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我……我想我能勇敢的做出决定,勇敢的翱翔于苍穹……”孙超凝立在空无一人,残风萧瑟的街道上,夏言风早已在此等候,而就等着他决然道出誓言。
“这是你的誓言吧?虽然还没有消息,但也只能碰碰运气,特雷恩城还没有派人过来,想必是遭遇不测了吧?”夏言风望天仿若自语。
“是不是,等去了才明了,我已经做好揭穿真相的觉悟了。”孙超这次不会再犹豫不决了。
“嗯,这样就好,只要心中不会迷惘,再高再远的天空也拦不住自由的翅膀。”夏言风欣然而笑,“其实哪怕恶魔军团已经攻占了,甚至毁灭了特雷恩也无所谓,我们照样能把属于我们的东西从魔鬼们的手中夺回来,我坚信着我们可以……”
“五弟,谢谢你……即使前路再迷惘,我还是要谢谢你。”孙超微笑着正视夏言风,由衷的对夏言风表示了谢意乃至敬意,郑重其事。
夏言风稍呼一口气,对于本次行动是不可能再有迟疑了,就算有,孙超也不会答应。只是孙超这次好像有点不像平常那样对自己,这一次,孙超是认真的,他也是头一次对夏言风表现得那么真诚,又那么尊敬。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是孙超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虔诚又如此充满敬意的跟夏言风说话,一句“谢谢”仿佛胜过了千言万语。
“我们可以出发了,不能再放纵恶魔军团肆虐下去,绝对不能……”夏言风也不觉得自己对这片江山会那么有责任心,但是无论如何,不能把这片江山交给外族肆意践踏,这绝非他想看到的。他有私心不假,但私欲再大,江山更大!
孙超的话音不算低沉,却是一本正经,且真情实意。他默然了片刻,言语虽轻淡,却不再如先前那般犹豫,平静之中,饱含着深邃:“五弟……我想说,这也行是我们最后一次能够敞开心扉的吐露心声了吧?真的……可能是最后一次还有机会这么跟你讲述过去了……”
“喂喂喂……别那么乌鸦嘴行不行?”夏言风不由笑道,“搞得那么自暴自弃,好像我们都一去不回了似的。我们既然要去阻止敌人,就该准备好怎么赢,而不是怎么去送死才对吧?”
“有自信是一回事,能不能赢,会不会死那都是另外的事了。”孙超肃然淡语,只是淡然之语却夹杂着心潮中奔涌起的复杂思绪,“客观一点考虑,我们并没有十全的把握,迷信所谓的‘信仰’和‘天命’是不可取的,谁又能保证这盘天国大陆的棋局会不会有错漏呢?”
“这倒是……但所谓的‘天命’虽说不能完全相信,那也不该是万金油的‘免死令’,但那样的对手,还不足以让我们的断送于那边的。”夏言风说道,“如果二哥还是担心,那五弟便一人前往即可,无法出其不意的制胜,五弟说不定会以死殉职啊。”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孙超毅然正色,“正因为有了觉悟,我才要跟你说……五弟,听着,虽然我也渴望会有所谓的‘爱’出现在我身边,但是……”
“没有但是。”夏言风冷冷一笑,“别跟我扯什么爱不爱的,我现在可不爱听这些。”
“五弟……真的,以后可能没这个机会跟你坦诚相诉了……”孙超音色微沉,一言一句,他都竭尽真心,他此刻的心境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最初的年华,意味颇具,目光深沉,“其实……在我今生……是的,是今生。在我今生记事起的时候,我的父母就不在我身边了,或者可以说,我的父母注定不会在我身边的,因为其实我是……人类与龙族的混血……”
“啊?”夏言风顿时一惊,略显得对孙超有了兴趣,“人与龙的混血?”
“是的,人族与龙族的混血,而且还是与魔龙族的混血……”孙超深邃道,“我今生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不会再平凡了,因为没有人会给我平凡的继续,我若选择平凡,我就会死。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去了,而我一直都是被身边的人视为‘异类’,人人都对我畏而远之,村长甚至还纠结了村民要把我除掉,我从小就身处于水深火热、颠沛流离之中,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接受我,我被赶出了村庄,我无家可归,我也看透了世间的悲凉与冷漠。”
孙超的母亲是人类,由于生得俊俏,而受到同村无赖的侵扰,被骗至深山峡谷中,但却不知此山有魔龙居住。孙超的母亲在山谷中迷了路,不慎跌落悬崖,但却被一头体长百米的红色巨龙所救,带回了龙窟之中。那条魔龙不知为何,竟然全无凶性,不仅没有伤害孙超的母亲,甚至还每日出洞带着猎物归来,并从口中吐出火焰龙息来将猎物烤熟给孙超的母亲吃,孙超的母亲见之没有恶意,又想起人世界的冷漠无情,于是便与魔龙一起生活了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孙超的母亲与魔龙生下了孙超之后没多久,在魔龙外出觅食的某日,正好被一伙儿在山中拦路打劫的山贼看到。而此处原本是没有山贼的,但是凶猛的怪物都被魔龙猎走,因而山贼才敢涉足于此。而那些山贼发现魔龙之后,立刻想办法纠结了附近城镇的军队和魔法师,以及一些被成为“猎龙者”的江湖游侠,而这群人很快就循着龙的气息找到龙窟。
当时,孙超的母亲极力阻止,并声称这条魔龙没有伤害她,并不是凶残的龙,但人们又岂会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就算孙超的母亲所言是真,一条巨大的魔龙又怎能留之性命?
于是,孙超的母亲被人们当作异端,毫不留情的处死了,而魔龙在狂性大发的同时,也被魔法师们施展魔咒,齐力镇压,后被那些职业的屠龙剑士们斩断了翅膀,并割下了龙头。这分明就是一场虐杀!那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凄厉龙啸,俨然就是在控诉着人类的滔天罪恶啊!
说到这里,孙超的情绪起伏略大。他的父母都是被人类所杀,如今人类面对恶魔军团自食苦果也着实活该,可是孙超既然深有体会,也不希望天下人都像他一样失去父母亲人。他是异端,他是不伦不类的奇葩,但正因如此,他反倒获得别人都无法拥有的强大力量。
是的,孙超虽然生得一副人类的外表,他的体内却流淌着龙族的血液,因而村民们的刀叉斧钺怎么也杀不死他,“龙之心”与生俱来,自我复原之能令其屡屡绝处逢生,包括后来的那些战斗,如果不是“龙之心”发威,他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
杀不死,只能驱逐流放,令其自生自灭,餐风饮露的孙超,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一路颠沛流离的生涯,令他幼小的心灵蒙上了不可抹去的阴影。往事真的不堪回首,对孙超而言,那种受尽欺凌的感觉比死都难受,他也从那时起,了解到了尊严的重要性。
但是孙超注定不会平凡,因为他有龙族的血统,他有修行的天赋,他注定会成为“龙骑士”,也注定会将龙族的力量运用于心,学习招式、领悟要诀也往往比别人一般人更快。当然,这样的天赋是那个名为“郭星”的智者为他开发出来的,而郭星,也是第一个认同他存在,也认同他“潜力无限”的人,孙超能够变成真龙,也能够自如的以“龙之力”化作“人之力”来战斗,一部分是他本身的天赋和血统,另一部分则是来源于郭星循循善诱的训导。
郭星是通过一次偶然的机会,在莱恩特城收下了流落街头的孙超,那年的孙超也不过十来岁,而郭星也年轻的很。当在人群中相视的第一眼,两人都注定了要成为彼此命中的支柱,因为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无法阻挡前尘过往的阻隔,第一眼看去,郭星已确信孙超不是凡人。
作为孙超人生的启蒙恩师,郭星可以说是孙超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孙超生命中第一次朋友、知己,也是情同手足般的兄弟,孙超始终都把郭星当成父亲来看待,因为郭星的出现,让他明白了什么是命运,明白了他并没有被冷漠的世界所抛弃,他还能够实现自己的价值。与其甘心被世界伤害,倒不如拿起武器对这个世界抗争,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孙超,他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了那些曾经杀害他父母、排挤他、驱赶他、凌辱他甚至要杀死他的人看,他孙超用实力问世界要回了尊严,而那些人,依然卑微,依然渺小!这些未必都是拜郭星所赐,但郭星确实让孙超咸鱼翻身,摇身一变走上了人生的巅峰。郭星不会在意任何的出身,他不介意将孙超从一个人见人欺的异类,给扶植成拥有龙族血统的皇家贵族!
真龙无惧凡人,即使是魔龙,只有够强,就无人能将之打倒。孙超没有被命运打倒,因为有郭星在,他终于也可以高高在上,扬眉吐气,甚至呼风唤雨了。能够有尊严的作为一个强者乃至王者而活着,这份梦幻般的享受,简直令人神往,而身在其中之人却不能为之陶醉。孙超拥有了一切,但他真的满足吗?不……如果不是郭星,他一个人做不到……
无时无刻不在思考,他能够辉煌,能够荣耀满身,真的只是凭借他自己的天赋么?如果只是单纯的依赖天赋,孙超孤身一人早已为世人所讨伐,而如今他却成为了世人的骄傲,将士的楷模,能够统领卫队,能够出门就有平民百姓跪在路边膜拜,但这样仅仅是狐假虎威,人们真的仰慕的人是郭星,离开了郭星,有那座城池愿意听从他孙超的号令?离开了郭星,他只是个人族的异端,一个不能合理的存在于人类世界的杂种而已……
每每想到这里,自尊心都会饱受打击。过去的耻辱可以烟消云散,但郭星既然能让他合理的成为强者,那么他与郭星的羁绊就将“合理”的牢不可破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