叫你买点东西还会摔跤。”嘴巴上这么说着,人却已经蹲了下来,掏出她心爱的粉红蕾丝手绢就为他的膝盖包扎。
她的手很笨,态度毫不温柔,可是林静蓝却觉得她为他微皱着眉的样子好看极了,心里无比温暖。公主纡尊降贵为别人包扎伤口,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待遇哦!
很快,林静蓝的膝盖上出现了一个丑丑的粉色蝴蝶结。纪华宁又蹲下身去,轻轻却不容置疑道:“上来。”
林静蓝听话地爬上了她的背,两只小手围住她的颈脖。纪华宁用力站起来,身形晃了晃,掂了掂背后的林静蓝:“臭小蓝,没事长这么重。”
九月的街道,一个约摸十岁的少女背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缓慢地前行着。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每一步都迈得沉重而迟缓。可她依然一小步一小步坚定地向前走着,时不时把一把背上的男孩,让他不至于掉了下去。
林静蓝静静地靠在纪华宁热烘烘的背上,看着她被晒得微红的脸颊,伸出小手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很多年后他告诉她,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她的温暖,那热热的感觉从身体渐渐漫进了他的心里。所以尽管被她奴役了无数次,他依然认为值得。
晚饭时分,林童夏来到静蓝的房间想叫两个孩子吃饭,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幕:一张不大的儿童床上,一大一小两个身躯正紧紧靠在一起,头倚着头,一样红润微甜的小脸挂着浅浅的笑容。尾随而来的林宇轩刚要说话,被她“嘘”了一声。他伸进脑袋看了看里面,夫妻两人相视一笑,便携手下了楼去。
他们没有看到,在纪华宁宽大的裙摆下,两只嫩白的小手错落地叠在一起。小手搭着大手,一如窗外的星星伴着月亮,似在轻声祝福他们今晚有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