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片龙鳞(二)
玲珑慢吞吞地把在座诸人扫视一圈, 愈发觉得头疼。她最是不耐烦管这些琐事,然而若是不管, 吞噬掉的灵魂便味道苦涩难以消化, 虽然忍忍就过去了,但她是吃不得苦的。且她还想继续留在这国公府继续品尝山珍海味做个人人称羡的老太君, 真让二房那荀芳跟四房荀扬把国公府毁了, 别人怎么样她不关心, 可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呀!
谁叫她现在饿到一点力量都没有, 跟普通人类都没有区别了呢?再说了, 这一身老胳膊老腿, 真要打起来她必定是吃亏的那个。
龙头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敲下, 玲珑神色冷肃:“都在闹腾什么!看老身活久了, 想让老身早死到地底下见老头子是不是!”
本朝最重孝道,哪怕是当今圣上,在见到玲珑这位老太君时也礼遇有加, 她这么一说, 谁敢承认自己惹老太君生气?连忙下跪认罪,面前乌泱泱又跪了一大片,这下子玲珑瞧着, 心情便好上许多。
她果然还是喜欢人类跪拜自己的模样。
“都回去吧, 老身这刚好上没多久,再叫你们气一气,给气出个好歹来。”
玲珑说着,喝了一口茶,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喝茶,她要喝甜的。可是曾嬷嬷看管的很严,平日里对她也是忠心耿耿说一不二,惟独在吃食上管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既然明面上不行,玲珑就打算私下藏点儿。
荀耿欲言又止:“母亲……”
玲珑又把龙头拐杖重重敲在地面:“让你们回去就回去,你们这几个当爹的,不要成日只想着自己,多关心关心儿女,尤其是几个在书院读书的哥儿,老三家的晨哥儿这回是不是又没考好?”
荀晨本就因为自己女扮男装感到紧张,再加上母亲张氏不停地给予压力,玲珑一提起他,他便如同惊弓之鸟,竟是跪在地上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氏见了,心中更是愤懑。恨这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又感慨到底是个女儿,不如儿子稳重,老太君不过是问了句学业,话都不敢回,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太过小家子气。
玲珑叹了口气:“行了,我这身子不适,待过几日好些了,再来问问,你们都想回去吧,曾嬷嬷,扶我回房。”
说着便起身走了。
她这么一走,大房庶女荀蓉才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然后不着痕迹地瞥了嫡姐荀兰一样,心想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自己说要给祖母侍疾,她也要来争抢,现在祖母要走,她怎么不跟上去?说起来庶女就是这点不好,再怎么优秀,这嫡庶之分便让自己无端矮了荀兰一头,可大家都是爹生妈养的,凭什么荀兰就比自己高贵?凭什么自己就要被瞧不起?她还偏不信了,她还非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不可!
而荀兰也注意到了荀蓉的视线,在心中冷笑,这个小贱人,毁了自己的上辈子,这辈子决不会再给她任何出头的机会!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老太君回房,他们也不能再继续待,便该去哪儿去哪儿,该做什么的做什么。
而被曾嬷嬷扶着回房的玲珑,一边说自己饿了要吃点心,一边状似无意跟曾嬷嬷聊天:“这老三家的芳姐儿越长越大,怎着我瞧着,倒是跟老三家的长得不像呢?瞧大房那俩姐儿,个个出落的水灵灵的,如花似玉,惟独这芳姐儿,长得可真不像咱们荀家的姑娘。”
曾嬷嬷哪里能想到芳姐儿不是二房亲生,只笑道:“老奴听说,这孩子也有肖舅肖姑的,兴许芳姑娘是更像她外祖那边的人。”
玲珑瞥她一眼:“我看她长得不像她姑姑,亦不像她舅舅。”
曾嬷嬷:……主子您这样说,让老奴怎么回?总不能说芳姑娘长得当真不像是荀家人吧?
曾嬷嬷觉着,这还真不能怪她家主子想太多,实在是她家主子当年,那也是出了名的大美人,提刀上马上阵杀敌,不知是多少好儿郎的梦中情人,与老太爷那更是般配得很。她是打小就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后来生出的四位小主子,可以说,老太爷因为征战都没能陪在妻子身边,但曾嬷嬷却是全程都在的,老太君所生三子一女,都是曾嬷嬷抱到老太君身边的。
从大老爷荀耿到三老爷荀远,再到已经嫁出去的大姑娘荀茹,都继承了老太君跟老太爷的好相貌,长得一个比一个好,这后面出生的哥儿姐儿也都是,别看三老爷家的晨哥儿一副唯唯诺诺的胆小模样,相貌生得好着咧!
于是这么一对比,二老爷家的芳姐儿就有点普通了。
这都是曾嬷嬷斟酌了词句后说的,若是拿出去跟普通村姑比,荀芳肤色雪白养得气质出众,自然是鹤立鸡群,可和自家姐妹,不说大房嫡女荀兰,便是与大房庶女荀蓉比,荀芳都显得太过寡淡!姐妹三人若是站在一起,那荀芳就跟不是亲生的一样!
荀家姑娘都是鹅蛋脸杏仁眼樱桃小嘴儿一点点,天生丽质,可荀芳却是单眼皮圆脸蛋,不像她爹,也不像她娘。
玲珑叹了口气,“我这病了几日,老是梦见老头子。”当然是假的。
“总觉得他有些话想同我说,可是我又听不见,只看到他的嘴皮子在动。”当然是编的。
“他就一次又一次地冲我露出那种哀伤的表情,似乎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又似乎是想告诫我什么。”当然不是真的。
曾嬷嬷还是很迷信这些东西的,连忙道:“那,那要不等您身子大好了,咱去庙里拜拜?听说白云寺的住持算卦看相都灵验得很,您若是心中有事儿,咱就去看看,也好安安心。”
玲珑要的就是她这句话,曾嬷嬷是她身边最忠心也最好用的人,她不好直接跟曾嬷嬷说荀芳是狸猫,便假借老太爷托梦,如此去了寺庙,自然是要带上孙女们一起的,到时候她进去跟住持求签,不带曾嬷嬷进去,那解签解的是啥,还不是她说了算?
三日后她便谴下人去通知三个孙女,说是要带她们去庙里拜佛上香。
荀兰听闻,握紧了拳头,心道这是上辈子没有发生的事,难道因为自己的重生,使得祖母也有了改变?不过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吧属于自己的锦绣人生让给别人!
她怆然地想,若是祖母后来没有被气死,自己说不定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荀蓉则非常高兴,她自穿越来便没出过门,像是国公府这样的高门更是对子孙管教甚严,她都想出去许久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正好可以看看古代人们的生活!
荀芳是最淡定的一个,在她看来,祖母要去上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年纪大了,吃斋念佛,她并没有多想。
为了不迟到,给祖母留下最好的印象,三个姑娘都起了个大早,要去寺庙,不适宜打扮的太过鲜艳,姑娘们都穿得比较素净,结果她们都上了马车,祖母也还没来!
玲珑是不跟她们一起坐车的,她当然要自己一人坐,只留了了曾嬷嬷在身边伺候。
一路上荀蓉十分兴奋,时不时挑起帘子往外看,荀兰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蓉姐儿,你这样掀起帘子,叫外面的人看到我们的脸怎么办?”
荀蓉觉得很莫名其妙:“看到就看到啊,又不会少块肉……”
荀兰没想到这个庶妹居然在这个时候便已如此不知廉耻,她心想,就是靠着这样一张脸皮,荀蓉才能做出那些令人不齿的事情的吧?
荀芳则想要大房姐妹俩之间的矛盾再激化一些,这样就没人注意到她了,大房闹得越厉害,她的身份就越隐蔽,越不会被揭穿。便笑着开口:“大姐姐,你就不要怪二姐姐啦,二姐姐也只是好奇而已。”
荀蓉一听荀芳为自己说话,顿时很是得意,荀兰则抿紧了嘴唇,她不喜欢荀蓉这个庶妹,对二房的这个堂妹也没什么感情,只觉得这个堂妹笑里藏刀,只可惜自己前世死得早,也不知荀芳最后怎么样了。
一路大家各有心事,到了寺庙,玲珑带着三个孙女求签,荀兰抽了个中签,荀芳抽了下下签,惟独荀蓉像是有穿越大神给她开挂,直接抽了个上上签!
荀兰见状,心中更是悲凉,难不成这辈子自己也斗不过荀蓉?
荀芳一看自己是下下签,登时脸色就不好了,她想起代替自己在乡下做粗活的真千金,顿时下定决心,未免夜长梦多,须得早些做打算,决不能让她有活着到京城拆穿自己身份的机会!
至于荀蓉,自是不必多说,高兴的不行,愈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命定的主角,能够改变一切的。说不准能当个王妃皇后,不说光宗耀祖,也要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玲珑冷眼看着这三个作妖不停的孙女,懒得搭理她们,自己也上去抽了个签,她随手一抽便是签王,哪怕是没有力量的龙女,也有着人类无法比拟的气运,这么一根签,对龙女来说实在是没什么意义。结果没过多久,就有一位白胡子老僧快步走来,前面还有个引路的小沙弥:“师父师父,您看,就是这位老夫人抽中了签王!”
老僧一见玲珑,如遭雷击,仙风道骨的高僧形象彻底崩塌,若非小沙弥及时扶住他,怕是要直接在玲珑面前跪下了!
玲珑瞥了他一眼:“大师来得正好,老身正想让大师给看看相。”
老僧结结巴巴道:“您、您、这边请、这边请——”
他不知道该称呼玲珑什么,想叫仙家,又怕被人听到,可叫老夫人,便显得轻慢,最终只能一口一个您,请玲珑入了厢房。
荀家三姐妹在原地看呆了。
尤其是荀蓉,她觉得剧本好像不对啊!难道不是自己拿了女主剧本吗?这上上签都被自己给抽了,怎么就叫老太君给抽走了签王?难道说老太君才是女主?还有年纪这么大的女主呢?
荀蓉在想什么玲珑全然不知,她让曾嬷嬷在外头等着,一进厢房,老僧就给她跪了下来,口称仙家。
玲珑:“……我不是神仙,你大可不必这样叫我。”
老僧法号天玄,今年已是九十有六,在古代人类社会算是非常高寿了,且他虽然年纪大,却仍然精神矍铄健步如飞,又算命如神,人人都要称他一声高僧,哪怕是当今圣上,也经常请他入宫讲解佛法。
可他一听说有人抽中了签王,再一看那人相貌,竟是完全看不透,只觉深不可测高贵无匹,除了仙家还能是什么人?没想到他修行一生,竟也能在老来见到仙家!
真是不枉此生了!
他态度极为恭敬虔诚,玲珑很满意,便颔首道:“你很好,有一双慧眼,比那些人类都强。”
当她作为人类生活的时候,是有些灵魂纯净又一心修行的虔诚出家人能察觉她的不同的,当然,这也是在玲珑没有遮掩的情况下,老僧能看出她非凡人,足见其平日侍奉佛祖用足真心,佛心坚定。
得了玲珑一句夸赞,天玄激动地浑身颤抖。
曾嬷嬷只知道老太君进厢房叫高僧看相,也不知道里头说了些什么,足足过了一炷香,厢房门才打开。见玲珑安然无恙,曾嬷嬷悄悄松了口气,又见高僧天玄双手合十对老太君行礼,老太君却神色淡淡,曾嬷嬷愈发觉得似乎有什么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发生,但她向来守本分,又忠心,自然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
玲珑看相的时候,三个姑娘便在白云寺中走动,白云寺依山而建,景色秀丽宜人,后山还有一片桃林,都是僧人们亲手栽种,每年收获了桃子,还会无偿分发给附近的村民,寺中香火向来旺盛。
“姐儿们呢?”
曾嬷嬷答道:“姑娘们说是要四处走一走,老奴让婢女们跟着伺候,不会有危险的。”
玲珑颔首:“该回去了,叫她们回来吧。”
曾嬷嬷领命,立刻让下人去寻。
待到回程,玲珑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过了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曾嬷嬷向来是最懂玲珑的人,立刻问道:“老太君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若是可以,老奴愿为您分忧。”
玲珑道:“见了天玄,我算是明白老头子为何夜夜入我梦了。”
曾嬷嬷奇道:“难道真有蹊跷?”
“是啊。”玲珑又叹了口气,“天玄一见我,便同我说,老头子夜夜托梦,是因着我荀家血脉流离在外!”
“什、什么?!”曾嬷嬷惊讶的话都说不顺了,“这、这怎么可能?老太爷对您的情义天地可鉴,怎么会——”
玲珑:“……你想到哪里去了?那老头子敢背着我在外面乱搞吗?他大半辈子都活在马背上,军中连个女人都没有,到哪儿去弄那流离在外的血脉?!”
曾嬷嬷瞬间松了一大口气:“吓煞老奴了!老奴还以为……”
玲珑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天玄给了我一个提示,说是问题出在二房身上,又说鱼目混珠,狸猫换太子,我又想起这些日子每每见着芳姐儿,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她长得与我荀家实在不像,难不成……”
曾嬷嬷傻眼了:“这、这不会吧……芳姑娘……”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老太君,老奴记得,芳姑娘不是在府中出生的。”
“不错。”玲珑颔首。
“咱们国公府乐善好施,每年都会给穷人施粥,二夫人亦是心善,当年她挺着大肚子还坚持要做善事,您还夸赞过她,但就是在那次施粥回城途中,二夫人动了胎气,不能及时回府生产,最后是在一家医馆产下的芳姑娘!”
不会有人把自己的亲生骨肉主动调换出去,尤其是二夫人出身书香世家,性情温婉,说起来,芳姑娘的性子跟二老爷二夫人也都不像,难不成……那次生产,真有猫腻在里头?!
倘若芳姑娘真的不是国公府血脉,那么真正的姑娘在哪里?!
曾嬷嬷只是这样一想,便冷汗涔涔。
玲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找几个伶俐的人去查,记得,瞒住府里的人,不要让他们知道。再派几个人严格盯着芳姐儿,我总觉得这丫头有什么事瞒着我。”
曾嬷嬷立刻点头称是。
做主子就是这样的好处,动动嘴皮子,就有下人去把差事做完,完全不需要自己来。
曾嬷嬷做事非常有效率,她年轻时也是能跟老太君一起上阵杀敌的女将,她们甚至还有一支女子军队,只可惜天下安定后便解散了,且近年来那些酸儒总说什么女子抛头露面有伤风化,倡导女子无才便是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知礼的好姑娘,是以女子军解散后,便再没有重建的机会。
派去彻查当年医馆生产的人还没得到消息,倒是监视荀芳的下人那边报了信回来,说是芳姑娘私下里见了些奇怪的人,还给了他们银两,现在那些人已经被他们抓住,没有惊扰到芳姑娘,正等老太君发落。
玲珑非常欣赏这样的办事能力!
她立刻让曾嬷嬷去审,曾嬷嬷宝刀未老,回来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满脸的不敢置信。
“老太君,这、这芳姑娘竟然真的、真的不是咱们国公府血脉!”
说到这里,曾嬷嬷又觉得一阵心凉,这芳姑娘明明早已得知了身世,却秘而不宣,甚至派人去乡下灭口,这是何等狠辣绝情的心肠!她既做得出这样的事,又会如何对待老太君跟二老爷二夫人?毕竟这国公府跟她没有一丝血缘关系,她会在意么!
玲珑把玩着两颗核桃,一边盘一边说:“就先这样,派人去将乡下那孩子秘密接来,至于那户农家……也给我查清楚,这些年我那可怜的孙女都过得是什么日子,他们善待了那孩子最好,若是没有……”
曾嬷嬷立时点头:“是!”
从京城到那乡下来回便是小半个月,经过查证,才知道那户人家是想进京谋个好生活,谁曾想家里女人怀孕突然生产,送到医馆后,二夫人也在其中,见生得都是个姑娘,当时医馆又一片混乱,便趁机在乱中将两个婴孩调换,将真正的国公府姑娘抱去乡下,又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留在京城过这富贵日子。
而荀芳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世的呢?
盖因那乡下夫妻还有个儿子,两人把荀芳调换,也是为了日后能给儿子谋个好前程,此番那家儿子进京,便是想找荀芳说出她的身世,讨要些银子回去好娶媳妇——他在国公府外等了许多天,好不容易见了荀芳,荀芳却不肯信他!
直到他说出她身上的胎记等种种隐私,荀芳才震惊不已,她心思深沉,第一时间也不曾拒绝相认,而是好言好语,哄着自己兄长先在京中客栈住下,又将自己的首饰给他,叫他去兑换银子。
她那兄长,叫那对父母养得眼皮子浅又为人自私,以为这千金小姐妹妹是怕了自己,愈发得意,向荀芳索要的越来越多。
荀芳对他忍无可忍,几次三番虚以委蛇,套出了一切真相,也套出了家中地址,这才将其灭口,又派人去乡下追杀真正的千金。
一环一环,直教人觉得这芳姑娘,若是将心思用到正道上,怕也是能有一番成就,可惜,全用在这歪门邪道上了。
曾嬷嬷都不敢相信自己派人查到的这些都是真的!她把证据送到玲珑面前时手都是抖的!
芳姑娘那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嘴巴特别甜,也特别会察言观色,从前只觉得她机灵,现在却只觉不寒而栗!
玲珑倒淡定得很,她问:“可派人去接我那孙女了?”
“再过个两日应该就到了。”曾嬷嬷说完,顿了下,小心翼翼地问:“老太君,您是怎么打算的?”
玲珑想都没想就回答:“自然是各归其位。”
曾嬷嬷点头:“如此甚好,只是……老奴担心,芳姑娘心思狭隘,又出手狠毒,怕是要闹个满城风雨了。”
其实好面子的话,也有办法,无非是将那乡下姑娘说是与荀芳的双生子,只是身子不好一直送在外面休养,如今回了家,这样既能堵住外人的口,也能维护国公府的颜面。
但问题在于,玲珑并不在意国公府有没有颜面。
脸是自己争的,不是别人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