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恭第一次出招,便打击了这些学子们的嚣张气焰,此时没人上前,他反倒觉得无趣了,这些学子还没街头的恶痞有耐性呢。当然,无人继续出反对声,也无人前来献词,不过赵有恭不担心这一,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钱更多的话,那就能让磨推鬼了,只要赏钱够多,还怕没人上前当勇士么?
“三十贯一,可有献出新词的雅士?大家可以放心,本王决不食言!”为了打消某些人的顾虑,赵有恭拢着袖子笑了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了几张交子,“大家看好,这里是三百贯,谁有本事,谁就来拿,一新词,换三十贯,童叟无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莫本王亏了尔等!”
赵郡王一通吆喝,某些人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这是把太学院当成西市菜市场了?耻辱,当真是耻辱,可又能怎么办,这位郡王根本不知道丢脸是个什么东西。
赵有恭将从集市学来的那份本事完全挥了出来,还莫,他如此一阵喊叫,倒真打动了不少人的心,毕竟太学学子并非全部都是富贵之家子弟,也有些寒门学子可是非常需要这些钱的。三十贯,够这些寒门学子几个月甚至一年的花费了。只是碍于同袍的关系,怕太学院事后追究,所以还是无人向前。
事实上无需等待多久,当赵有恭将价钱抬到五十贯一的时候,人群终于躁动了,重金引诱之下,必然有人甘冒大险。一个蓝袍学子拱手向前,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郡王,你之前所言,可是当真?”
“当真!”
“那交钱之后,不会再....再派人取回吧....”
“....”赵有恭总算明白学子们担心什么了,原来还是他的名声太臭了,学子们都担心赵郡王前脚送钱后脚就派狗腿子把钱收回去呢。喘几口气,赵有恭有些气愤的瞪眼道,“你这话何意?本王是那种人么?”
蓝袍学子偷偷的翻了个白眼,那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难道赵郡王不是那种泼皮无赖么?
在赵有恭软磨硬泡之下,蓝袍学子总算坐在案前留下了墨宝,一《少年游》,字迹工整,当真是漂亮得很。
“春风碧草,月上清宵,残梦归吾家。绿叶飞花,随波逐流,一眼断天涯。离离几多愁年华,满是锦翠纱。孤鸟越峡,长廊古道,谁在追逐她”一口气读罢,赵郡王很干脆的鼓了鼓掌,对于第一个敢于上前的勇士,他自不会吝啬自己的美誉,“好词好词,若是念奴儿靠你这词夺魁,本王还有重赏!”
蓝袍学子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也不敢搭腔,重赏他是不敢指望的,只要这五十贯钱郡王别再抢回去就算不错了。
有些事就是如此,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看着有人在排队,赵有恭顿时喜上眉梢。看来今日又要出名了,大闹太学府,一下得罪了天下读书人,相信那位皇伯父听了之后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花钱买词的事情顺利进展着,但终究还是出了一意外,此时赵有恭坐在假山后逗弄着獒犬,就听身前传来一声清脆的冷哼,接着眼前就多了一双白色蛮靴。
“凌哥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这太学院可是胡闹之地,你这样会惹得朝臣众怒的!”声音清脆悦耳,却还有些稚嫩。
赵有恭抬头看了看话之人,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头。
仔细来,来人也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袖口褙子边上绣着几朵白色牡丹。女子樱桃嘴,眉目如云,眼眸似水。若是有缺,那只能她还有些稚嫩,至少单就容貌来,她是绝对不输于樱?s和念奴儿的。
其实有些人的美真的是无法形容的,茂德帝姬赵福金,做为皇室最美的女子,还需要别人来赘述么?
“原来是四姐儿,为兄还以为是谁呢,哈哈,管那些人作甚,为兄无官无职,还怕他们么?”
听赵有恭的话语,赵福金当真是气急了,她抬起蛮靴,用力踢了踢赵有恭的膝盖,“凌哥儿,你怎么可以如此不求上进,再过些日子,就该给你找些职事了,你还这样不管不顾的,怎么可以?”
如果皇家还有谁关心赵有恭,那只有这位纯真善良的赵福金了。由于赵福金排行老四,所以赵有恭也是四姐儿四姐儿的叫着,此时见赵福金怒,赵有恭还真不好意思继续坐着了,“四姐儿,莫怒,莫怒,为兄待会儿就走还不成?”
“不行,现在就与妹走,哼,莫以为妹不晓得,你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那崔念奴?难道那崔念奴真的值得你如此做么,你可是堂堂郡王!”赵福金杏目圆睁,嘴用力抿着,似乎要哭了一般。
一直以来,赵有恭都觉得赵福金就像个纯洁的天使,她那张脸就像一个精致瓷娃娃,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她。如今赵福金大有梨花带雨的架势,赵有恭当真是哭笑不得了。郡王?又有谁当他这个郡王,无非是有名无实罢了,可这些赵福金不懂,赵有恭也不会与她。
松开狗链,赵有恭双手扳住了赵福金的肩头,他低下头,努力做了个不太完美的鬼脸,“好了,四姐儿不生气,为兄都听你,都听你的!”
赵有恭不会得罪赵福金,一是不敢,二是不愿,赵佶最宠爱的女儿,赵有恭敢得罪么,不得将来能不能活着离开京城,还要看赵福金的呢。
见赵有恭那张俊朗的面孔努力扭曲着做鬼脸,赵福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伸出纤指用力戳戳赵有恭的额头,她转身背着手迈着步子向假山前走去,“凌哥儿当真会作怪,不理你了!”
赵有恭的名声一向很臭,皇家这么多兄弟姐妹也没人瞧得起他,可赵福金却有不同的感觉,每当和赵有恭在一起时,她感受不到半压力,可以无拘无束的去做任何事。也许正因为赵有恭是个一无是处的无赖,所以他才不会有那么多规矩吧。
由于赵福金半路杀出,这场花钱买词的活动也宣告提前结束,不过赵有恭收获还是不的,一共买了二十多,够用的了。
太学院外,赵有恭被赵福金拉着去蔡河边放风筝,而此时京城内却已经传开了。
撷芳楼里,念奴儿手持一杆红缨枪,身披磷光锁子甲,她的长梳着男儿打扮,站在那里,倒真像一个威风凛凛的玉面将军。摆好姿势,她娇声问道,“张教头,这次姿势可以了么?”
那张教头名叫张拱,乃是前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尤其是一把长枪耍的是出神入化,如今早退下好些年了,如果不是如此,念奴儿还真请不到他。能请张拱教她,那也是因为两年前张拱受伤时,念奴儿曾经无意间施与了他一恩情,否则以张拱的臭脾气,哪怕撷芳楼出再多钱,他也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开始张拱还以为念奴儿只是随兴而为的,可现她如此认真后,也倒没了应付之心。
“左腿下压一些,眼睛直视前方,出枪要稳,力道不够,气势总要做足的!”
“嗯,张教头,那我们可以练下一个姿势了么?”念奴儿收枪,还未来得及等到张拱的回答,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檀细眉挑着,嘴张着,一脸的喜色,待她进门,念奴儿就寒着脸没好气道,“你这丫头,整日里疯疯癫癫的,可是又有什么事了?”
“呀!”这时檀才想起还有张拱老头在呢,她赶紧吐着舌头施了一礼,随后才急急的道,“崔姐儿,你不知道哦,郡王今日又做大事了?”
大事?念奴儿轻轻蹙了蹙眉头,瞧檀这喜色,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哼,吧,你要是不出来,还待憋到何时!”
“嘻嘻,崔姐儿,这次可真是大事哦,郡王跑太学院买词去了,五十贯一,为了帮你,郡王可真出大力气了,咯咯....”
去太学院折腾了?念奴儿只是莞尔一笑,并未像檀想象的那般生气或者大笑,一时间,檀失望得不得了,郡王怎么都是为了她呢,为何崔姐儿连句话都不呢?
念奴儿继续让张拱教她,至于太学院的事,她并未放在心上,既然是在演戏,那何必较真呢?赵郡王明明把词留给她了,还干巴巴的跑去太学院买词,明显就是在演戏,这场戏可真是骗了好多人。
大闹太学院,必将得罪天下士子,得罪了士子,就等于得罪了朝中重臣,这就相当于做了一件自绝仕途的蠢事。如此愚蠢的行为,官家该高兴的吧,呵呵。
得月楼里,李师师手抚古琴,却未弹奏,听了赵有恭大闹太学院的事情,起初她是笑,可接着就是羡慕。不管怎样,赵有恭是真的为念奴儿付出了,相反官家却不敢,他太害怕别人的话语了。他一直隐瞒着,殊不知朝中重臣哪个不知道他们的事?那行幸局里还挂着她李师师的牌子呢,如何能瞒得过别人,最重要的是李师师不想瞒着?
赵有恭再差那也是一个郡王的,他为了念奴儿可以饱受那么多骂名,为何官家就不能为了她李师师牺牲一呢,也许,官家从始至终并未真正的喜欢过吧,若喜欢,那也是喜欢美,喜欢新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