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帐中诸人全都倒吸几口凉气,府中归辽人,单此一项,就足够毁灭大宋了。几百年来,辽人对府中的渴望就没有停止过,当年杨家将血战金沙滩,云中折家战俯冲,为的还不是府中大地?若是辽人夺下府中,西北险地尽失,辽人铁骑肆虐河东平原,一路可直下西京洛阳,再取东京汴梁。
裸的威胁,可童贯却没有怕,准确的他是不能怕,“东方先生,回去告诉殿下,若他让出府中,撤出函谷关,一切好。若是不依,那就没得商量。”
“很好,看来童枢密是要一战到底了?也好,也省的某家多费口舌了,哦,若是童枢密能活着回汴梁,还请告诉宫梻,总有一天,某家会去找他的!”
完这些,东方瑾背着手朝帐外走去,高宠居后,帐中诸人竟无一人敢出手阻拦。童贯沉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东方瑾的话,他好像和宫先生很熟。
东方瑾走后,帐中诸将七言八语,聒噪了好一阵时间,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到了亥时便各自散去。离开岳峰大寨后,东方瑾并没有直接回函谷关,而是随着高宠绕道山脊,去了忻峰口以南。既然童贯拒不投降,那只能打到他投降了。
宣和三年六月十五卯时,月正圆。东方瑾望着远处的忻峰口,叹口气,低声道,“高将军,传令下去,占据忻峰口后,发信号。夹击岳峰!”
“喏!”其实不用高宠亲自前去。此时忻峰口南边山脚下。吴玠已经领人等候多时了,看远处旗语,一声令下,几十名士兵手提绳索,用力一甩,飞爪就勾住了十丈高的坡峰。定士兵从陡峭的石壁上爬上去,显然出乎了忻峰口守兵意料,仅用了半个时辰。定里应外合,一举重新夺下了忻峰口,而一些官兵也灰溜溜的朝北逃到了岳峰。
重新占据忻峰口后,吴玠让人发射了一支响箭,红色响箭冲天而起,在月光下显得那么耀眼。
函谷关上,赵有恭一直等着的,等到子时也未见东方瑾回来,这时他便知道接下来一战不可避免了。时至卯时,空中一支响箭。赵有恭手握秦王刀,迈步下了关城。此时杨再兴、牛皋等人已经率兵集结城下,就待赵有恭一声令下,便可杀出关城。
“全军听令,杀出函谷,目标岳峰大寨!”
“喏!”
一万大军齐出函谷,在这个黎明未到的月色中,显得那么雄壮,那么惊人。林冲持枪当先,犹如一尊降世的战神。函谷关外,王坪的大营依旧立在当场,王坪做梦也没想到经历昨日一场大战后,关内的定竟敢集齐大军杀出城来。黎明之前,正是熟睡之时,此时醒着的人,也是精神不足,注意力不集中,几个定士兵匍匐在灌木草丛之中,慢慢前进,临近几个明哨,顺利解决了那几名放哨之人。没了外围戒备,定士兵如洪水般涌入大营,毫无防备之下,许多士兵要么被捉,要么被杀,短短一炷香时间,王坪的大营宣告陷落。
赵有恭留在了大营中,而牛皋、林冲则率领余下八千余人继续朝着岳峰扑去。王坪本来睡得很香,却被帐外响声惊醒,他睁开眼后,便看到帐外火光闪烁,操起腰刀,刚要起身冲出去,一员女将持刀挑开了帐帘。只见月光下,那女将身着乌黑锁子甲,腰间一条银色锦绣带,凤眼樱桃口,三分英气三分雅致几分娇媚。
好一个美人,不是扈三娘又是谁?王坪是个人,而且是个色痞,看到扈三娘,双眼之中就放出了一种一样的光,“好个娘子,可是要陪本将乐呵下?”
“王坪,是吗?”三娘根本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右手短刀一指王坪,轻蔑道,“姓王的,你是要我押你出去,还是自己走出去?”
“就凭你?还不知道谁绑谁呢!”若是碰上高宠吴玠这样的猛人,王坪也就认栽了,可碰上一个娇滴滴的美娘子,他还能认怂?腰刀拔出,哇呀呀的朝三娘扑了过去,莫看王坪气势吓人,实际上真本事没多少,三娘根本没将王坪看在眼里,刀挥来,身子一侧,飞起一脚直接踹在王坪肩头。王坪诺大的身子,一个地上滚,撞到了后边的书案,上边的笔墨全都倒在了头上,瞬间将一张脸染成了黑色。
“现在,你觉得谁绑谁呢?”三娘最反感两种人,一种是王坪这样外强中干的人,另一种是王英那样的色胚。也怪王坪倒霉的,跟谁姓不好,偏偏跟王英一个姓,三娘走过去又是一脚,踩的王坪痛叫一声,“哎哟,娘子轻些,轻些....”
大帐外,赵有恭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扶着刀柄,秦王刀竖直杵在地上,双腿微分,神色威严十足。两个劲装女子站在左右,身旁是几十名持刀亲卫。
三娘将王坪拖出来后,王坪一看是赵有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殿下,殿下,你饶了的吧,的不是有心跟你作对的。”
“王将军,你这是何故?本王还要谢谢你呢,若不是你,童枢密怎么可能隐忍几日不发兵呢?来啊,快扶王将军站起来”赵有恭使个眼色,两名亲兵大踏步朝王坪走了过去。王坪心头一阵狂跳,看那两名亲兵脸带冷笑,哪像是扶人的样子?王坪是个真人,所以这会儿他也顾不得脸面了,赶紧磕了个头,“殿下,还是让的跪着回话吧,这样心里顺畅!”
“哈哈,有趣,王将军果然是个有趣之人,也好,那本王就不瞒着王将军了,听你与杨惟忠将军关系不错,可否替本王喊杨将军出营一会?”
嗡。王坪脑袋都快炸开了。他跟杨惟忠关系好?这是哪的话。全军都知道他和杨惟忠乃是死敌,怎么还成关系不错了?晋陵王殿下想干嘛?
“这....这...,殿下,的跟杨将军因为赵明将军的事一直不对付,你是否搞错了?”
“当然没弄错了,你本王若是你降了,然后让王将军当个急先锋,你杨将军会怎么做呢?”赵有恭露出几分邪恶的笑容。他微微低身,王坪已经吓得全身都哆嗦了起来,磕头如捣蒜般嚎道,“殿下,求你放过的,求你了,那姓杨的要是看到的,还不得立马将的剁成肉馅?”
剁成肉馅?赵有恭嘿嘿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懒得管王坪同意不同意。打个眼色,身后的杨再兴就窜上来提起王坪。冷声喝道,“王大将军,麻烦你跟杨某走一趟吧!”
王坪吓得哭爹喊娘的,一个劲儿的求饶,怎奈何杨再兴手劲儿非常大,轻松的将王坪拖到了远处。岳峰大寨北端,一直是由杨惟忠负责的,而西面则由曲奇负责,此时牛皋和林冲已经来到了大寨西侧。
昨日刚历经一场大战,双方都是疲累不堪,至少童贯是这么认为的,再加上东方瑾和高宠又刚来过,所以童贯并未想到定会突袭岳峰大寨。更何况,前边还着王坪的三千人马呢,若是定出关,怎么也能抵挡一番,给岳峰大寨提供一准备时间吧。童贯想的不错,只可惜他太看得清王坪了,就王大将军的人马东逃的速度还没林冲所部前进的速度快呢,王大将军的败兵逃到大寨西边,就被林冲大军捉了许多,其他人就像逃命的兔子,飞也似的窜到了大寨北端。
卯时中,牛皋下令全力突袭岳峰大寨,与此同时,响箭飞天,南边的高宠和吴玠也领人从忻峰口而下,直接攻击岳峰南部正门。
岳峰大寨北端,杨惟忠正在帐中休息着,一阵剧烈的响动传来,他一个翻身操起厚背刀就冲出了大帐,“怎么回事?”
“回杨将军,是定的人在攻西边大寨呢,咱们要不要去支援一下!”
杨惟忠脸色立马就变了,定都是一群铁人吗,还有那个王坪,他是废物不成,竟然不声不响的被人突破大营,杀到了岳峰大寨。杨惟忠不会驰援西面的,他手底下本来人数就不多,而且,谁能保证定不突袭北面呢?正待下令,就看到几个官兵狼狈不堪的跑了过来,那几个家伙一看到杨惟忠,跑过来哭丧道,“杨将军,关外大营被定突袭,兄弟们都被杀散了!”
“什么?王坪是干什么吃的?足足三千多人,不声不响的被人杀散了?”杨惟忠气的七窍生烟,刚想再痛骂几声,北边山坡下已经响起了隆隆鼓声,鼓声稍退,一个家伙操着大嗓门喊道,“姓杨的,赶紧投降,否则某家杀的你片甲不留!”
这个声音虽然声调高,可实则高中带细,除了那个娘娘腔王坪还能有谁?一听是王坪喊话,杨惟忠只觉得气血上涌,脑袋嗡嗡作响,提起厚背刀,抬手吼道,“兄弟们,随本将劈了王坪这个狗娘养的!”
平常时候,杨惟忠还算冷静的,否则也不可能受种师道看重了,可是他实在太恨王坪了,现在,他就想让王坪死。怒火掩盖了理智,那么这个人一定会做出错事。杨惟忠领着人冲出寨门,还未跑出多远,一声巨响,锣鼓齐鸣,山道两侧杀出一彪人马,当头一员银甲将军,那男子手持乌黑唐刀,双手并垂,秀发之上束着一支紫金冠。
头戴紫金冠,生在帝王家。在这西北大地,能有资格称王的,除了那位晋陵王还能有谁?
杨惟忠是第一次见赵有恭,遥望几眼,他只觉得此子相貌堂堂,威严十足,虽年纪轻轻,却万分老辣。横刀护在胸前,杨惟忠皱眉喝道,“你就是晋陵王殿下?”
“不错?想必阁下就是身随老种经略相公,名震河北的杨巨胆吧!”
杨惟忠,因作战勇猛,悍不畏死,取外号“巨胆”,所以又称杨巨胆。他与和诜,号称种家军双雄,算得上一员难得的勇将了。
“正是某家,怎么,殿下有心指杨某一二不成?”杨惟忠挑眉轻笑,赵有恭却没有接话,转而对身旁的杨再兴吩咐道,“邵烈,动手吧,在场之人,不降则杀!”
语声清淡,却给人一种无穷的压力,一言出,万人死,这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枭雄。杨再兴手持长枪,迎着杨惟忠扑了上去,行走间,高声大喝,“河北的兄弟们,殿下无意与诸位为敌,只要放下武器投降,既往不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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