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公,这两个贼人,昨日因为要督查军务,跑到章武去了。”
刚刚得到消息的游统说道。
“无妨,这两个人手中都没有多少兵马,就算是到了章武,又能掀起来什么风浪?”
段疾陆眷此时对这件事毫不在意,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如何迅速稳定如今的局势。
任谁都没有想到,王浚竟然蠢笨至此,几乎是一座空城的涿县,就任凭外军进入了。
不过,虽然捉到了王浚,但是其后的安抚之后的事情,才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枣兄,如今还是快点想办法,传令幽州诸郡县吧。”
在确认孙纬和王赞,并没有多少兵马后,枣嵩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嗯,如今王浚图谋不轨,事发就擒,的确应该马上晓喻诸郡县,免得被宵小奸邪乘机生事!”
枣嵩一脸凝重的说道。
王浚其实在幽州并不太得人心,如今更是做了阶下囚。
枣嵩觉得,除了孙纬、王赞、王昌这几个少数心腹,其余的郡县官吏豪强都是很容易被拉拢的。
不过,在这之前,枣嵩必须立刻把自己的名位给确定下来,否则的话,就有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他的一双眼睛,频频的给旁边的游统示意。
早就已经商量好的游统,立刻领会其意。
“枣公,如今王浚大逆被擒,行台军国事,却不可一日无长,下吏游统,恳请枣公领行台,加为幽州牧!”
随后,游统就立刻下拜,他身后的一众党羽门客也是立刻紧随其后。
其余被裹挟来的幽州行台官员,没有一个人是傻子,也没有人愿意为王浚做什么‘无谓的挣扎’,稍一愣神后,全都是紧随其后,恳请枣嵩领摄行台,加幽州牧等。
“唉,如今国都蒙尘,天子陷于贼手,诸公如此信重于我,实在是不敢因辛劳而推辞啊!”
枣嵩看着眼前的一大片行台官员匍匐下拜,心中已经得意的不行了,甚至于连“道上的规矩”,辞请之道都给抛诸脑后,急不可耐的一口应承了下来。
旁边的段疾陆眷把这一切都是看在了眼里,心中不禁对枣嵩更加轻视了几分。
随后,枣嵩又向众人询问如何传令于诸郡县,以达到安抚众人的目的。
这时候,列于众官之首的尚书裴宪,却是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
“明公!”
不愧是面对胡虏的时候“转进如风”的裴宪,这种优秀的闪光点,又一次迸发了出来。
裴宪口称“明公”的时候,是那么的通顺,就如同早已经喊了无数遍了一样。
枣嵩听到裴宪的这一声“明公”后,屁股底下的席子似乎张了针芒一般,令他兴奋的扭来扭去。
“明公,下官不才,对这种文令还是能胜任的,如由某来书写,定然教那些郡县安安从令。”
对于裴宪的文笔,枣嵩当然是非常有信心了。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有劳裴公了!”
那用了多久,裴宪就大气挥毫,一篇洋洋洒洒的骈文就写成了。
枣嵩取过去一看,心中顿时肃然起敬。
其文神采飞扬,气势磅礴,把王浚的悖逆,枣嵩的忠良给写的生动传神,要是下面的诸郡县官吏不归顺新任的幽州牧,那简直就是人神不容的逆党了。
“好,好,好!”
枣嵩看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心中那一丝丝“被尬吹”的不适。
“枣兄,你是坐上了幽州牧,那你承诺的北平和辽西之地,也就现在一并发文兑现吧!”
旁边的段疾陆眷,早就已经不耐烦的说道。
对于段疾陆眷这一番颇为无礼的话,枣嵩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恼怒。
不过,如今的形势下,还要倚重段部的兵马维持局面,所以他不得不表面上依旧如常。
“段将军,稍安勿躁,如今幽州新定,还要多多安抚余众,本公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兑现的,将军尽管放心好了。”
枣嵩说完,看到段疾陆眷的表情依旧不太满意,心中不禁暗骂了一句不知足的蛮夷!
“不过,将军手下的兵马,今日有功,我过会儿,就命人打开城中的府库,先用绢帛钱粮,好好赏一赏将士们!”
在听到枣嵩如此说后,段疾陆眷的脸色才好了一些,他懒洋洋的拱手致意,然后就自顾自的起身,在一众行台官员的面前径自离开了。
望着段疾陆眷的背影,枣嵩眼中满是嫌恶。
“该死的蛮夷!”
“明公,还有一事未决啊。”游统凑上来,小声的问道。
“何事?”
“王浚啊,虽已经被擒获,但是肯定有不少旧部余党,说不定马上就要试图营救他呢。”
枣嵩一听,就是有些犯难了。
王浚虽然最近行事乖戾,得罪了大批的官吏将领,但是依旧还有不少心怀旧主的家伙。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枣嵩问道。
“嘿嘿,王浚不管怎么说,也是明公的岳翁,小人实在不好擅言啊。”游统说道。
“莫管这些,什么岳翁,为讨国贼,哪管这些儿女情长。”枣嵩摆了摆手,不高兴的说道。
“那下官斗胆,且为明公分说一二。”
“讲!”枣嵩说道。。
“如今明公有段部之助力,才能安定幽州,但是我看,段疾陆眷却不是善于之辈,只怕日后更加跋扈嚣张。”
枣嵩听到这里,也是默默点头。
其实,枣嵩和段疾陆眷二人,哪有什么交情,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现在王浚被如此轻易的擒获,在这二人的心中都是有了后悔之意。
段疾陆眷后悔的是,既然王浚如此轻松就能被擒获,行台百官也都是一群软骨头,那开始的时候,就应该抛开枣嵩,独自行事。
别说什么北平、辽西二郡,恐怕整个幽州都得姓段了。
而枣嵩也是同样的想法,就算没有段部兵马,只凭宗族部曲,似乎也能举事成功,如今引入段部,反而多了一个贪婪的同伴,要来分享自己的权力。
游统继续说道。
“明公,不可让王浚在幽州久留啊,时间一长,必生事端啊。”
“那怎么办?”枣嵩随即说道,“要不然,干脆一刀。。。。。。”
枣嵩的眼神立刻闪过一丝狠辣。
这反而把游统给吓了一大跳。
“不不不,王浚不可擅杀,或者说,不能让他死在明公的手上,否则其他人必定胆寒,乃至离心离德啊。”
枣嵩听后,脸皮微微一红。
“那你说怎么办?”
“并州刺史刘琨,与王浚几如仇敌,不如把王浚押送到并州晋阳,交由刘琨处置,不管是生是死,可都是与明公无关了。”
“刘琨?”枣嵩倒是有些为难了。
因为,之前王浚袭杀刘琨的宗族部曲,其中就有枣嵩的许多功劳,枣嵩实在是害怕刘琨利用王浚,再来反攻自己。
“我与刘琨也是素来不和,如此行事,只怕再生事端啊。”
“明公放心,如今并州危机险恶,就算是刘琨想为难将军,也已经没有余力,说不定,还会因为明公送王浚于他,感激明公呢。”
枣嵩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然后他又补充到。
“既然这样,那就不能仅把王浚给押去并州,连同搜寻出来的那些逾制的冠服、印宝、仪仗都物品,统统全给刘琨送去,让他们看看这些证据。”
“明公果然深思熟虑!”
=·=·==·==·=·==·=
冀州,清河郡,清阳城。
刘预率领的三万多汉军,在进入清阳城后,虽然获得了一番休整。
但是,刘预很快发现,这个清阳城似乎是胡虏故意留给自己的一处陷阱。
“陛下,城中的百姓,实在是太多,还都是饿的嗷嗷叫的饿死鬼,要是再待下去,恐怕要把我军给吃垮了。”
赵昆抱怨道。
“清算的人数,有结果了吗?”刘预问道。
“大概得有四万多人吧。”赵昆说道。
刘预皱了皱眉头,这个清阳城其实非常的狭小,如今却是涌进了七八万人。
也就是现在天气寒冷,要是再过一段时间,等到气温转暖之后,这么多人聚集在狭小的城中,一场普通的疾病,就有可能变成夺命的瘟疫。
“这么多人,他们大概有多少存粮。”刘预问道。
“根本没有多少粮食,除了一些豪强之家还有些粮食,那些躲藏入城的百姓,都是能分到一些米糠麸皮糊口就不错了。”赵昆说道。
“看来,胡虏这是故意要用清阳城,引诱我们前来啊。”
刘预说道。
如今的清阳城矮小破败,根本难以长久坚守,而且城中基本没有存粮辎重,偏偏又聚集了大批的百姓。
刘预率军进入后,面对这些挣扎在死亡线的百姓,根本没有办法置之不理,因为刘预之前发布的讨胡檄文,可是把自己摆在了汉人百姓的救世神的位置上。
“要是不走的话,这清阳城,又没法坚守。”
“但是,要是撤走的话,就必须带着这数万百姓,否则抛却百姓,从此之后,汉军在冀州百姓中的声望,只怕要一落千丈了。”
刘预一边想着,一边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携带数万百姓撤走,要是遇上了胡虏大军追击,不仅保不住这些百姓,还有极大的可能,会引发连锁的溃败,冲击自己军队从而落败。”
当年的刘备南撤,之所以狼狈的毫无招架之力,其中大批随行的百姓,就是其中的重要因素之一。
当然,彼时刘备虽败,但是大部兵马能逃出生天,其中一个因素,也是因为这些百姓阻拦迟滞了追击的曹军。
想了大半天之后,刘预也没有想出来一个,非常保险的万全之策。
就在此时,随行的郗鉴正好来了。
在得知刘预的苦恼后,郗鉴却是不以为然。
“陛下,难道你想要撤军回去吗?”
刘预点了点头。
“对啊,如今清河郡已经几乎是白地,除了清阳、东武等寥寥几处,都没有了百姓丁口,如今又有如此多的流民百姓在此,再继续行军,恐怕很难成功啊。”
“不如先回转平原,然后北上攻取渤海、乐陵一带。”
郗鉴却是摇了摇头。
“如今冀州之战,不在争夺城池土地,而在于击败胡虏。”
“如今胡虏以清阳城为诱,就是为了伺机与我军厮杀,如果陛下撤退回攻冀北,而放任石勒占据冀中,那恐怕知道内情的人,会觉得陛下顾虑清阳的这数万百姓,而暂避之。”
“但是,大部分的人却是不肯信的,他们一定会觉得,陛下所谓的复汉讨胡,都不过空话罢了,避胡不击恐怕是跑不了的。”
“但是,要是撤走的话,就必须带着这数万百姓,否则抛却百姓,从此之后,汉军在冀州百姓中的声望,只怕要一落千丈了。”
刘预一边想着,一边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携带数万百姓撤走,要是遇上了胡虏大军追击,不仅保不住这些百姓,还有极大的可能,会引发连锁的溃败,冲击自己军队从而落败。”
当年的刘备南撤,之所以狼狈的毫无招架之力,其中大批随行的百姓,就是其中的重要因素之一。
当然,彼时刘备虽败,但是大部兵马能逃出生天,其中一个因素,也是因为这些百姓阻拦迟滞了追击的曹军。
想了大半天之后,刘预也没有想出来一个,非常保险的万全之策。
就在此时,随行的郗鉴正好来了。
在得知刘预的苦恼后,郗鉴却是不以为然。
“陛下,难道你想要撤军回去吗?”
刘预点了点头。
“对啊,如今清河郡已经几乎是白地,除了清阳、东武等寥寥几处,都没有了百姓丁口,如今又有如此多的流民百姓在此,再继续行军,恐怕很难成功啊。”
“不如先回转平原,然后北上攻取渤海、乐陵一带。”
郗鉴却是摇了摇头。
“如今冀州之战,不在争夺城池土地,而在于击败胡虏。”
“如今胡虏以清阳城为诱,就是为了伺机与我军厮杀,如果陛下撤退回攻冀北,而放任石勒占据冀中,那恐怕知道内情的人,会觉得陛下顾虑清阳的这数万百姓,而暂避之。”
“但是,大部分的人却是不肯信的,他们一定会觉得,陛下所谓的复汉讨胡,都不过空话罢了,避胡不击恐怕是跑不了的。”
刘预听后,却是差一点气笑了。
“避胡不击?”
“如今这天下,怎么也轮不到我,来顶这个罪名吧。”
“石勒、王弥、刘灵之辈,哪一个不是被我屡次击败。”
“难道,就因为此次暂避,就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