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翻身()
盛讼师一时被问住,他急的有些口不择言,“百味馆的药膳不干净,毒死了人,这还需要动机?这便是事实!民以食为天,若是吃食都不能叫人放心,那百味馆根本就没有资格开下去!”
陈悠盯着盛讼师理直气壮的脸,突然淡淡一笑,“那盛讼师的意思是,这一家五口是因为我们百味馆的失职,让这一家人食物中毒而亡?”
“当然!若不是你们百味馆失职,这一家五口人又怎么会无辜丧命!”
“好!若是我能证明这一家人的死亡并非是个意外,是不是代表这中毒的事有旁人故意陷害我们百味馆?”
盛讼师不好反驳,高傲的冷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这件事是早有人交代好的,细节也都早已与他说清,所以他并不担心陈悠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真能说出什么让人信服的话来。此 时,盛讼师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陈悠与坐在不远处的秦征交换了个眼色,而后,她转过身来,看了眼堂中的众人,一双杏眸目光坚定,丝毫没有退缩和畏惧。
转身对着郭知府恭敬地福了福身子,“民女还请郭大人准许,将那丧命的一家五口尸体都抬到堂中来。”
陈悠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郭知府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在一旁陪审的秦征,终还是屈服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将尸体都抬来!”
他这一声吩咐下去,便立即有两个官差领命去了义庄。
义庄离府衙并不远,很快这一家五口人的尸体就被抬到了大堂上。
外头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陈悠看了一眼,并不在意。
走到一具尸体旁边,陈悠将盖在尸身上的白布掀开。
年轻男子青灰的面庞就露了出来,再仔细查看了一遍,又瞧了另外四具尸身,陈悠才转身对坐在上面的郭大人道:“郭大人,民女有一事不明。”
“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说,本官公正廉明,定尽力解决你所有的疑问。”郭知府摆着威严的姿态道。
“既然大人这般说,小女也就不再犹豫。这一家五口看衣着和他们身上所背的行囊,并不是贫穷人家,正因为如此,也才能来我们这百味馆用饭。他们包袱中有白银二十余两,已算是不小的数目。这一家人带着行李,很有可能是外地人路过亦或是来庆阳府投奔亲戚的。”
陈悠顿了顿,继续道:“既然这一家人生活优渥,那为何光鲜仪表下,身子却是脏污的呢?这妇人,还有这年纪大的男子,手臂下的肌肤乌黑的都看不出原来皮肤的颜色,即便是一般人,也不能忍受自己脏成这样,是不是太奇怪了些?”
陈悠转头看着盛讼师,双眸犀利地盯着他。
“这一家人不喜干净不行吗?”盛讼师有些紧张的辩驳道。
“好,就算盛讼师这个理由勉强成立,但这对年轻夫妇死时满嘴都塞满了食物,胃部甚至已经撑地鼓了出来!寻常,不缺吃喝的人家哪有吃饭这样狼吞虎咽的?这又怎么解释?”
“这一家人长途跋涉,饿了许久不成吗?”这次,盛讼师的声音更小了些。
就连在外头旁听的百姓们也都交头接耳起来,陈悠说的对,就算是吃不起肉食的穷人,也不会像这几人一样干净衣裳下是如此肮脏的皮肤,吃饭也不会如这几人一样,恨不能一下子将食物塞进胃里。
要是这些人是流浪的饥一顿饱一顿的乞丐还差不多……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陈悠翘起嘴角,“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不是吗,盛讼师的理由也太牵强了些,若是真要解释这一切,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想法。”
郭知府也被陈悠的话吊起了兴趣,他虽然被交代了要严惩百味馆和陈悠一家,但是这被刻意制造的陷害过程他都不知晓。
“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盛讼师急的满头是汗,花白胡子差点被气的竖起来,可是郭大人发话,他又不能拦阻。
陈悠瞧着盛讼师勾起嘴角,“我认为这躺在地上的五口人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陈悠这句话一出,引得满堂哗然,一开始大家都下意识认为这五个人是一家人,而且从放在一起的行李上看,确实很像,毕竟死者不会说话,行李中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就知晓会引起这样的震动,陈悠接着说道:“这些人不但不是一家人,还有很大可能是行乞之人,只不过被歹人用银两收买,要求去百味馆吃饭陷害!只不过那收买之人开始可能不是这么许诺的,所以这些乞讨者也被欺骗,致使丧命!”
这些人或许一开始从指使者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只要吃了百味馆的东西,装病便成。事后,有更多的银子给他们,可哪里想那菜中真被下了毒……最后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陈悠这么一解释,确实是再符合实际不过,百姓们纷纷点头。
盛讼师急了,“你一个小姑娘,没有证据,胡说什么!这里可是公堂!”
“你竟然说我没有证据?”陈悠凌厉地盯着他,“先不说死者身上的这些现象,今日我就给你你想要的证据。”
秦征给了身后的白起一个手势,白起出去,不多时,一个浑身穿着破烂,腿脚还不方便的中年妇人被带上了堂中来。
陈悠指着那中年妇人:“盛讼师,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妇人一头长发脏乱,上头还沾着稻草,双手黑不溜秋,身上棉布袄子已看不出原本颜色,她这双手一伸出来,简直与那五位死者的如出一辙。
中年妇人朝着身边的几具尸首看过去,突然她悲切的大吼了一声,“我的儿啊!”
因为腿脚不便,这妇人生生爬到了那孩子尸身旁边,而后,将孩子早已冰冷的尸体抱在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一公堂的人瞧着这情景都有些不忍。
郭知府拍了惊堂木,这才叫堂下人安静下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悠朝着郭大人行了一礼,“大人问问这妇人便知。”
“堂下妇人,从实招来!”
抱着孩子尸身的中年妇人悲伤不已,她悲切道:“回大人,小妇人是这孩子的亲娘!今早小妇人醒来就发现孩子被这个杀千刀的带走了,小妇人到处找也找不到,谁知,再见到,已只有我儿的尸身,呜呜……”
根据中年妇人诉说的,这五人确实不是一家人,他们都是在庆阳府城外讨饭的乞丐,死去的青年男子是这妇人的夫君,而那年轻女子是个寡妇,另一对年老的夫妇也并不是夫妻。
“你这民妇!竟敢欺瞒知府大人!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是这孩子的亲生母亲!”盛讼师还要做最后的挣扎。
陈悠冷冷看了盛讼师一眼,“盛讼师既然不信,可以传与他们相熟之人,这五人虽生在乞室,但是认得他们的人想必也不会没有。”
既然已经知道这几人的真实身份,陈悠便不担心寻不到证据,陈悠又叫人拿清水布巾来给这位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洗净了脸看上去要年轻了许多,一问之下,这才知道她不过二十出头,远不没有外表看起来的这么大年纪。
那死去的孩子的脸竟然与这妇人有五分相像,这下,就连盛讼师也无话可说了。
秦征瞧着在公堂上不卑不亢的少女,也不禁要为她的聪明急智点个赞。他嘴角微扬,瞧着陈悠的目光也不禁越加的温柔。
事实都摆在面前,连盛讼师都无话可说,又何况郭知府,况且还有秦征在一旁坐着。
“大人,由此可见,这五人定是受人指使,还请大人明察!”
郭知府惊堂木一拍,宣布陈奇无罪释放,而这死去五人也被送回义庄,这桩百味馆发生的案子也从新调查。
外头的百姓纷纷散了,陈悠这才松了口气。
秦征派人将陈奇扶起来,送到马车中,陈悠看了他一眼,朝着秦征笑了笑,“多谢秦大哥的帮忙,不然这桩案子不会这么顺利结束。”
当时,陈悠在百味馆检查过了这五人的尸首,是白起手下的人发现百味馆附近这个正在寻儿子的妇人。这般巧合下,他们这才知道这个妇人的儿子竟然就是被毒害的五人之中的这个小孩。
也正是因为这样,陈悠也才百分之百验证了自己对这几人的猜测。
眼前的少女温柔却又坚韧,对他有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秦征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动了动,他忍不住想要摸了摸她柔顺的黑发和白腻的脸蛋。
捏了捏双手,“不过是些小事,无妨,这件事是歹人有意为之,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商量对策。”
陈悠点头,在秦征的陪伴下,上了马车。
一家人都回到了陆家巷。
唐仲去给陈奇处理伤口去了,秦长瑞夫妇,陈悠,秦征,贾天静还有郑飞等都在花厅中坐下商议。
郑飞是庆阳府百味馆中的二掌柜,他将今日这件事详细的在秦长瑞夫妇面前说了一遍,秦征与陈悠面上都变得严肃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