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珝与兰晖念叨着刘琤的同时,刘琤亦与杜畿谈论着他。卞氏为一汉女,出身歌伎,身份低微,早年被献与刘渊。虽然样貌美丽,刘渊一向宠爱,但刘渊可不缺美人,没准哪一天就失宠了。
不像刘芷这样有大汉公主的高贵身份,不尴不尬的在美稷待了这十数年,所幸性格好,又多迎合着刘渊,不似妫媶、兰妧那般时而令他烦躁。生了刘琤三兄妹,这些年在夏宫中,把他们拉扯大,着实不容易。
刘琤自小早熟,年纪与刘珩、刘珝二人相仿,在面对两个兄长的时候,不自觉地便感低人一等。只因夏宫之中,周边多为匈奴人。
他这个汉女之子,远不能像刘珩与刘珝那般众星捧月,在夏宫中,他很低调。从识事起,便默默地读书习武。
若是刘渊一直在塞外当个胡王,那夏国储位,怕是没有他刘琤的份了。但如今,刘渊积极行汉化,开历史之先河,领军攻略汉境,吸纳汉人纳入统治,这令刘琤心思活泛起来了。
当汉人力量在夏国比重慢慢加大的时候,他这个汉女之子的身份,早就不那么尴尬了。
“伯侯先生,你觉得我这个王兄,如何?”刘琤站在郑县城头,望着押送着上千辆粮车缓缓西进,还未消失在视野中的队伍,轻声问道。
想起就自己所见刘珝的表现,杜畿小低着头,看着身前的刘琤,又思索一会儿,方很有深意道:“若殿下有心,当为劲敌!”
“是啊!”刘琤摸着面前的女墙,感受着粗糙青石的纹路,喃喃道:“我这个王兄,一向机警,颇得父王欢心。夏宫之内,有其母兰夫人,深受父王宠爱。宫外又有兰氏牵头的庞大贵族力量支持,前两年,兰稚等人提议父王立嗣,呼声很高啊!”
“同为父王之子,我刘琤自认不弱于人,如今父王南来,逐鹿华夏,打下这壮丽山河。我料父王立储,比起出身更看重能力。这嗣位,我刘琤怎么也要争上一争!”
杜畿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背影挺拔,有些萧瑟,听其语气,另含巨大的野心,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口。
“一时感慨,多话了,先生勿怪!”刘琤突然一笑,回头望着杜畿,抬手作揖:“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助我?”
杜畿面目一凝,迎着刘琤期待的目光,心头苦笑,刘琤这是要将他绑在其夺嫡的战车之上了。不过自从挂在刘琤麾下之后,自己恐怕就脱身不得了。
微微叹一口气,杜畿对刘琤道:“殿下,夏王正当壮年,这个时候,切莫表现地太过急切了。”
见杜畿的反应,刘琤点了点头:“先生说得是,如今我为郑县令,好好理政养民,不负父王所托,方为正道。我可是向父王保证过的,三年之内,郑县大治!”
“这个郑县城垣,也该好好修葺一番了!”看着眼前的墙体,刘琤轻吐一口气道。
……
刘珝西向,靠近长安,刘珝心思一转,大摇大摆,命人大肆宣扬十万斛粮食入长安的消息。给近畿百姓,粮缺问题得到缓解的讯息,一时间,刘珝还未至,周边民心稍安。
刘渊得到刘珝顺利归来的消息,很是兴奋,皱了许久的眉头终于有所松弛。这段时间以来,关中粮食消耗问题,日益严重。他已经下令并州、河东,抽调了不少今岁方入库不久的粮食,运至长安,缓解粮荒。
有这从袁绍那儿易来的十万斛粮食,刘渊的压力又可缓解不少,省着点用,能支持不短的时间。
“你这趟差事,办得不错!孤很满意!”殿上,打量着恭谨立在面前的刘珝,刘渊温声道。
“谢父王!”刘珝表现地很“乖”,埋头答道:“总算没有令父王失望。儿臣这一路来,生怕出什么差错,如今,心下终于安稳了。”
“汉帝与朝臣都交给袁绍了?”
“是的,一个不少,尽数让袁绍之子袁尚领回!”
“善!孤有功必赏!”刘渊放下此事,看向刘珝,含笑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这都是儿臣该做的,儿臣此前犯下过错,父王未加责罚,儿已是惶恐!”刘珝低头道,一副不安的样子。
看出了刘珝的那点言不由衷,刘渊摇了摇头:“孤话已讲出口,说吧,想要什么?”
“我想要储位!”刘珝心中暗道,当然不敢说出来。拱手对刘渊道:“儿臣回长安,路经郑县,见琤弟将之治理地很不错,上下皆安,一片复兴之象!儿臣恳请父王允下一县,亦为父王治一地方!”
“哦?”刘渊饶有兴趣地看着刘珝,考虑了片刻,便道:“看来刘琤那边,倒让你动了心思。你既有心,孤便成全你!”
“郿县,孤将郿县交给你!此县不比郑县,位置偏西,靠近雍凉边界,局势纷杂。”刘渊凝声道:“你可有信心!”
“谢父王!”刘珝跪倒,重重应诺:“儿臣必不令父王失望!”
“好了,你退下吧!”
“诺!”
……
初平四年,已经快收尾了,刘渊是打算稳当地度过这一岁,好生稳定三辅,安抚士民。可惜有人不想给他安宁,这一年,刘渊注定难以安安稳稳度过。
夏军攻下长安,拿下三辅郡县,此前天下诸侯反应各不相同,但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什么大的动作。要说反应最大的,却是曹操,命曹仁领军西进河雒,与正于彼攻略的轲比能相争。
已经入冬了,西边的凉州竟然来了个大动作。长安失陷的消息传到凉州后,在凉州发展壮大的马腾便动了心思,做为马援后代,大汉“忠良”,他得为大汉做点什么。
暗中联络许久,自觉准备充足。马腾牵头,联合韩遂,伙同羌人,枹罕的宋扬还有胡轸,得七万余步骑,向东,直扑三辅。欲趁夏军立足未稳之际,打进关中。
一时间,本就不甚太平的三辅再次震动。凉州,刘渊还未出兵去攻,敌人已然聚众而来。
刘渊初得关中,屁股还未坐稳,便迎来了一个艰巨的挑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