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正面交锋谁英勇
西夏翔庆军,前身是追随李继迁的灵州兵,这支部队在隋末便已骑兵为主,后李继迁占据银州等地后,与回鹘人交战数次,占据整个河套走廊,有了产马地之后,整个翔庆军摇身一变,成了清一色的骑兵。翔庆军骑兵和耶律大石的西京骑兵还大有不同,辽骑轻重结合,侧重于冲阵,大规模交战,而翔庆军骑兵则已轻骑为主,侧重迂回袭扰。而在十里井附近,费羽以全部骑兵正面冲击种师中和赵有恭布下的步兵大阵,从某种方面来,已经放弃了翔庆军的优势。不过这也怪不得费羽,十里井只有两万多汉人步兵,他难道还要迂回袭扰么?上万骑兵,被两万多步兵吓得不敢正面交锋,这不成天大的笑话了?
费羽要强攻十里井,虽有些以自己短处攻别人长处的意思,可赵有恭也好受不了多少,这两万多人他真正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的三千多嫡系定,叶静堂的保安军以及种师中的人马,变数太大了。一旦西夏骑兵攻破外围防线,军阵一乱,本就不是一条心的保安军必定会不受控制,那时一旦六千多保安军乱哄哄的,哪怕有种师中的人马压阵也是不行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最好的办法就是稳定所有人,此时赵有恭站在高处遥望气势汹汹的翔庆军,而种师中则站在一旁,一脸的凝重之色。
“殿下,西夏人动用所有骑兵,看来其心不啊。虽有十里井做依靠。可要打败这支兵马。谈何容易。所以还望殿下早做决断,莫要送了多人性命。”
种师中语气诚恳,也不像之前那般生冷了,一夜的接触下来,种师中发现秦王殿下一不像传中那般纨绔,他冷静果敢,倒像是一个难得的智者。可为什么这样的人,却做出了纵兵深入西夏。让大军陷入险地的情况呢?
赵有恭自然明白种师中的意思的,这是委婉的他赵某人刚愎自用不体恤士兵性命呢。打败几万西夏人,在没有骑兵相助,而对方又有大量骑兵的情况下,除非是傻子,才会觉得能打败西夏人。赵有恭不是傻子,他是个聪明人,右手微微抬起,感受着八月末的狂风,风不停。想来秋天不远了。
“种将军,本王何时过要打败西夏人了?呵呵。无骑兵之利,想要打败三万多西夏步骑联军,痴心妄想!”赵有恭此言一出,种师中就莫名的皱起了眉头,不待种师中开口,赵有恭已经转身一指十里井南边,微微笑道,“还望种将军派人赶往土门山谷,本王与这两万性命能不能存活,就看种将军能不能占住土门山谷了。”
种师中一脸的惊异,此时他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因为他从赵有恭话语之中已经听出了些东西,这位秦王殿下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西夏人决战十里井。也许秦王殿下有着其他安排吧,可种师中心中是愤怒的,他不想稀里糊涂的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能不明不白的给别人当苦力,“殿下,可否告知,你为什么要来龙州,到底是什么原因,值得殿下用上万大宋儿郎的性命来做赌注?”
种师中想杀人,而想杀的就是这位丰神俊朗的秦王殿下。如果他种师中不听从赵有恭的命令,也未有其他援兵抵达十里井,那结果是什么?那就是几千保安军和定陷入西夏人重重包围之中,在十里井到龙州这二十多里平原上,翔庆军骑兵可尽情砍杀,疯子,赵有恭这个王八蛋完全是在赌博,他这是用今晚大宋儿郎的性命在赌博。无论是什么原因,赵有恭如此行为都是不可原谅的,领兵几十年,种师中还从未想过那士兵的性命去赌。
赵有恭不会怪罪种师中,因为种师中有愤怒的理由,转过脸,神色凝结,淡淡的看了种师中一眼,“种将军,本王不怕告诉你,本王没有后悔过,哪怕是所部儿郎死伤殆尽!”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死,可以让我大宋重新夺回银州城?也不怕告诉你,本王来之前就已经想好打银州了,来龙州,就是要迟缓李秉祚领兵东进的速度,只要能让李秉祚推迟半天行军,就是所有人都死在这里,本王也在所不惜!”赵有恭语气里有着一种刚硬,他双拳握起,目光深邃,他一直都是如此坚定,只要抱定了某种东西,就会一往无前的走下去。刚则易折?也许很对,可赵有恭认为你折了,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刚,刚如钻石,又有什么能阻碍?
在赵有恭身上,种师中看到了一股有死无生的血性,迎着赵有恭坚定不移的目光,种师中没有后退。就在这一刻,种师中有种想要看透赵有恭的,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这个年轻人坐下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
打下银州城,曾经是多少人的梦想,从太祖皇帝到先帝哲宗,上百万大宋儿郎在银州城下碰壁,而现在,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却凛然不惧的出了夺回银州的豪言壮语,他能成功么?也许不能,但有一,种师中是认可赵有恭的,如果能夺下银州城,就是两万大宋儿郎都葬送在这里,也是值得的。
在西北大地,谁能占据武州,就能布控长城,扼守云州府西进要道。而谁要是占据了银州城,那就能依照地利,将半个西夏置于马蹄之下。银州,战略地位太重要了,如果有了银州,大宋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拥有地利的一方。可银州要是打不下来,赵有恭就是个罪人,不仅那些奇袭银州城的人会死,龙州附近的大宋儿郎也是白白牺牲。
“殿下之志,末将佩服,可万一....万一银州不可得。所以还望殿下早做决断。莫要耽搁....”
赵有恭认准的事情。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看着种师中,冷哼一声,一脸坚定道,“种师中,本王是在命令你,而不是在商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本王占领土门,给大军后退留一条路。提前撤退?绝无可能。本王坚信能打下银州城,所以,所有人必须给本王牢牢地钉在十里井半天时间,谁要敢后退,莫怪本王心黑。”
转过身,凝望众将,他拔出秦王刀,黝黑的刀身在阳光下泛着丝丝的光芒,“杨志,从现在开始。本王亲兵由你带领,给本王看住十里井南部路口。谁要是敢撤,杀无赦。”
“喏!”
“林冲,你领所有定士兵前方布阵,不管付出多少代价,给本王狠狠地敲一敲西夏人的马腿,但有一个西夏骑兵跑到十里井,提头来见!”
“喏!”
一番吩咐下去,就连种师中也有些动容了,直到现在,赵有恭指挥的都是自己的嫡系定,至于保安军和渭州兵马提也未提。谁也不是傻子,大家已经明白了赵有恭的意思,那就是不管别人是什么态度,赵有恭和他的定一定会死死地钉在十里井的,哪怕是全军覆没,哪怕是面对数倍于己的骑兵。赵有恭没有理会种师中和叶静堂等人,此战他当身先士卒,与定同生共死,至于种师中,他要么领兵上来,要么压阵观望。
彩云飘飘,战意滔滔,隆隆的鼓声在十里井西面响起,三千定士兵在林冲和赵有恭的率领下兵出十里井,与镇外列阵迎接随之而来的翔庆军。三千步卒面对近万铁骑,怎么看怎么是蠢夫所为,可定士兵没有丝毫犹豫,他们明知道这一次凶险万分,却依旧迈步向前,那脚步坚定和沉着,整齐的阵列,震天响的怒吼,巍巍江河,谁能挡定之锐利?
这是一群勇敢赴死的男人,这是一群以军令为生命的勇士,重压之下,不见分毫慌乱,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定,他们令禁止,如指臂使。
盾牌兵在前,一排、两排、三排,赵有恭将所有盾牌兵集中在前方,身后竟不置半刀手和枪手。谁步兵挡不住骑兵冲锋,今日就让所有人见识下定之英勇。
“盾牌手向前,前方蹲下,后方抬起,长枪手,弃枪,抗住盾牌!”赵有恭站在大阵中央,墨色的秦王刀高高举起,一声声怒吼,刺破云霄。
费羽嘴角微微翘着,鼻子不断哼着气,这群可恶的汉人,不好好靠着十里井山谷布防,却跑出镇外列阵,是觉得西夏勇士的刀不利呼?
一群黑色骑兵,如一片墨色的云彩,他们蜂拥而来,马蹄似乎要将大地踩裂,费羽的长枪斜指前方,一匹健壮的高头大马高声嘶鸣,“左右两翼分看,宰了这群汉狗。”
轰轰,隆隆的马蹄声近了,就像一群钢铁洪流撞到了定大阵之上,战马的冲击力非人力能比,拿下战马撞上丈余的盾牌,好多定士兵被撞翻在地,厚重的盾牌压在身上,马蹄踏过,身子成了一堆肉泥。鲜血渗进黄色的土地里,惨嚎声响彻不听,定士兵来不及悲伤,最前排不少盾牌手倒下了,后边的蜂拥而上,刚刚被撞开的缺口迅速被堵上。可西夏骑兵渊源不断地冲过来,盾牌手被撞的摇摇欲坠,见此情形,好多定士兵眼睛都红了,丢了手中钢刀,也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盾牌手。终于,在定用生命灌注的铁盾面前,西夏骑兵的速度慢了下来,整个冲锋阵型也有些散乱了。有的西夏兵被这些汉人盾牌手搞得有些毛了,挥刀去砍,可那些盾牌手蹲着身子躲在盾牌下,根本伤不得分毫。
危难之时,总有勇士降临,定悍不畏死,西夏骑兵也不缺悍勇之人,有的人握紧马刀,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他们跳进那些盾牌手人群中,挥刀便砍,此时盾牌兵身后可没有长枪手和刀手保护的,瞬间死伤一片。见这种疯狂的方法有效,许多西夏骑兵有样学样,他们冲到盾牌大阵前,一个个跳入盾牌手之中。钢刀挥舞,鲜血淋漓,哀嚎声连绵不绝,定用生命建立的盾牌防线终于再次松动了。
面对疯狂的西夏人,定士兵死伤惨重,赵有恭却依旧面色清冷,稳如泰山,突然间,一声暴喝,“盾牌手起...起....起....”
一声令下,那些原本蹲着身子的盾牌手十几个人扛一个盾牌,猛地站起,那丈余的厚重盾牌狠狠地撞在了西夏人的战马上,疯狂的定,竟然将那些彪悍的战马撞翻。没人能想到被动挨打的定士兵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扛着盾牌撞战马,这不是疯子,而是疯子中的疯子。西夏人为之一滞,气势也被惊住,趁此机会,林冲领人纷纷涌上,将那些混在盾牌手中间的西夏骑兵砍杀殆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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