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暴怒的朱娘子
内心里,宫梻是不想去顺阳的,顺阳城里满是流匪,流匪就是流匪,做起事来毫无规矩,谁能保证不出意外呢?宫梻不想死在流匪手中,而且,他觉得这事根本无需他亲自去的。不过高俅等人齐声附和,又以忠义之名压在头上,他若是不去,官家恐怕就要多想了。
定下细节和出使日子后,赵佶对宫梻勉励了一番,当然也少不了嘱咐几句,总之,此时要秘密进行,至于伊阳方面,赵佶也会想办法将守兵调走的,给王庆制造趁虚而入的机会。
议事完毕后,赵佶少有的留众人在宫里吃了顿饭,戌时未到,赵佶拢着手笑眯眯的去了暖香阁。刘妃自是百般亲昵,其实赵佶一进门,刘妃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官家怎么可能这般高兴?喝了几杯清茶,借着话的机会,随意问道,“官家,你今日是怎地了,若是又高兴事,不妨出来,也让奴家高兴一下嘛。”
刘妃的声音清晰而委婉,是发嗲,却很自然,听得赵佶心里暖暖的。将刘妃揽在怀中,赵佶神秘兮兮的道,“呵呵,既然爱妃想听,那朕就一!”
二人耳鬓厮磨,缠绵中了许多话,听着赵佶的叙述,刘分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堂堂朝廷,竟然跟贼匪合作,这可真是古往今来头一遭了,哎,要是官家以前也能这样豁出脸面做事。也不至于落到今日之地步了。刘妃自然有些想法的。她不知道那王庆有多大势力。但至少有一是可以确信的,那就是王庆不可能给赵有恭带来太大的麻烦。官家现在可以不择手段的做事了,可惜晚了,现在定驻防函谷关,赵有恭坐拥关中,清剿不服之众,位子越来越稳固,凭着那赵有恭的手段。会对付不了一群流匪么?
第二天,阳光炙热,金色的光芒洒在汴梁城里,河水也泛着阵阵色彩,刘妃换了一身便装,悄悄地来到了汴河边上的那处院子。轻推门扉,让她倍感意外的是朱琏也在,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再派人去知会一声了。
院子里,朱琏正为几株秋日紫菊洒着水。她笑容满面,端庄大气。站于花丛之中,让阳光暗淡。自从禁军撤离朱家大院后,朱琏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当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借秦王之名,大肆行事的时候,她却像一位普通闺中女子,过起了平淡的生活,每日谈谈生意,空闲了奔走于花圃之间,日子倒是自得的很。
朱琏看似人畜无害,犹如一个花女,刘妃却不敢有半不恭,因为就是这个看似平静如常的女子,手里握着一支可怕的力量,只要她愿意,就可以做到很多事情。来到朱琏身后,刘妃躬身福了一礼,低声道,“主人,宫里出了事!”
朱琏微微一愣,却没有立刻回过头,因为她不想让刘妃看到她脸上的惊讶。平复心情,就仿佛知道刘妃接下来要什么一样,她淡淡的笑道,“来听听!”
朱琏这个态度,却让刘妃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了。其实,她本可以直接将所发生的事情出来的,可她并没有这么做,之所以如此,就是想看看朱琏的反应。如果她一脸惊讶,急着问出来,那明她对宫里的事一都不知道,这样,也从另一方面明秦王的势力并未延伸到宫里,那样,她以后做事也可以放开些了。如果什么都不问,那就明朱琏早就知道了。
恰恰,朱琏问了,可又像是没问,她不急不慢,就好像在印证什么似得。刘妃心里直犯嘀咕,这朱大娘子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难道她早就知情,只是想看一看她刘欣媛是真话还是假话?犹豫了片刻,刘妃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了出来,“主人,昨夜官家召集臣属,做了一个决定,想让出伊阳换取王庆的淮西贼军进攻关中。”
刘妃将从赵佶那听来的话娓娓道来,她的很详细,偏偏故意漏掉了一些内容。朱琏听得很仔细,将水壶交到芷兰手中,平静的坐在院中石桌旁,等着刘妃完了,她好像一都不惊讶,还淡淡的了一句,“宫梻此人,神鬼之才也!”
朱琏这句话像是慨叹的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刘妃的,那意思就好像是在,千万不要有任何隐瞒,其实她早就什么都知道了。看着朱琏清澈的目光,刘妃粉背上渗出了一层细腻的冷汗,暖日高照,心中却一片冰凉,难道这一次,她又自作聪明了么?原来大娘子早就知道了,御书房里发生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那她刘欣媛的事又瞒得过去么?看来以后得多加心了,那些花花心思也不能有了。
“主人的是,奴家乍听之下,也惊讶的狠呢,用淮西贼军去对付秦王殿下,恐怕也只有宫梻这种神鬼之才能想得到了!”
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没有人会否认宫梻的才华。祸水东引、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可谓是环环相扣。想以往贼人利用朝廷的事很常见,可朝廷主动给贼人合作,还是头一次,这种计谋,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偏偏宫梻不仅敢想,还敢将此付诸实施。
“宫梻纵是有天纵之才又能如何?殿下手握近十万精兵,关中日渐安稳,又岂是王庆那些贼子能撼动的?好了,你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赶紧回去吧。”
“好的,那主人歇着,奴家这就回去!”刘妃临走时又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待刘妃走后许久,朱琏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狰狞和冷厉,她的手轻轻颤抖。突然。好征兆的捏起旁边的花锄狠狠地砸在了石桌上。因为用力过大。花锄已经弯曲,她的手心也蹦出一血迹。多少年了,朱琏无论多生气,也从未表现出来过,她一直都是端庄稳重,就如同一个神女一般,可这次,她的怒火可以烧毁整座汴梁城。当朱琏生气时。哪怕最为亲近的芷兰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压力,她站在身旁,轻轻低着头,什么也不敢。
朱琏目光森冷,长长地呼了口气,用帕子擦了擦手心的伤口,冷冷的道,“去,将孟宣找来,如果一个时辰内还看不到他。哼哼...”
芷兰心中大惊,不敢多问。转身快步离开了院,她知道,如果孟宣一个时辰内赶不到这里,大娘子一定会杀人的。在这座古老的汴梁城里,大娘子要杀一个人,谁能拦得住?
根本无需一个时辰,仅仅半个时辰不到,孟宣就大汗淋漓的跑到了院里,此时朱琏双手放在膝上,双腿并拢,静静地坐在桂花树下,受伤的右手已经用锦帕裹起,她目光如水,嘴角带着笑容。可孟宣没有勇气去看朱琏的眼睛,只是一眼,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孟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大娘子生这么大的气。
“来了?”虽然是在笑,可谁都听得出语气中的讽刺意味。
孟宣吞吞口水,拱着手弯腰道,“大娘子,不知你唤的来,所谓何事?”
“咯咯,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官家要与王庆合作,打算利用淮西贼兵对付殿下,这事你知道么?”
声音幽幽,直钻心底,孟宣身子一颤,惊讶的抬起了头,良久之后,嘴唇合动,低声道,“不....不知道....”
一个不知道,彻底燃了朱琏的怒火,转眼间还笑如春风的朱娘子猛地站起身,她走到孟宣身前,死死地盯着孟宣的双眼,“不知道?好个不知道?孟将军,之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一定要留心宫里的事,哪怕官家几时睡觉,上了几次茅房,都要摸清楚。现在好了,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你告诉我,你既然不知道,要你何用?”
朱琏的怒火可想而知,这一次她太生气了,如果不是刘欣媛跑来相告,也许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实情呢。如今殿下要面对北面的西夏人,京兆府那边又不安稳,如果王庆的淮西贼兵在闯入关中,那关中大地还不得乱成一锅粥?也许,淮西贼兵不能对定造成多大威胁,可贼兵破坏关中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殿下好不容易打下的关中基业,因为淮西贼兵而乱,岂不是懊糟的慌?
“属下无能,请娘子恕罪!”孟宣心惊胆颤,满头冷汗,他低下身,几乎本能的道。
朱琏没有理会这些,只是蹙着秀眉,冷笑道,“别这没用的,我只问你一句,让你盯好汴梁城,你能做到么?就告诉我,能还是不能,不能,现在就滚回关中,要是能,就给我回去做事,你只要能盯好汴梁城,你咬人给人,要钱给钱。”
“娘子放心,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若再出这种纰漏,属下一头扎进茅坑里去!”
“很好,你记住今日之话,他日若再出这种纰漏,莫怪我没给你机会,现在回去做事吧,给我盯好宫里的人,尤其是刘妃,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是,属下告退!”
孟宣躬身退下,一直来到汴河边上,他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大娘子很少发火,可她发起火来,竟如此的可怕。
芷兰扶着朱琏回到屋里,满上一杯凉茶,轻声道,“娘子,你消消气,您刚刚对孟将军那些话,是不是太严了?”
“你懂什么?很严么?呵呵,丫头,你记住,现在不同往日,以前我们在暗处,我们可以随便盯着别人,而别人很难知道咱们的存在。可现在呢?殿下崛起关中,受封秦王,一切秘密不在,我们所有人都摆在了明面上,这一天天,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呢?稍有疏忽,就可能葬送大好局势。就拿今日之事来,如此大事,却一无所知,放在以前,可能么?到底,还不是松懈了?殿下势力越来越稳固,总有些人觉得可以享受一下了,这心思就紧张不起来,我若不镇一镇孟宣,姓孟的知道错的有多离谱么?”
“这....娘子也莫要生气了,总之事情还算圆满的!”
“圆满?芷兰,你可知道今日有多险?那刘欣媛处处心机,若不是我应对得当,不定以后就有大麻烦了。刘欣媛是颗美妙的棋子,可稍有不慎,这颗棋子也会变换颜色的。”
朱琏觉得心好累,一个人撑着汴梁城大大的事情,压力太大了。如今今日应对出问题,让那刘妃察觉出什么端倪,不得这个聪明的女子就要变换一下颜色,多些心思了。哎,还是喜欢当年开封府的日子,殿下挡在前头,她只需站在后边出出主意,可现在,殿下不在,所有的事情都要她一个人扛着。刘妃是个大问题,到底该怎么解决呢?一次次绞尽脑汁的应对,可总有疏漏的时候。
“娘子,要不,想办法除掉刘欣媛?”芷兰想到的法子,永远是最直接的,起来有效,可却不能用。
朱琏摇摇头,无奈笑道,“要是能杀,也不会留到现在了,那可是赵佶最宠爱的女人,每日里有千万双眼睛盯着,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杀掉她?而且,现在汴梁城隐在暗处的眼睛太多了,咱们当需谨慎才是,单就一个听雨阁,直到现在都未查到一端倪,你不觉得害怕么?”
朱琏不怕那些摆在明面上的人,刘欣媛也好,赵佶也好,他们再厉害,也能做好防备,可听雨阁,就像幽灵一样,你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步会走向哪里。
拍拍额头,朱琏懊恼的笑了笑,“罢了,不这些了,你赶紧给殿下去个信,把王庆的事情一遍,也让他提早做好防备。晚上的时候,随我去一趟孟香茶馆,拖了这么久,也该和郡主好好谈谈了。”
“是,婢子这就去办!”
如今许多事都是芷兰代办的,这也是无奈之举,朱琏一个人不可能事事俱细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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