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好半会才缓过劲来,这下可真是以为去了半条老命,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觉得喉头干涩,嗓子沙哑,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慕梓烟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转身看向从嬷嬷,“你这是什么药,还不快将张大夫请来。”
“是,老奴这便去。”从嬷嬷哪里曾想,随意煮的药,也不过是凝神静气的,怎得让老夫人口不能言了呢?
她暗自懊悔,却也不敢耽搁,连忙使唤喜鹊去请张大夫来。
此时因着老夫人说不出话来,直翻着白眼,却也不愿在慕梓烟跟前丢了颜面,故而只是扭头靠在软榻上。
慕梓烟心头乐开了花,转眸看向吕嬷嬷依旧跪着不知所措,她也不主动唤吕嬷嬷起来,适才二人还相谈甚欢,此刻却是视而不见。
慕梓烟抬手轻轻地给老夫人顺着气,勉强挤出几滴担忧地眼泪来,她可不像慕梓兮那般,流眼泪就跟家常便饭一般,说掉便能掉的。
“祖母,您这是怎么了?您可不能出事儿啊……”慕梓烟哭得甚是伤心,还不住地抹着眼角那几滴宝贵地泪水。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这丫头是成心恶心她不成?这哭天抹泪的,是在咒她死吗?
慕梓烟正有此言,即便她今儿死不成,慕梓烟也要给老夫人添堵。
待喜鹊领着张大夫前来,便瞧见了慕梓烟趴在老夫人的身上哭得伤心不已,干嚎居多,眼泪甚少。
见张大夫前来,她连忙看向张大夫,“张大夫,你且瞧瞧,祖母这是怎么了?”
张大夫垂眸应道,随即上前,仔细地为老夫人号脉,随即说道,“内火攻心,老夫人可是服用过什么?”
“适才老夫人身子不适,老奴便熬了一些凝神静气地汤药,谁知老夫人……”从嬷嬷在一旁焦急地回道。
张大夫看了一眼,而后说道,“倒是无妨,开些降火的药吃了,明儿个便能开口。”
老夫人听到明日才能开口,双眸冷视着从嬷嬷,而后便垂眸不语。
这下慕梓烟也闹腾够了,算了算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故而装作松了口气的样子,看向老夫人,“既然祖母无碍,烟儿便放心了,烟儿便不打扰祖母歇息了,烟儿告退。”
慕梓烟说罢之后,微微福身,知晓老夫人不能言语,便蓦然转身,自吕嬷嬷的身侧越过,当即便踏出了长松院。
芸香与碧云候在院外,待慕梓烟出来,二人便跟着她一同离开。
吕嬷嬷暗暗叫苦,抬眸小心地看向老夫人,却又不敢出声。
张大夫开了方子之后,便叮嘱喜鹊去开药,而他亦是默不作声地离开。
从嬷嬷跪在地上,“老夫人,是老奴无知。”
老夫人“啪”地一身,拍在一旁的矮几上,冷哼了一声,冷视着吕嬷嬷,抬手用力地挥了两下。
吕嬷嬷哪敢再久留,得了老夫人的意,连忙行礼,便赶紧退了出去。
从嬷嬷小心地立在老夫人的身旁,“老夫人,三老爷还在密道里呢。”
“恩。”老夫人抬眸递给从嬷嬷一个眼神。
从嬷嬷会意,而后便疾步地行至里间,推开隔间的石门,待打开密道的门之后,迎面扑来一股醋味,熏得她差点背过气去,低头便瞧见黑沉沉地一片,这密道内已经被醋淹没,上面还漂浮着一个人,从嬷嬷大惊,连忙爬了下去,待看清楚是三老爷,连忙伸手使足了力气才将他捞了上来。
老夫人听到动静,便径自入了里间,如今整个里间里头充斥着浓浓地醋味,老夫人因着适才那一番苦药的折腾,如今又闻到这股子熏人的醋味,当下便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她稳定心神,疾步上前,便瞧见从嬷嬷趴在一旁,而她身旁则躺着已经被醋泡了一个时辰,而后活活熏晕的慕擎林。
从嬷嬷见老夫人过来,她大喘了一口气,而后说道,“老夫人,这密道内都是醋。”
老夫人垂眸看了一眼,当下明白了这是慕梓烟捣的鬼,气得一挥手,便将一旁的白玉蓝釉彩和瓷瓶给摔了个粉碎,而后递给从嬷嬷一个杀人的眼神。
从嬷嬷连忙将密道合了起来,而后看着慕擎林,轻声地唤道,“三老爷,三老爷……”
老夫人见慕擎林浑身被醋泡的浮肿起来,脸上凝结着一层寒霜,当即将从嬷嬷推开,半蹲在地上,抬起手便“啪啪”地打在了慕擎林地脸上。
打了数十下,慕擎林才幽幽转醒,顾不得脸上火辣辣地疼,而是拼命地咳嗽着,将喝进去的醋统统地吐了出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刺鼻的酸味。
他如今可是狼狈至极,低头看着自己酸透了的衣袍,抬眸看向从嬷嬷,“去准备热水,拿身赶紧的衣服来。”
从嬷嬷抬眸看向老夫人,得了老夫人的令,才起身前去吩咐。
老夫人怒视着慕擎林,而后抬起手拧着他的耳朵,慕擎林痛得想要大叫,却又不敢,只是委屈地看向老夫人,“娘,您就不能轻点?”
“你还知道疼?”老夫人想要开口,却忘记如今不能言语,心头的那句话说出来只是咿咿呀呀的声音,她气得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慕擎林。
慕擎林见老夫人不能开口说话,顿时清醒,连忙坐了起来,担忧地看向老夫人,“娘,您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摆手,而后低头上下瞅着他,见他并无大碍,这才抬手指着他的额头,似是在说他太大意,怎得暴露了行踪。
慕擎林显然能从老夫人的神色中窥探一二,而后嘴角一撇,如今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这性子却像极了长不大的孩子,与素日那憨厚老实的三老爷简直判若两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