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夜色下,王语嫣裹着披风,漫无目的的走在青石路上。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是想睡越是睡不下。
月色正高,清风徐徐,来到月门前,便听到一阵沙沙声,就像是树枝折断的声响。几株低矮的杉树紧紧地挨在一起,透过缝隙,王语嫣看到了一个人。
殿下倒是勤勉,已是深夜,竟还在练功。王语嫣还是第一次见赵有恭练功,好奇之下,便站在杉树后边静静看了起来。对于天下武学,王语嫣知之甚多,可赵有恭的功法,却甚是出奇。乍看上去,赵有恭就像是围着一个个圆圈打转,一招一式,慢时如老人蹒跚,快时如闪电。虽然离着有些距离,可王语嫣还是感受到脸颊上吹过一阵阵热浪。
这就是烈焰掌么?好强的内力。
虽然不知道烈焰掌的详细功法,可单看这每一式的力道,便知道这掌法一定需要强横的内力作支撑才行。一门看似普通,却又极其霸道的功夫,这烈焰掌到底是何人所创,为何以前从未听过呢?
赵有恭身形越来越快,王语嫣眼中也是神采奕奕,甚至还带着惊讶。当看到那些树叶、枯草在内力运转下化为一个球时,她微微张开檀口,差惊叫出声。
内力外放,化虚为实,没想到天下间竟真有这种神奇的功法。以前王语嫣听过六脉神剑,却从未见过,而今日赵有恭所展现出来的功法。却与那六脉神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赵有恭慢慢平复着有些混乱的内力。相比般若掌的招式。烈焰掌太注重对内力的控制了,而恰恰他赵某人这方面有所欠缺。内力深厚,不代表就一定能掌控内力,看来这烈焰掌还得多加研习才行啊。
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呼吸声,往旁边瞟了一眼,赵有恭挑眉微笑道,“出来吧,还打算看多久?”
王语嫣一都不吃惊。赵有恭如此深厚的功力,要是察觉不到她,那倒有些奇怪了呢。从杉树后走出来,微微福了一礼,轻声问道,“殿下,这就是独孤先生经常提到的烈焰掌么?”
“嗯,你看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想法?”
王语嫣吸吸鼻子,也许是有冷了吧。她撑着双手,用力裹了裹披风。秀眉微微蹙着。思索了一会儿,她才道,“这烈焰掌看似朴实,却颇为厚重,尤其是内力外发,也是难得。不过奴家觉得殿下好像还很生疏,当内力外发时,气息有些乱,如果内力差些的人,修炼这烈焰掌很可能会走火入魔的。奴家刚才便在琢磨,殿下既然还不太熟练,为何不尝试一下每次将内力只集中于单掌?”
听着王语嫣的评,赵有恭也不得不暗自佩服了,怪不得独孤求败老是霸占着王语嫣,这女人虽然不会武,可对武学的见解当真是了不得。无论是谁,要是有王语嫣在一旁指着,那功力定能长足进步的。
内力集于一处,而无需多处发力,而刚刚自己双掌发力,此处发,彼处收,才练了没一会儿,内力就有些混乱。如果真的再强行练下去,一旦控制不好内力,还真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按照王语嫣的,赵有恭呼口气,双腿微微分开,右手为掌,内力缓缓集于右掌之中。看着不远处那株云杉,他突然抬起右手猛地推出,一股巨力瞬间涌出,当巨力涌至一半,旋即控制心神,又将那份力道硬生生收回。一股劲力从右掌缓缓灌入,手臂渐渐地有了种温热的感觉,随后这种温热慢慢传遍了全身。
真的好奇妙,内力收放自如,转眼间,赵有恭觉得自己好像迈入了一个新的天地,亦或者一个新的境界。
卸力、发力、收力,心有感触,赵有恭再次对着那株云杉推出一掌,这次他并未急着收回劲力,等到那云杉轻轻晃动时,才猛然收力,此时只听咔嚓一声,云杉应声断为两截。
赵有恭是有些兴奋的,而王语嫣心中却是无比复杂。那云杉离着有两三丈的距离呢,竟然一掌而断,表哥功夫是好,可他也做不到内力外发的,更何况是控制自如。如果有什么武功能与烈焰掌相比,那也只有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还有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了。
“王语嫣,你真是个武学天才,你不练武,可惜了!”
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赵有恭伸着胳膊回了屋,王语嫣却留在院里发着呆,她可是一都不喜欢武功,要不是为了表哥,谁愿意研究这些东西呢?相比那些神奇玄妙的武功,她更喜欢女红、乐理,亦或者诗词歌赋。
次日一早,赵有恭便找来章亿和范增商量了下同州旱灾的情况,其实相比较同州府,关中其他地方的旱情更为严重,不过现在赵有恭还没闲心思管那么多,只要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不出大乱子就行了。有旱情,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打井,但关中地貌特殊,有时候你挖上几个月都不一定挖出水来。当然,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引汾水和渭水,不过如无必要,赵有恭真不敢这么干。
挖沟渠引汾水和渭水不是难事,也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但问题是一旦黄河泛滥,那挖的沟渠可就成了淹没自己的夺命河流了。大宋不比后世,黄河一旦泛滥,那可是非人力所能阻挡的。
同州府旱情较为严重的当属白水县,别看县名里带个水字,但白水县却是出了名的缺水,白水之南就是金栗山,这座山硬生生将白水河一分为二,所以一到了雨水少的时节,北段白水河就会干涸,此时饮水都是个大问题,就更别提灌溉了。如今春种时节,百姓需要水来浇一遍白地。哪怕不浇地。播完种也要浇上一些的。
春种可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春种问题解决不了,那么更不用提秋收了。最近为了旱情,范增可是愁白了头,章亿也好不到哪里去。
面对天灾,任何人都是渺的,哪怕章亿这样的大才,也有些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三个人同样是一副凝重之色,章亿皱着眉头。叹声道,“殿下,如今最稳妥的方法还是组织百姓挖井,但白水县旱情严重,考虑到挖井的难度,恐怕耗费会很大。”
揉着额头,赵有恭无奈道,“要是没有别的方法,就挖井吧,不管耗费多少。总要先度过这场难关才行。”
挖井就需要钱,尤其是白水县。更是需要大量的财帛,范增可是一都高兴不起来,琢磨了一下,皱着眉头道,“殿下,挖井一事,范某也想过。根据之前估算,要想解决白水县旱情,至少得挖一百六十口井,除去人工,所需耗费也在两万贯左右,这可是一笔不的数目啊。最近因为征兵、买粮,州府余下的钱根本不够的。”
赵有恭暗自咋舌,睁着眼犹自不信道,“这....不就是打井么,需要这么多钱?”
一看赵郡王这个反应,章亿便笑着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关中不比其他地方,水位极深,有多是沙地,挖井的时候还需要固定井壁,所以耗费会很大。范知州所的两万贯,已经算是乐观了,如果出现意外状况,所需耗费只会多不会少!”
要是范增一个人,赵有恭还会怀疑,但章亿也这般了,他就是不信也得信了。知道关中打井不容易,但如此耗费,也太夸张了。这么一笔钱,赵有恭倒是能拿出来,但一直让他自掏腰包,也不是个办法啊。那批黄金也总有花完的时候,要是再不想法子,他赵某人可真的要坐吃山空了。
想要钱,收税这个办法估计没戏了,同州府可不是开封府,在开封府胡乱摊派税,大家还能忍一下。但要是在同州府胡乱添税,那本来就不多的商客就要变得更加稀少了。
轻易不能添税的,不过赵郡王觉得想要弄钱还得在这些富商大户身上下功夫才行,想在老百姓身上捞钱,难如登天,除非学土匪去抢。
“范知州,咱们同州地界有多少富户?”
赵郡王此话一出,范增那张脸就僵了起来,多少富户?难道殿下又要玩那招劫富济贫的招数?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同州经商者大都在外,一些本地富户也都是累世居住于此,若是把这些富户都赶跑了,以后谁还敢来咱们这?”
瞧范增激动的样子,赵有恭觉得莫名其妙的,“范知州,你想哪里去了?本王过要强行征钱了?”
“嗯?那殿下的意思是?”
“范知州,你以后做事多些变通,找那些富户征税征钱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可以跟他们做生意啊!”
做生意?范增有绕不过弯来,章亿倒是来了兴趣,喝口热茶,呵呵笑道,“殿下,你继续,该怎么做生意?”
“其实很简单,咱们州府有什么就卖什么,这些富家大户不缺钱不缺粮,但缺的是什么?无非是经商多些便利,再有就是图个名!”赵有恭细细道,“如果咱们许诺同州府地界税收减免,亦或者给一个官商之名,想来会有不少人动心的。”
其实赵有恭的主意并不新奇,这跟后世商人交钱买一年两年的通行证是一个意思,只不过现在可是大宋朝,只要是宋人,大都跳不出时代的枷锁,所以赵郡王的主意才显得特别新奇,甚至还有出格。范增脸上的笑容也未见得多多少,卖官?亏殿下能想得出来。
章亿可不似范增那般古板,他眯着眼琢磨了下,随即拍手叫好道,“哈哈,此法甚妙,范知州,麻烦你给同州府各家大户发个帖,章某也好跟这些人做笔买卖!”
赵有恭心中轻松了不少,有章亿亲自去办这件事,想来效果不会差的,论起坑人,章士平的子更多。
章亿和赵有恭都支持,范增也是无法,只好无奈的应了下来。
申时一刻,盯着温暖的阳光,赵有恭让阿九和扈三娘将马牵出了王府,比起抗旱,阜民盐铁监的事更为迫切。
迈步出府,刚要上马,却听身后马蹄声响起,阿朱抖着马缰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回头瞧了眼,赵有恭眨眼笑道,“你不是不去么?”
“昨天不代表今天!”
昨天不代表今天?好有深意的话,阿朱的心思,真让人难以琢磨。
从同州到阜民镇,距离可不短,这一路上需要途径风陵渡、潼关、洛南县,但愿不要出什么状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