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赵福金撑伞同行,一路上免不了挨些骂,对此,赵有恭欣然接受,骂两声还能掉块肉不成?
对于赵郡王的无赖嘴脸,赵福金见识的多了,可还是控制不住要唠叨几句,“凌哥儿,你可是看上朱家娘子了?”
面对赵福金的追问,赵有恭挑挑眉毛,一脸惊讶的问道,“四姐儿,你猜的这么准?”
“哼!”脸一扭,赵福金背着手继续向前走,她心里一阵嘀咕。()凌哥儿会好心把马车让给别人么?若他没什么想法,谁信?不过转念一想,赵福金也就释然了,凌哥儿今年已经年满十六,按照规矩也该成亲了。如果他真的想娶朱家娘子,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凌哥儿,你若真心想娶朱家娘子,就好好安排下,莫像以前那般乱来了!”
赵福金话语中有些担忧,对凌哥儿娶朱家娘子,她是没太多信心的。凌哥儿的名声,几乎人尽皆知,还真没有多少女子愿意嫁给这样的人。
“放心,为兄心中有数,若是可以,便着人去朱家提亲!”
不管怎样,赵福金居然提到了这事,赵有恭总要应付下的。对于朱琏这样的女子,若没想法,那是不现实的,只是他心有所想,就能实现么?而且,到现在还不晓得朱琏心中的想法,这个女子有着自己的主见,就拿去开封府查阅典籍来,就已经让人琢磨不透了。
临近午时,兄妹二人于街头分手,各自回了家。
来到后堂,双胞胎姐妹竟然不在,赵有恭所幸躺在榻上眯上了眼。今日与朱琏接触,更让他感受到了这个女子的与众不同,她为什么要求去开封府阅览藏书呢?是她看出了什么,还是仅仅为了那些藏书?
想着想着,赵有恭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现自己竟然迷茫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暮雪高高兴兴的走了进来,一看榻上的赵有恭,她便娇声问道,“郡王,怎么今日回来这么早?”
“嘿嘿,饿了...”
“....”暮雪掩嘴咯咯直笑,“那女孩想要见见你呢!”
“哦,倒是把她给忘了,她能起身了?”
“嗯,虽然还没完全好,但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去瞧瞧!”从榻上跃起,伸手搂住了暮雪的柳腰。美人纤腰濯濯,最是诱人,如果不是大白天的,真想提枪上马**一番。
暮雪早就习惯赵郡王的风格了,所以心安理得的偎在肩头,嘴还朝耳边吹着热气。
二人亲亲我我,不知不觉的便来到了厢房,暮春起身随意的福了一礼,略有些诧异的笑道,“奴家还以为郡王会和帝姬多玩些时间呢。”
“下着雨,还能去哪?”话间,已经把眼光放到了女孩身上。显然女孩经过一番清洗后,整个人显得爽利了许多,她看上去很瘦,裸露在外的手腕,细如藕棒,似乎除了骨头,就剩下了那层薄薄的肉皮。女孩面色还算清秀,只是瘦的太厉害,眼眶也有些深陷,嘴唇干裂,鼻尖还挂着两道伤痕,也不知道她受了多少的苦。
女孩似乎记得赵有恭,她跪在榻上,不断地磕着头,喉头颤动,出的却只有一阵咳咳声。
女孩抬起头,长披散着,带着些紫红,她的丝很干枯,就像是晒干的草。眸中似有哀伤,却又坚定,至少,没有看到半的湿润。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子,经历了聂麻子的迫害,却没有哭泣,这又是为何?
心到死,则无伤!
从绝望中走出来的人,早就不知道眼泪为何物了。蹙起眉头,赵有恭和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看着赵有恭,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有名字?还是不想提?赵有恭不想逼迫,于是叹口气苦笑道,“得,昨日正是初九,以后你便叫阿九吧!”
留下来也不知道些什么,赵有恭转身打算离开,暮春便贴身问道,“郡王,这女孩该如何安排?”
“再吧,过两日跟四姐儿一声,让她想想办法!”
一个陌生女子整日留在楚王府终究不是个办法,所以赵有恭很想把这个麻烦甩给赵福金,话音刚落,榻上女孩便来到了地上,她赤着双足,想要过来,可是身子一软,人便摔倒在地。她身子骨本来就弱,这一摔肯定很疼。她就像一条狼犬样爬着,一直爬到赵有恭脚下。
抱着赵有恭的腿,阿九不断地摇着头,眼中满是惊慌之色。
“你不想走?”
阿九认真的了头,瘦削的脸上还露出了一喜色。这下,赵有恭没辙了,早知道这样,就把阿九丢给赵福金了。赵有恭也不敢拒绝,若是拒绝了,谁知道阿九会做些什么呢?
“暮春,过会儿让她去偏院吧!”
赵有恭让阿九去偏院陪着樱婼,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诺大的王府,值得信任的除了樱婼,再无他人,有时候做起事来,总是捉襟见肘。阿九经历过许多事情,于她,自己就像个恩人,也许利用好了,阿九可以帮他许多忙的。
暮春自然没有意见,让阿九去偏院做事是最好的选择了。
次日一早,赵有恭便来到了开封府,后堂里站着一位青衣公子,见赵有恭前来,他拱手行礼道,“殿下可安好?”
赵有恭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围着青衣公子转了一圈,啧啧可惜道,“娘子愿来便来,怎地还这副打扮?”
“开封府终归不是闲杂所在,朱琏来此,换身男儿装扮,可免去不少麻烦的!”
青衣公子自然是朱琏的,赵有恭可没想到朱琏会来的如此之快,不过美人来此,他哪会不高兴,当即请朱琏坐在厅中,随后将公孙康唤了过来。
公孙康混迹开封府十几年,也是个人精,青衣公子一来,他便看出是一位女子了。不过赵郡王喜欢,他也懒得多管闲事。
“朱...公子,这位是公孙主簿,以后你想看什么典籍,直接找他便是!”
朱琏站起身,拱手施礼道,“公孙主簿,以后要多劳烦你了!”
“呵呵,无妨,无妨,朱公子的事情,殿下已经过了,以后府衙的藏书你可随便看,只要不带出去就行!”
公孙康应对如流,朱琏也是打蛇随棍上,当即微笑道,“那就先谢过公孙主簿了,不知可否带朱某去看看那部《齐民要术》?”
公孙康面色沉静,赵有恭心中却被震得七荤八素的,《齐民要术》乃南北朝时期贾思勰所著,讲述的大都是农业生产、食品储藏等民间生存要事,与律法根本没有半关系,朱琏看这书又有何用?
事实上若非朱琏提出如此要求,赵有恭根本不知道开封府里还藏着一本如此重要的书籍。不多时,公孙康便领着朱琏去了库房,开封府的库房可是很复杂的,里边放着历年来的案宗、律法典籍以及一些前朝杂学名著。
真是搞不懂,朱琏到底要做什么?越是想不通,心中就越担忧,可是一直跟着朱琏,又不太现实,当真是头疼得很。
一连几天,朱官人成了开封府的常客,对于朱琏,大部分人都是心中有数,不得这位朱家娘子就是未来的王妃了。若殿下心中没打着鬼主意,谁会信呢?
像往日一样,穿好官服,正打算去府衙混日子,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过头,看到阿九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此时她穿着一身厮衣服,一头长用一块布条简简单单的绑着。几日不见,阿九总算健康了一些,不过看上去还是柔弱不堪的。
三儿挠挠头,有装模作样的笑道,“嘿嘿,阿九,你这是要干嘛去?”
阿九未理会三儿,嘴一张,啊啊啊的比划了起来。赵有恭是个正常人,哪看得懂手语,折腾了半天才明白阿九要跟在身边伺候他。
对于阿九这个要求,赵有恭倒不甚在意,三儿可就有郁闷了,他可深怕阿九翘了他郡王身前第一红人的地位。
开封府,依旧是那副老样子,来到府衙,赵有恭便歪在木床上喝起了茶水。三和阿九在一旁赔了一会儿,见朱琏到来,便识趣的去了前衙。
朱琏虽是一身男儿装扮,只是眉间一弯月牙,淡雅高洁的气质,便已经暴漏了她的女儿身。
赵有恭见识过许多女子,李师师、念奴儿、樱婼、雨柔、柴可言、木婉清,这些女子哪个不是惊艳绝色,可她们比起朱琏,总是缺少了些什么,其人优柔大方,却又温尔委婉,一言一行,宛若空谷幽兰,脱红尘。
喝着茶水,赵有恭颇有些吃味的撇了撇嘴,“娘子来开封府,可真是为了看书?”
朱琏心下一笑,自然明白赵郡王是何意思的,不过,她佯装不知,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哦?殿下难道还有其他有趣的东西?”
“这个....娘子觉得本王如何,可入得眼中?”
赵有恭恬不知耻的坐直身子,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抚着额头,那双眼睛更是直勾勾的看着朱琏。
让人倍感意外的是,朱琏美眸眨动,嘴角泛起了一丝复杂的笑,“殿下自是俊雅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有恭头疼不已的咧了咧嘴,他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夸奖的话,朱琏是那种喜欢表面的人?看来是话里有话啊。
正在想着如何应对,就看到谢大胡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一来到走廊,他便扶着柱子呼哧呼哧的道,“殿下....你快去看看...阿九...阿九那孩子去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