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暮春从长安起驾北上,刘渊再归帝都,已是秋末。这一年,没有那旷日持久之大战的影响,夏国上下还是比较安宁的。
各项与民休息减负的政策颁布,逐步施行,夏国子民民心稍安。整个夏国也趁此机会,降了降压,不似往年那般紧绷着。
秋忙时分,正是丰收的季节,关中大地上喜气洋洋的,耕民们收割着遍地金黄的黍稷。今岁地里的收成显然不错,手中有粮,这心里也就不慌。
去长安半岁,再次归来,刘渊的心也慢慢放下来。这帝都,还算他的帝都,只是比起以往,更加繁华热闹,这些年,长安居民人口暴涨,如今足有二十万以上,规模着实不小。
来回奔波的疲累,刘渊此行又深刻地体会了一回,哪怕是一路乘着车驾,坐着软垫,这身体也几乎被颠地散了架。所感之劳累,竟更甚于过去连年征战。
回到长安,刘渊径直往昆明池待了两日,缓解疲乏,唤几名后妃,来几场鱼水之欢。休息好了,复归未央宫,投入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朝政之中。
在北巡期间,长安有大事要事不决者,都是快马传至刘渊处,听其定夺。常务事,兰稚等大臣与诸王能自行处理,但还有更多的,需要刘渊亲自过目批复。半岁未归,这宣室之中的奏折,又是堆积如山了,一见之下,刘渊竟心生“畏惧”。
如今的夏国,各项制度虽然依旧显得粗糙,但在刘渊的把控下,终究是进入正轨了,很多事情,只需要按部就班则可。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的《乾德律》也在不断修订之中,此已成为胡夏以法治国的基础。
当然,刘渊距离真正垂拱而治还远得很,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大夏的权力还被刘渊牢牢掌控在手中。诸皇子、中枢大臣,更多地还是俯首帖耳地听他的诏令,按着他的诏令行事。代价便是,刘渊很累,但天下之权在握,总能消除他精神上的疲乏。
大夏六部,礼部算是职权最轻的一部了,在乾德五年即将过去之际,却是开始忙碌起来,配合着禁宫之内,准备着明岁刘渊的诞辰典礼。照此次的架势,是要大操大办一场的,提前这数月,宫里宫外都动员配合着准备起来。
这些年刘渊的生辰,除了三十岁那年外,都是简单地举行一场家宴,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但这一次,是刘渊的四十大寿,不惑之年,他将正式跨入他人生的尾段。
上上下下的臣子,都有意好生庆祝一次,对此事看重甚至超过上元。刘渊也一样,有心奢侈一把,也趁机彰显一番他夏国的强盛富庶。
皇帝四十岁的生日,就算某些言官,也不好多说什么“国家局势方定,百废待兴,不宜铺张浪费”的话。
在礼部,有一员外郎,兴起而奔走,提议将刘渊生日三月十六,定为节日,普天同庆,曰“圣诞节”。
此议传至刘渊耳中,却是勾起来了他脑中一些尘封已久的回忆,其后便是满满的出戏感。反应有些奇怪,表情莫名,让左右侍者摸不着头脑。也许,华夏有个“纪念自己”的“圣诞节”,也不错。
心里这般想,却直接做出评价:“媚上之徒!”
嘴里说着呵斥之语,表情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出卖了其心思,被很快传扬出去。没过多久,踊跃而提议此事者,更如过江之鲫,以礼部几司官员,最为活跃。
在乾德六年(00年)开春后,三月十六之“圣诞节”,便在夏国定了下来,纪念刘渊这还在世的大夏皇帝的诞辰。
入得三月,距离刘渊的诞辰也不远了。与民同乐,想要百姓乐得起来,当然得给些与其息息相关的好处。从中书降下诏来,皇帝陛下刘渊再次大赦天下,减免赋税。经过这些年刘渊一减再减,夏国田亩税收已经由当年极其夸张的五税其一,减到十五税一,对夏国子民而言,这已经算薄赋了。
短时间内,刘渊是不打算再降了。消息传出之后,夏国国内是一片欢腾,关中近畿有不少百姓“自发”地为刘渊祈福庆生。
在长安阖城官民沉浸在一片喜悦的气氛中,喜迎“圣诞”时,郑王府中,刘琤待在书房之中,脸色却极为难看。从宫中传来了一则消息,皇帝有了新欢,昨日召章台甄氏女洛侍寝,封为洛嫔。
表情有些麻木,一个人枯坐于书房案后许久了,脸色阴晴不定,时而流露出阴骘之意,他的状态,很不正常。
眼神有些飘忽,刘琤脑海中又不由浮现出多年前晋阳夏王府中,皎洁月光下那仙子般的小姑娘,那副静谧而又美好的画卷,是他这些年忙于争博闲暇时,最能让他心情平静的寄托。
这些年,他都是小心翼翼地与建章宫中的佳人接触着,不敢有丝毫不矩,虽然一直有“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意味,但刘琤倒是乐此不疲。他一直有所期待,国事这般繁忙,能够忘记章台之中,还有这么一个小姑娘。
但是,心中“挚爱”真有一日被唤侍寝之后,刘琤发现自己完全不能淡定地接受,心中竟然对皇父刘渊生出难以扼止的的恨意。
“夫君!”轻柔地带着担忧的温软声音在耳边响起,刘琤抬头,正是自己的王妃韦氏。
她是闻听刘琤这里的情况,前来探询。怀中亲自搂着一婴孩,如今刘琤也有子了,去岁出生,取名刘曜。比起长孙刘昪,刘曜的待遇可差了不少,只有卞氏时刻关心着。刘渊回长安之后,只是命人带人宫中看了两眼。
“过几日,就算父皇诞辰了,你亲自准备些礼物,不求贵重,但求心诚!”过了一会儿,刘琤沉着声音对韦氏吩咐道。
言罢,逗了逗尚在襁褓中咿咿呀呀的长子刘曜,转身离去。
哪怕刘琤一向提倡节俭,王府上下严禁铺张,但他的郑王府,规模是不小的,毕竟是刘渊赏给他的亲王府,差不了。
在王府园林中逛了逛,秀丽的风景并不能消除刘琤心中的躁意,他长这么大都没有这么不淡定过。
甚是烦闷,刘琤沿路往寻他的侧妃拓跋菱居所而去。这拓跋菱,是刘琤心腹拓跋力微的亲妹,长于草原,颇有姿颜,长大后背拓跋力微接到长安,其后便被献给刘琤。
入其室,面对盈盈下拜的女人,刘琤身体难得地升起一股欲望,一把将之抱入榻上,很是粗鲁暴躁地撕裂其衣裳,压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