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一名匈奴汉子于高速奔驰中突射一箭,正中八十余步外的靶心。稽娄渊见了,也不禁神色雀跃,大声叫了声好:“传令,所有参与比试的勇士皆赏!表现优异者,重赏!”
话音一落,便有亲卫跃下单于台,上马往场中奔去,一路大喊稽娄渊的赏赐命令。场中匈奴勇士们顿时又爆发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庆声,“大单于”的高呼不断。
稽娄渊见状一时兴起,令人拿来宝弓,起身上马往场中奔去,想要一试身手。数百单于卫士迅速往场中赶去,将密集的匈奴部民们驱散,给稽娄渊腾出一片空地。在场。匈奴部众显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被粗暴地驱赶,依旧神情振奋紧紧围观在侧,注视着稽娄渊动作。
被一双双热切的目光盯着,稽娄渊有些不自在,当然不是感到尴尬心慌。他是有些后悔了,自己似乎有些孟浪了,若是稍后射不中靶子,那他这单于的脸面可就要丢大发了。
但已经出场了,可不敢收弓而回,否则就不只是丢脸的问题了,他大单于的光辉形象可就要沾上一块污点了。稽娄渊清楚自己的斤两,也不逞强,策马奔走距箭靶三十步外,轻抬弓矢,瞄准放箭,射中靶面外围。
远看着箭矢稳稳地扎在箭靶上,虽然并未中靶心,稽娄渊也心里一松,露出一丝笑意。高举长弓,驱马沿着空地绕行一圈,周围的部众都忍不住大呼“大单于威武”,若是仔细注意一下,便会发现稽娄渊紧夹着马腹的双腿竟有些轻颤。
“大单于不愧为我匈奴英主,智勇双全!”见稽娄渊回来,兰稚立刻迎了上去。稽娄渊摆摆手,似是并不接受其吹捧,示意匈奴部民继续。
夕阳西下,天边殷红的晚霞布满整个天际,配合着一望无际的草原,漂亮极了。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夜幕低垂,王庭的气氛却依旧热烈。密集的篝火星星点点散布在美稷周边,架起烤羊烤牛,匈奴部民围成一圈,载歌载舞,喝酒吃肉,忘情庆祝。
稽娄渊这边有数十个萨满巫师围着单于台击鼓晃铃,摇头晃脑,鬼里鬼气的。稽娄渊心里对这些萨满巫舞没什么感觉,倒是有些贵族满脸虔诚地观看着,他有些怀念汉人的轻歌曼舞了,那才是视觉上的享受。
“我匈奴已经好久没有过如此盛典庆祝了,部民们也太久没有如此放肆热闹狂欢了!”看着周围兴奋不已的匈奴人,数十万人望不着边,男女老少尽享欢愉。丘林老族长感慨不已,面上满是动容。
稽娄渊拿起樽起身步至台前高举:“匈奴的子民们,把你们的帐篷中珍藏的马奶酒都拿出来吧,今夜我们不醉不休!”稽娄渊话音一落,所有匈奴部众都沸腾了,尤其是喜酒的匈奴壮士。不知谁喊了声“大单于万岁”,所有人都似被点醒了一般,一同高呼,声如热浪,在空旷的草原上,可以传出数十里。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稽娄渊身形有些摇晃,眼神却清明得很,对面色红润有些微醉的贺兰当阜道:“当阜,让单于本部的将士们辛苦些,轮换守卫,斥候给我布控出去,给我在四周用心警戒。虽然美稷是我们的王庭,但不得不防,警惕性随时要有!”
闻言,贺兰当阜立刻驱散酒意,清醒了许多,对稽娄渊躬身一礼,转身安排去了。看着贺兰当阜远去的背影,稽娄渊心下一安,做事论稳重,还是贺兰当阜最让他放心。
回到王座,稽娄渊对在座的匈奴高层提声道:“诸位,共同举杯,共庆我匈奴再次崛起之始。本单于先干为敬!”底下众人随即跟着一饮而尽,动作倒是整齐得很。
“诸君今日一定要尽兴,不醉不归,谁要不是躺着归去的,本单于可要处罚于他了!”稽娄渊哈哈大笑,众贵族也是一通哄笑。
“蔡先生,本单于敬您一杯”见蔡邕带着小蔡琰,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在一帮匈奴人之间显得格格不入,稽娄渊举杯邀酒。能坐在稽娄渊身旁的汉人,至今唯有蔡邕有这个资格。蔡邕看了稽娄渊一眼,随意地抬了抬手,一口闷尽。
稽娄渊淡淡一笑,也清楚蔡邕心中苦闷。前番灵地欲赦免其回乡,可惜为一帮阉宦谗言构陷,惹得汉天子震怒,致使其不敢往返。当然,这其中少不了稽娄渊的动作,蔡邕这辈子大概都无法脱离匈奴了。
看着蔡邕身边的小姑娘,稽娄渊心中有种别样的情怀,见其懵懂地待在父亲身边,看着其喝闷酒,一脸无措,心中一阵怜惜。开口道:“来,小蔡琰,吃块肉!”在稽娄渊的示意下,立刻有仆侍上前将厚实的牛肉切为小片,放至其面前。
小姑娘带着畏惧看着满脸和善的稽娄渊,忍不住往蔡邕身后一缩,脆生生的模样着实惹人怜爱。有盯着稽娄渊看了两眼,终还是拿起一片瘦肉,张开小嘴,吃了起来。稽娄渊见了,嘴角微翘,掠起一丝笑意,露出了难得的温柔之色。
仆固怀荌与一众汉子可是扯开了膀子胡喝一气,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尽显军中莽汉气息,气氛尤为热烈。“喝”、“干”之声不绝于耳,一个个推杯换盏,面红耳赤。
万俟槿干了一杯,往稽娄渊方向望了望,低声问道仆固怀荌:“怀荌大人,大单于已经成功登位,吾等都是立了大功的,为何不见封赏。反而是那些碌碌无为的贵族们时常得到大单于褒奖,小人也就算了,您等诸位可是于大单于微弱之际便跟随的呀,是不是该提醒一下大单于。”
听到万俟槿之言,仆固怀荌面色一沉,放下酒杯,动作虽缓,砸在案上的声音却如重锤般敲在万俟槿心头,他知道仆固怀荌是生气了!“你什么意思,是对大单于不满吗?”仆固怀荌冷冷道。
万俟槿被看得心中发毛,连忙解释道:“小人不敢,小人是大单于的奴仆,怎敢对主人心生不满。只是觉得大单于已经成为匈奴王者,怎么还让那些贵族占据高位,他们可是大单于彻底掌握匈奴的障碍呀。”
“大单于行事自有章法,岂是我等所能猜测置喙的。想要封赏了?接下来我匈奴必有大动作,有的是功劳可立。整个匈奴都是大单于的了,我等仆从,还怕没有出头之日?我辈好男儿,岂能日日惦记着那点微薄之功?”仆固怀荌沉声道。
万俟槿连忙应和:“怀荌大人说的是,小人省得!”瞥了其一眼,仆固怀荌淡淡道:“收起你的小心思,好好效忠于大单于,自有你的好处。真真忠于大单于的人,你看柘宇、当阜、赤弇他们,有谁急了?”
“是是是…..”
“大单于有理,这万俟槿,还真得防着,此人过于功利了!”仆固怀荌喝着酒,心中却暗暗道。别看他一副粗汉莽夫的形象,但一涉及到稽娄渊,他头脑可是清醒的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