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回
我们在那鹊喜祠再歇了一夜,第二天方才赶回宫中,只因为女魔头太疲惫了,窝在我的怀中睡了整整一下午也没醒过一次,直到晚膳时分,我才不得已喊她吃晚饭,方才叫醒了她,而她则是让我喂她,像个乖小孩一般。我再问了她跟那女道长到底是做什么,而她仍是那句话,必须要到三月后才能告诉我,否则便不灵验了。我也只好随她,只能等着三月后问她答案了。
回到宫中后,我专门去问御医准备了好多补品,本想着要为她好好补身子的,然而没过几日,那涟大人又进了宫,和女魔头商议了一上午的政务,当天晚上女魔头便告诉我她要出使星辰国一趟,只因为上次有关北国公主的事宜并未处理好,也只有亲自走一趟了。我倒是不介意那北国公主的事宜,可是她的身体才刚刚好一些,怎能又长途奔波呢。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来,叹了好大半天,最后只问她“让涟大人亲自跑一趟可行”?而她则是告诉我涟大人也要一起去的,因为那北国公主一定要见她。我突然记起上次出宫时,在涟思园屋后碰到了那北国公主,估摸着这两人定是有些纠葛了,心里不免就有些臆想起来,都有些怀疑她们这次去是不是去提亲的呢?然而,我也不好直接问女魔头的,这宫中政务我还是少插手的好,否则弄不好又要纠结了,那么还是每天清闲地过吧。
女魔头离开皇宫那天,我对涟漪嘱咐了好久,让她路上一定要照顾好我家娘子,而她这次则是没有怎么损我,还跟我保证她一定会保护好我家娘子的,让我莫要担心,并且还让我好好呆在宫中,不要乱跑,最好每日都跟紫露和虎牙妞呆在一起。我当然是点头同意,我可不想我家娘子在出发时还要为我操心的,之后送了她们出了宫门后,我方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我自个的宫邸。
眨眼间就过去了两天,只是我还是不知道女魔头何时回宫,而我每天都在不停地想她,无论是吃饭之时还是睡觉之刻。我一直都担心她近日有些虚弱的身体,虽然她一再跟我保证她没大碍,过段时日就好了,可是我的心就是不安定,我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要发生,就如我这两日入睡时,老是心神不宁的,闭上眼脑子里呈现的就是她那张苍白的面孔,还有那双泪花涟涟的眼睛。我真的好想见她,好想,想得我都要发狂了,然而我越是想,很多事情却是背道而驰,就在女魔头离开皇宫后第三日,虎牙妞便告诉我女魔头还要过几日才能回宫。
当我听到那个消息的瞬间,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整天也是过得昏昏沉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记得以前女魔头离宫好长时日,我也没有如此表现的,难道说这便是思念成疾了么?直到晚上欢儿安顿好我的床铺,对我说可以就寝了,我才迷迷糊糊地上了床去,只是我一直都是睡不着,起先是不停地回忆跟女魔头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然而则是开始想念婧儿她们了,然而没一会,我就感觉到头又开始痛了,在脑中出现的人越多,那疼痛就越厉害,可是我又不想在大晚上麻烦欢儿去请御医,便就一直忍着没出声,嘴巴紧咬着被子,憋了满头的汗,意识也开始越来越模糊,就连床边何时立了一个身影也不是很清楚,那人一身黑衣,蒙着脸,只是她一直未有任何动作,手轻柔地摊在我额头上,“我可怜的孩儿,你受苦了……”这是我唯一听清楚的一句话,接下来我眼前一片漆黑,之后便就失去了意识。
当我醒来之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干草垛上,而且此处也不是我的房间,而是一个破庙。我吃力地起身,就看到我身旁歪躺着一个黑衣人,是一位中年妇人,面色白皙,还是存有一些风韵的。“你是谁?”我轻声问了一句,不过她还是被我惊醒了,猛地睁开眼来,激动地扑过来,焦急地问:“你怎么样了?好些了没?”
“你……,你,你是谁啊?”我被她如此举动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退去,带些戒备地望着她。
“孩儿,我的孩儿……”她则是快要哭了,眼睛立即就红了,刹那间泪水就溢出了眼眶。
我有些发懵,心想着会不会遇上一个“精神病”患者了,又或是遇上一个丢了孩子、发疯了四处掳人的母亲,只是她为何偏偏要去皇宫掳人呢,还偏偏就找上我了,看来我还真是易招刺客的命啊!“你莫要伤心啊,若是你的孩子丢了,你应该去找才是,干嘛要扮成刺客到处掳人呢,何况做刺客这么危险的。”我看她不停地落泪,心里便有些不忍,何况她看上去并不像坏人,倒是很容易让人亲近呢,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总觉得我好像见过她一般。
“我终于见到了,终于找到了,我一直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真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没有狠毒到扼杀一个小生命,可是又何必躲着不出来赎罪呢。”她一边抽泣一边说,还伸过手来,欲要抚摸我的脸。
我依然是心生戒备,又是往后退了一些距离,而她忽地就拽到我的手,将我拉到她面前,重重地在我锁骨下方点了两下,然后我便不能动了。我茫然无措地看着她,而她堵然变得严肃起来,三下五除二便将我的上衣解了,我即刻就吓坏了,喊道:“你要做什么!”
她不言语,慢慢地拉开我的里衫,于是乎我便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中年妇人“非礼”了,她双手并到一起,像是在运功,然后手便按到我胸口处,下一秒一股股暖流就流入到我的四肢百骸,好一会后,她才拿开了她的手,然后眼睛眨也不眨地只盯着我胸口瞧,而我却是任何动作都做不了,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她。“没错,就是这朵雪莲花,是我亲手刺上去的。”她却是无视我的眼神,自言自语起来。
我很是不解,便也低下头去,只看到我的胸口此时还真有一个大大的花骨朵跃然在那儿,若隐若现的。我惊了,抬起头来望着她,而她即刻就帮我解了穴道,将我的衣裳整理好,挽上我的肩膀,拥我入怀,颤巍巍地道:“孩儿,我是额娘啊,我的好孩儿,额娘终于见到你了。”
她抱着我的手越来越紧,我都快被她肋得不能呼吸了,正在此时,庙门忽地被推开,走进来一人,却是我不敢想象的,女魔头的额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又见面了,这一别便是十八年,还是要说声别来无恙吧。”
那人立即就松开了我,回过身去,满脸愤怒地瞪向她,冷冷地笑了两声,道:“日月族的皇后,终于是再见到你了,我可是时刻都在盼着这一天,可没想这一盼便是十八年。”
“我也是等了十八年,等着你来向我讨债。”
“闭嘴!你毋需说这些话,那就让一切今天来个了结,当年你恨我抢了日月族国王的心,你便夺我孩儿,乱将嫉恨之意置于我孩儿身上,当时她才刚刚满月,你竟也下得了手,你也是孩子的母亲,你就没有忏悔过么?或许,上天怜悯我,又或是你也害怕会遭天谴,终就是留了我孩儿的性命,可是你仍然罪不可恕,你让我跟我孩儿分别十八年,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说到后来,我都发现她的身体在颤抖,而我在听了那些话后,泪水瞬间也湿了满脸,心底下一股疼痛涌上来,若是真如她所说,这个时空中的我便就是她的孩子了。
只是容不得我多想,也未有时间让我去问她们,只因为那黑衣妇人对着女魔头的额娘重重击了一掌,让她退了好几十步,直接撞在了墙壁上,一口鲜红的血从她口中喷出来。我下意识地就扑过去,扶起她,急迫地问:“你怎样了?怎么办?”我都快要哭了,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女魔头一定要伤心死了,我怎么可以让我家娘子伤心呢。
她对我摇摇头,勉强一笑,却是说不出话来了。我转头看向那位黑衣妇人,而她则是流着眼泪望向我,欲言又止。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总之是无限混乱,但是我却明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一时冲动真的了结了女魔头额娘的生命。“你不要杀她好不好?她是我家娘子的娘亲,若是你再动她一下,我定要出手还击的。”我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带着哭腔的,尽管我并不是很确定她便是我的娘亲,可是这样子说一个受过那么大伤害的母亲,我也是于心不忍。
“我的孩儿就是这般善良,只是为何偏偏与她族之人结下孽缘呢,还偏偏那么巧地跟了一国之君。”她含着泪,歪坐到那草垛上,抬眼望天,深叹了一口气。
“我……”我无言以对,而在我怀中的那位却是让我扶她去那黑衣妇人身旁,而我也照着做了,她现在很是虚弱,不过仍然是站了起来,走到那黑衣妇人身边,猛地跪了下去,对着她叩首一拜,“火星国的皇后娘娘,我在此对你谢罪,你要如何处置我都行,本就是我结下的孽债,就得由我来偿还。但是我只求你一件事,那便是你容了那两个孩子,她们能走在一起,是她们的缘分,不能因为我们的恩怨而拆散了她们的好姻缘。”
“哼哼……”那黑衣妇人冷笑两声,“你现在还有何资格跟我提这些?就算我们身份相当又如何?我又怎会把孩子留在这片土地上,何况你的女儿不是一般女子,我怎敢相信她可是真心待我孩儿。”
“我家舞儿有没有真心,你可以问你的孩儿。”
“毋需再问,我的孩儿我定要留在身边的,否则我何苦亲自来寻。”
“若是你这样做,孩子们不幸福呢?”
“我的孩儿那么善良文弱,讨人欢喜得紧,又怎会不幸福?”
……
她们俩一直都是你说一句我驳一句,全然忘了还有一个我在旁边。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两个曾有过过结的人说着那些互不相让的话语,何况一个是我“娘亲”,一个是我亲娘。“你们俩都别理论了,我要回宫等我家娘子了。”我冲冲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而她们都是愕然地看向我,一人满脸的泪,一人苍白的脸。
那黑衣妇人行至我跟前,痴痴地望着我,“好孩儿,你还是要回那边,你就不想跟额娘团聚么?”
“我……”我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我真的一下子接受不了怎么突然就冒出了亲娘来了。
“好孩儿,额娘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额娘会等你的,额娘也相信你,因为我们之间有血的牵绊。”她则是又开始哽咽了。
我无言以对,只能垂下头来,而她就往庙外行去,只丢下一句话“额娘最多留给你们三个月时日”,之后便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跑到那边扶起女魔头的额娘,而她则是昏了过去,探了她的鼻息仍在,胸口也在跳动,我这才舒了一口气,将她平躺在草垛上后,就当我想去这座庙宇外面探个究竟时,一抹熟悉的身影扑入眼帘,只见女魔头一身素衣奔了进来,扑入我的怀抱中,紧紧地拥着我,语带哭腔地喊着:“你还在这里,你还是好好的,你没有离开,你不可丢下我的。”
“娘子,我在这儿呢,我绝不会离开的,我要陪着你一辈子。”我知道她最缺乏安全感,看她那么焦急的模样,我这小心窝又是温暖又是心疼的,我家娘子如此之好,我怎么会舍得丢下呢,我下辈子都想要陪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