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俘虏们在刀箭的威胁下拖着疲惫的身躯清理着战场,挖起两座巨坑,搬运尸体掩埋。泥土能将尸体埋葬,但硝烟与血腥味笼罩在这片草原上,久久不能散去。
收拢好战马军械,领军回转汇合贺兰当阜,直接扎营立寨。疾奔鏖战,将士疲惫,体力消耗巨大,需留时间歇息。
击溃西部鲜卑来袭之军,怒气消去不小的刘渊心中纳罕,西部鲜卑所来,蹊跷地很。刘渊自己都领军将蒲头干了一次了,在鲜卑境内逗留了那么久,竟然在回军途中相遇。
若是其有心做那只黄雀,怎么来得如此迟缓。况且,出云中之前,自己可是派人盯着在阴山之北休整的西部鲜卑联军。三万大军,都快跨过云中了,为何无人来报,让刘渊疑惑不已。
将几个被俘首领拷问后,方才明了。西部联军在击败和连后,一路追亡逐北,到阴山附近方才止住。收降一万多俘虏,牵头的几个部落吞并其中,恢复了不少实力,兵力重新扩充至三万余骑。
原本到此,解决了和连这个威胁,也就结束了。后来闻听匈奴大军在刘渊的统率下,出云中往弹汗山攻去。休整中的西部鲜卑首领们心思便活泛起来了,和连的攻击,对他们的部落势力造成了巨大破坏,纵使击败和连,损失也无从弥补。
刘渊的动作正好给了他机会,攻五原、云中,从匈奴身上讨些好处。三万西部鲜卑来攻,五原不能挡,迅速沦陷。西部鲜卑顺势攻入云中,所幸云中北部的鲜卑部落基本都被刘渊集中到云中城附近,西部鲜卑夺了几座他们视为鸡肋的城池,没收获多少。
一直到兵压云中城,匈奴这边没有什么主事之人,有些混乱,被其得手,掠了不少俘虏部落回去。还是王德领着“汉军”,集中了一些青壮死守城池。
西部鲜卑尝试攻击了几次,未果,也不愿意消耗兵力硬攻。更不敢贸贸然去云中南部,那可是刘渊经营了多年的腹地。迁延了几日时间,在一首领提议下,合军往东,想要寻机在刘渊与弹汗山势力交手时讨些便宜。
搞清楚来龙去脉,刘渊不禁有些后怕,若是西部鲜卑直接东进,自己此行只怕也得不了好,甚至能否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不过,所幸,天都站在自己这边。
“大单于,西部鲜卑在两郡夺了我们不少俘虏,要不要立刻派人夺回来?”贺兰当阜问道。
摇了摇头,淡淡笑道:“西部鲜卑主力都被我们击灭了,属于我们的战利品又能逃到哪儿去?随手便可夺回,让将士们休整,明日拔营南归。还有侍卫军那边,随时联系着,顺势而动,不要追击太深。”
“是!”
再无波折,领军押送着俘获之众,朝西再行上数十里折转向南,进入云中境内,于武泉县休整,又耗费一日,至云中城。
一路所见,战争破坏的痕迹明显。五原与云中二郡,这些年经过鲜卑、匈奴轮番肆掠,早已被破坏地彻底,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都得重头再来。
于云中城巡查一圈,对守住城池的王德等人勉励一番。派军西进将五原再次纳入掌控,之前之前为西部鲜卑所掠夺的部众都聚集于郡中,没有非多少劲,又入匈奴之手。
未两日,仆固怀荌二人统率着侍卫亲军归来,他们一路追杀至受降城,鲜卑残军几乎被剿杀殆尽,只有不足一千人逃脱。三万西部鲜卑,自此,一朝覆灭。
战事方休,留待刘渊头疼的事情更多。五原、云中既已成为自己的底盘,两郡的恢复发展便要开始着手。俘获的数万鲜卑人口需要安置处理,是贬为奴隶,还是直接并吞为匈奴部落。还有出征将士的伤亡,大军缴获整理,立功将士的功劳统计、确认,让刘渊伤透了脑筋。
原本刘渊是打算回美稷之后再慢慢解决,但寒冬将至,一下子多了那些俘虏,粮食不足。怎么养活也是个头疼问题,缴获的物资杯水车薪,云中、五原又被破坏殆尽,仅靠北部匈奴只怕也无法支撑,还得从王庭调拨。
知道没有多少时间拖下去,刘渊干脆决定将北境之事处理完毕在回师王庭。鲜卑的部众直接吞并,划为匈奴部落,补充匈奴人口。对于这些鲜卑人来说,没被收为奴隶已是幸运,对被匈奴吞并倒无多大抵触。
崛起与衰落,吞并与被吞并,草原上的规则,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数十年前,他们的长辈先祖,也许就是“北匈奴”中的一员。
北方两郡以九原、云中二城为中心,将一部分鲜卑部众安置其中,生产放牧,分为三邑。其余尽皆南迁,以贺兰当阜为部落大人统领。召他回王庭的承诺无法兑现了,不过贺兰当阜没有不情愿,在北边建功立业的机会可要多些。
同时按照刘渊的想法,待来年开春,汉人、匈奴人也要迁一部分北上,与鲜卑俘虏杂居,农耕与游牧并重,互为监视。
“今年的冬天会很难熬!”临走前,刘渊对贺兰当阜说了句。粮食不足,是最大的症结,贺兰当阜默然。
“但来年会很美好!”刘渊心中肯定,此战所获之土地人口,来年会产出更多的粮食牲畜,供给匈奴部民,提升匈奴实力。
光和六年秋,鲜卑内乱,刘渊北征,败鲜卑部落大人蒲头与西部鲜卑联军。取五原、云中二郡,夺鲜卑人口近十万,大胜而归。
一路南下至沙陵,沿大河南下,进入西河,归美稷。待到王庭,已然入冬,天寒地冻,百事萧条。解散放归中、左二部征召的士卒,领着侍卫军入城。顶着刺骨寒气,城中贵族、部民列队迎接。大单于再次得胜归来,开疆拓土,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得表现出兴奋。
行走在熟悉的道上,打量着城中屋舍,刘渊莫名生出亲切之感。在兰稚、挛鞮柘宇等人恭迎下,进入王宫。
踩着生硬的石砖,心里踏实了许多,踢两脚双腿,一路的骑行,双股之间都有些麻木与疼痛。
大殿之上,刘渊命人取过并州地图,手指在上沿着城邑轻轻划了个圈。
从五原朔方交界交界处,一路至云中全境,加上定襄西部,直至西河中北部。这一战归来,匈奴在并州的势力范围扩张了足足一倍多。“从今之后,这些地方都是我匈奴的领地了!”刘渊的声音在殿中飘荡。
“恭贺大单于!”“大单于威武!”
享受着殿内群臣的恭维,刘渊身体的疲惫似乎消减了许多。盯着地图上的匈奴“疆域”,这,还不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