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初其实有个不为人知的小毛病,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就是每当他受到刺激的时候,思维总是非常活跃……嗯,非常活跃。
所以一方面安慰自己, 一方面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地想着某个瓜在孤独的角落里, 各种角度开裂, 甚至各种被劈砍,露出红得黄的或者是白色的瓤。
特别惨烈。
到达小花号时, 他已经被自己的脑补搞得蔫头耷脑, 心神俱疲。
叶锐升不知道他表情变来变去,呜呜嘤嘤的都在想什么,只以为他担心果果, 又心疼他又担心他, 哪里放心他自己驾驶飞船:“我送你去吧。”
“啊?”谨初呆了呆,忙拒绝,“不用不用, 你正是忙的时候。”
“治疗方向已经有了,之后的安排也开过会了,我还能远程掌控。”叶锐升看了他一眼, “至少让我陪着你到接到小喵喵。”
总之谨初独自呆着,他不放心。
如果那时候他状态好一点了, 那他再离开不迟。
“呜呜,升升你真好。”谨初又把人抱住了。
叶锐升更加确定,他现在状态真的不太对。
伯尔非德和w1星之间只有半个多月的行程, 两艘飞船相对而行,所以在六天后就相遇了。
巨猫被接到小花号上,立即缩小身体,跳进谨初怀里喵喵喵。
各种诉苦飞船空间小,它因为个子太高连头都抬不起来,憋死了,又不敢在那些人类面前缩小身体。
谨初却只想知道和果果有关的情况,翻来覆去地问,得到的就那么点点信息,他很着急。
坐立不安,心急如焚,火烧眉头,总之就是各种急。
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了什么:“咦,你怎么还在?”他看着叶锐升一脸吃惊。
小喵喵过来都好几天了吧,他怎么还没走?
叶锐升无奈:“你忘了?你同意我留下来的。”
“有吗?”
“我看你心神不宁,说想要一路陪你回去,你答应了。”
“什么时候?”
“就在它回来的那天。”叶锐升指着正吃着猫粮的小猫。
谨初:……毫无印象。
叶锐升摸摸他的头:“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你开飞船?你放心,我已经关闭了光脑,中断了所有信号,不会泄露出小花星的一丝一毫,你要是不放心我这个人,到时候可以直接打晕我,或者把我锁在什么箱子里。”
他笑了:“反正我也打不过你,随你处置。”
叶锐升微微弯腰,表情诚恳,眼神真挚,甚至还吟吟带笑,温柔俊美的样子简直能让花痴捧心尖叫个三天三夜。
谨初脸热了,别扭地转过脸,小声说:“没有不放心你。”
顿了顿:“你自己的事怎么办,伯尔非德星那样,撒得开手?这一去一回,你得有很久不能和外界联系。”
“别担心,都安排好了。”连那疾病的来龙去脉都了解清楚了,既然是人为阴谋,而非自然造成,那么事情的严重程度就直线下降了。
谨初不懂,人为阴谋怎么就不严重了?不过既然叶锐升说不严重,那就不严重吧,他现在也没那个脑子去想别的事情。
……
小花星上,某只瓜确实是各种角度开裂了,它的瓜皮上分布着很多道裂纹,最深最长的一道几乎将它环绕了一圈。
每一天,它都要抖一抖,震一震,似乎里面有个什么东西想要挣脱出来。
然而一天又一天过去,它一直没有成功。
直到这一天,咔嚓一声,最长的裂缝朝着天上的那截开裂得更深了,淡淡的光线洒了进去,过了片刻,里头似乎有个什么东西被唤醒,这个瓜就抖了起来,抖得越来越激烈,似乎里面那东西在蹦啊蹦地要蹦出来。
在无数次失败后,里头那家伙突然重重一蹦,抠住了裂缝两边,一只淡绿色的圆亮眼睛慢慢挪到了裂缝下头,眨巴眨巴着,朝天上看去。
只看到细细一道缝哎。
一觉睡醒,视野居然变得这么窄,果果不开心,以前他都是三百六十度,不,是东南西北上下,全视觉无死角地看东西的。
谁让他瓜皮那一面都可以当脸,当眼睛呢?简直牛掰坏了。
然而他现在发现,这个牛掰坏了的瓜皮居然成了阻碍他的囚牢了。
生气!
他两只短小的手手抠住裂缝两边,死命往两边掰,开开开!啊啊啊,打开打开!
如果瓜皮可以透视,可以看到这个将近有一米高的瓜里头,有一个三头身小屁孩抠着上头的缝隙,整个身子挂在半空,一边使劲掰,一边两只小短腿不停划动。
鼓劲!
用力用力!加油加油!再来一次啊啊啊啊!
砰!
这是三头身小孩掉回瓜地的声音。
青色的大瓜晃了晃,像个不倒翁一样慢慢平静。
三头身气坏了,明明是一派的,你本来是我的脸我的皮,现在却跟我唱反调。他戳着瓜皮内部,气得跳脚。
他看着上头裂缝,再一个用力弹跳,胖胖短短的手指头又很准确牛掰地抠住了,正要继续使劲掰,火辣辣的光芒照了过来,滚烫烫的温度也笼罩了下来。
一个红色的熔浆大触手来到上方,好奇又担心地看着裂缝,看到了一只绿色的眼睛。
人类的眼睛!
它吓了一跳,但是这个眼睛很眼熟,除了更圆一点,简直和谨初老大的一模一样。
“呼呼?”果果?
是我是我!三头身喊道,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他惊呆,然后气死,又说不出话了,之前学了那么久说话不是都白学了?
好气哦!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果果继续咿咿呀呀:快帮我把这个壳打开!
大触手震惊:果果你变成人啦?!然后慢半拍反应过来:哦哦,我该怎么帮你?
两个都说不了话,但沟通依然很溜。
还没等果果想出办法来,突然眼睛瞪大:“哇哇哇!”你快走开啊!
然而来不及了,它眼睁睁看着大触手顶端一滴熔浆滴下来,他吓得放开裂缝跳下去,躲到了一边。
怕被滴到皮肤被烫穿,他现在的皮肤可嫩了。
不过熔浆没滴下来,他正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视线暗了,暗了……
他抬起头,正正好看到那滴熔浆滴在裂缝上,慢慢化开,把裂缝糊起来了。
糊!起!来!了!
一片黑暗中,果果呆了半晌,然后疯了,啊啊啊我要锤爆你的每一根触手!每!一!根!
大触手看着那个被糊起来的疯,呆了,闯祸了!
果果在瓜壳里跳来跳去,终于撼动了这个对现在的它来说无比沉重的大壳,然后就咕噜咕噜滚进了熔浆池。
啊啊啊烫死了烫死了!
他光着两个脚丫不停踩着,愣是把个大瓜踩得像个在水里的水球。
大触手连忙沉入熔浆池,然后脑袋一顶,把它顶进不远处的一个水池里。
特别准!
想让它降温来着。
果果一阵翻天覆地七荤八素之后,感觉大瓜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瓜壳的温度迅速退了下去。
他吐了口气,在黑漆漆的壳里挺尸,累死他了!
然而,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感觉湿漉漉的?他伸手抹了把肚皮,全是水,他猛地爬起来,发现自己身下的水位越来越高,有一个地方在汩汩地进水!
他睁大了幽幽发光的绿眼睛,借着眼睛发出来的光看到了那个进水的地方,被糊起来的地方,它漏了!
三头身再次拼命挣扎起来。
淹死啦!要淹死啦!
救命啊!要没命啦!
大触手才喘了口气,觉得自己救援得太及时了,忽然发现不对,那个大瓜在水池里下沉了!
果果在里面叫!
它猛地入离弦之箭冲出了熔浆池,身段跟拉面似地拉得老长,顶端一跃入水,惊起刺啦声与水蒸气无数,把那个大瓜再次顶了出来。
高高地抛起。
一只大白鸟及时飞过来,用它雄壮的腹部顶了一下,拦截。
它本想带着这个大瓜飞下来,然而没想到,太重太重,差点没被顶吐血,大白鸟摇摇摆摆坠落。
眼看大瓜要砸在一块矗立的大石头上,一头趴在那休憩的大黑豹忽地一跃而起,在空中将大瓜一推。
大黑豹向来高冷严峻的豹脸一个扭曲,跃回石头上舔爪爪,好痛好痛。
大黑豹也不是无的放矢,它将大瓜推去的方向,山坡上有一条大白蛇
盘曲在那,大白蛇英勇无畏地用脑袋去接这个大瓜,然后被砸得两眼一翻蛇信一吐,昏死在绿茵茵的草地上。
大瓜扑通一下砸在了草地上,陷入草地三分,直直往下滚,毛绒绒的草坪被滚出一道“血路”,沿途所有大小动物狼狈逃窜。
前方又是一支熔浆分流,那熔浆忽地在地底蔓延,使地面猛地凹下去一个坑,大瓜掉进这个坑里,终于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那个坑又缓缓凸回来,变成了正常的地面,大瓜就安安静静地停在那,四周地面微微凸起,防止它再滚。
呼——
所有动物植物都松了口气。
它们守在这里,本就是为了守护这个大瓜,没想到它威力会这么猛。
果果几乎灵魂出窍了,半死不活地躺在浅浅的水里,吞下去好多水,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等他终于清醒过来,吐出一口水,委屈地呜呜哭了起来。
爸爸!我要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