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后轻盈地走出了自己的闺房,虽说经历了这些年的糟糕遭遇,但何太后依旧是保持着尊贵的仪态,这也是多年来在深宫之内所养成的习惯。
“母后!”见到何太后出来了,那站在殿内等候的一道年轻消瘦的身影立马就是转过身来,冲着何太后躬身一礼。此人个子不高,体型也瘦弱,身上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袍,上面纹绣着周天星斗,这样的长袍穿戴在这么瘦弱的身上,却是给人一种不堪重负的感觉,看得何太后的眼中也是流露出了一抹心疼。
“皇儿!这么晚了,你来找母后,可是有什么要事?”何太后慢慢走到了旁边的位置上,姿态优雅地跪坐下去,看着年轻人便是点头问了一句。
这年轻人自然便是当今天子刘辩!和几年前那个顽劣的少年相比,这几年的遭遇,显然也是让刘辩迅速成长了不少,不仅是个子长高了不少,脸上再也没有当年那懵懂无知的模样,更增添了几分成熟。
听得何太后相问,刘辩也是苦笑了一声,随即也是在何太后的左手边跪坐了下来,对何太后说道:“母后,孩儿听闻,卢大人和皇甫大人如今已经不在朝堂之上了?”
何太后也没想到刘辩一开口就是说起了这件事,也是不由得一愣,随即秀眉微皱。准确来说,卢植与皇甫嵩离开长安已经一多月了,可她与刘辩却才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可见如今这皇宫之内早已经被封锁成什么样子了!他们母子俩,一个是太后一个是天子,可现在却是十足是两名囚犯,只怕还不如宫外的那些普通百姓自由。
深吸了口气,何太后也是勉强挤出了脸上的笑意,对刘辩说道:“两位大人年事已高,告老还乡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何太后如此说,其实也是承认了刚刚刘辩的猜测,只是这样的说法,却是怎么看都觉得牵强。卢植、皇甫嵩虽然算不上年轻,但也绝对达不到告老还乡的地步,他们离开朝堂的原因,任谁都能猜得出来,肯定是被董卓所逼迫的!
当即刘辩的脸色也是变得更加难看了,望向了何太后,苦笑了一声,对何太后说道:“母后,都怪孩儿无能,继承了祖宗基业,却不能将其发扬光大,反倒是为贼子所乘!祖宗数百年的汉室江山,竟是毁于孩儿这不肖子孙之手!”
“皇儿千万别这么说!”听得刘辩的话,何太后那是既欣慰又心疼,欣慰是感觉到刘辩已经变得成熟了,可心疼也是因为刘辩身为天子,却要受这样的委屈。
刘辩摇了摇头,并没有把何太后的劝解听进去,而是满脸苦涩地继续说道:“母后,孩儿也已经听说了,两位大人之所以会离开朝堂,全因当初董卓要废黜孩儿,两位大人据理力争,因此得罪了董卓!如今两位大人都已经离开了朝堂,这满朝文武再无人为孩儿说话,只怕,董卓早晚要行废立之举!孩儿这天子之位,只怕是,只怕是保不住了!”
“他敢!”听得刘辩的话,何太后立马就是忍不住,高声怒喝了一声,不过随即又是一愣,反应过来,自己虽然是当朝太后,但早已不复当年权倾后宫的能力,这皇宫之中,都没有她说话的声音,更不要说是朝堂大事了。倘若董卓真要做什么,她又能奈董卓何如?
刘辩笑了,但笑得却是很勉强,那一脸凄苦的模样,本不应该出现他这样青春年少的少年脸上,看得何太后那是心里越发心疼,连忙是开口宽慰起来:“皇儿千万不要想那么多,放心,有母后在,定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孩儿半分?”
刘辩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苦笑了几分,随即又是低下头,过了片刻,似乎也是犹豫了好久,这才是再次抬起头,对何太后说道:“母后,孩儿,孩儿有个想法,还请母后应允!”
“嗯?”刘辩突然这么一说,也是令何太后有些意外,不过何太后一向宠爱刘辩,听得刘辩这么一提,哪里还会说个不字?连忙是点头说道:“皇儿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只要是母后能够做到的,一定都答应你!”
以往何太后那也是对刘辩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而以往刘辩听到何太后的这句话,一定会欣喜若狂,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可这次,刘辩却只露出了一脸的苦笑,反倒是犹豫了片刻,这才是对何太后说道:“母后,孩儿,孩儿想要,想要,孩儿想要让出天子之位!不当这个天子了!”
“什么?”刘辩这话一说出口,何太后顿时就是呆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刘辩竟是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要知道,当年为了能够让刘辩当上天子之位,何太后那是不知道用了多少办法,虽然最后刘辩当上天子之位也只是成为了董卓的傀儡,但在何太后眼中,这也只是暂时的,早晚刘辩会挣脱董卓的束缚,真正成为掌控天下的大汉天子!
可还未等何太后等到这一日,刘辩自己竟是主动提出要退位,这让何太后如何能不惊?当即何太后就是直接站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着刘辩,惊呼道:“皇儿!你,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何太后的话语中已经是带着浓浓的训斥之意,而刘辩也是被何太后这一声训斥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就是缩了一下脖子。不过很快刘辩又是回过神来,用力咽了口口水,咬牙壮起胆子,对何太后说道:“母后!如今董卓势大,而且一心想要废黜孩儿的天子之位!孩儿就算是想要守住这名分,那也是力有不逮。倒不如主动退位,以免为董卓所害!母后,还请......”
“啪!”一声脆响,直接就是打断了刘辩的话,却是何太后已经听不下去了,直接扑上来,亮起手掌就是直接给了刘辩一个巴掌!顿时刘辩就是被打得整个人摔在地上,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甚至嘴角还挂着一抹血渍。
看到刘辩这模样,何太后下意识地心中就是升起了一丝心疼,不过一想到刚刚刘辩的话,何太后又是感到一阵阵心寒,阴沉着脸,尖声喝骂道:“你这个不孝子!你怎能,你怎能有这样的念头?你如何对得起我?如何对得起大汉的列祖列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