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风和梦鱼来到了山庄门前,露希和典勒也已经提前到了山庄门口,而且都恢复了意识。
“露希……”梦鱼再见到露希,回想着她像个死人一样躺在昙花阵中的那一幕,心有余悸的她,神情突然变得激动万分,连忙凑上前去,“你……你没事吧?那一会儿可真是吓死我了。”
“嘿嘿,用不着梦鱼你劳神了,我可以公会的副会长,哪有这么容易就挂?你看我现在不是生龙活虎着么?”露希笑呵呵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也让梦鱼吃下了定心丸。
于是,夏言风就把沮建宁说的那些话又向露希和典勒转达了一遍,他们尽管半信半疑,但这是夏言风说的,他们也只有全信了。
沮建宁笑笑,“好了,现在就让我来为各位引见吧。”
说罢,沮建宁推开了大门,领着众人朝田蝮贾的房间走过去。一路走来,夏言风留心观察着山庄里的一草一木,每一件陈设,虽然这里比起他曾经去过或住过的豪宅都要显得不起眼,但处处却都透着明澈人心的魔法气息,配合着别致的风景,也是饶有一番风味,其间透着一股清新明丽的感觉,让夏言风这个看惯豪宅的人都心旷神怡了起来。
“田兄,夏先生到了!呃……田兄可能正在修炼,容我进去说一声吧。”当众人来到田蝮贾修炼的房间门前时,沮建宁高喊一声,屋内却无人回应,他便轻轻推开门,先行走了进去。
此时,夏言风的内心竟传出了一阵莫名其妙的不祥预感,房门虽说是紧闭着的,但屋内关不住而透散出来的气息,却着实的诡异。那并不是单纯的魔法气息,而是一股……死亡的警觉气味!凡人感觉不出,但精神之海已突破临界点的夏言风,自然能洞悉的一清二楚,因此那气息,就是人死后一定时间内会残留在空气中的特殊气体!
“啊!田蝮贾!”很快,从屋子里传来了沮建宁惊恐的惨叫声。
夏言风等四人各自对望一眼,立刻冲了进去!当他们跨入大门后,第一眼就看见半跪在地,悲痛欲绝的沮建宁,第二眼映入视线的,是田蝮贾,而严格来说,应该是田蝮贾的尸块!
依然是那件醒目的大红长袍,脚下那隐隐的六芒星却已不复存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打斗过的痕迹,而田蝮贾却已死得不能再死了!那尸身横陈在地,而四肢则整齐地堆放在一边,就好像厨师做菜切肉似的,又像是某些完美主义的变态杀人狂做的,而田蝮贾的脑袋,就这么堆放在这些被切断的手脚之上,摆得就像客厅里花瓶之类的部件似的完美。
其余人都吓傻了眼,沮建宁这个明明是在场法力最高强的人,却吓得最为严重,魂不附体地颤声直道:“这……这气息太诡秘了吧……大门明明是锁着的,凶手如何能进出自如?何况这附近,还有能有本事杀死田兄的人么……莫非是……”
夏言风想都不用去想,百分之一千就是幕后黑手的部下来过了!这场景,跟文驰风的死亡现场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一定是幕后黑手监控他们的同时,生怕从田蝮贾口中走漏什么重要的消息给他们,于是就抢先一步,杀人灭口。如果真是那样,那区区一扇门,又岂能成为天堑?以那些传说英雄们的邪门歪道之术,穿墙瞬移这类的哪在话下?
“唉……”夏言风无奈地叹了口气,“沮先生,不用再猜了,一定是那帮家伙干的。”
“能杀死田蝮贾这等法力高深之人的凶手,只有可能是传说英雄了。”露希冷声道,“沮建宁,你应该庆幸你还活着,田蝮贾的死亡时间就在我们回来的途中,要是你没有出来,那么死的人可就不止田蝮贾一个了。”
“凶手行凶,神不知鬼不觉,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真是的……”典勒嘟着嘴,一脸难色。
夏言风弯下腰,细细地观察了一遍田蝮贾的尸身,那尸片切割得工工整整,分毫不差,连断肢和脖颈处切口都是极端的匀称,如此专业的手法,大抵可以判断,这个凶手,与杀死文驰风的凶手,就是同一个人无疑!
天呐!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呢!夏言风惶恐了一阵,这个神秘人,怎么也纠不出来,也始终摆脱不掉,一举一动,尽皆不再是秘密,可能就在很早以前就一直在他身旁附近监视他了吧?总之,他们从来没有逃出幕后黑手地掌心过!
只不过,夏言风很快便又注意到了一个诡异之处,田蝮贾的脑袋,明明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却又不显得狰狞,嘴角反而却又挂着一丝欣慰般的笑容。
这时,梦鱼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出声道:“言风,你快看……碎尸的下方……”
“嗯?”夏言风一惊,就在断肢断腿的堆积之处,有一团萤火般的光芒忽明忽暗地闪动着,它们被尸块压在下面,加之气息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因此夏言风虽然观察得很仔细,但他还是看漏了眼,而梦鱼也只是碰巧发现了亮光才提醒夏言风的。
夏言风挥手示意,让典勒去把尸块搬了开来。当那微弱的光芒露出本来的面目之时,只见那层淡淡的微光缓缓升腾而起,那是攒在田蝮贾手心里,到死都不曾释放出来的一道符纹,大概是凶手自以为得逞,却没有在意那渺小到快要消失的最后一道符光,这也是田蝮贾临死之前的半秒,拼出最后一口气息护住的唯一线索!
那符纹渐渐升空,随之化成了一片图案,那是由微红色的细碎光粒组成的,上面浮现了一枚字眼,看到那个字,夏言风错愕一惊:“这……”
那个字是“露”,谁都不会看错,而那个字符仅仅持续了一瞬便消失净尽了。
“这是田兄在生命最后时刻绘制的魔法符号,我想他一定在向我们传达着什么。”沮建宁深吸着气,邃然道,“可能,他留下的线索,就是凶手的名字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约而同地就把这个“露”字理解成了凶手名字里的字。
典勒瞠目直视露希:“副会长……该不会凶手就是……”
“看我作甚?本人哪有行凶的机会?”露希只觉得怀疑自己是无比搞笑的事。
“该玩笑啦。”典勒摸摸脑袋,“虽然我也知道,现在不是活跃气氛的时候,呵呵……”
“总之,凶手的名字里一定带着‘露’字……”梦鱼若有所思起来。
“别胡说了!”夏言风突然就全无征兆地暴吼出声,“这是惯常思维,都那么爱自以为是,想当然往名字上想,你们又如何知道田蝮贾想表达什么?”
“言风……”梦鱼诧然看向他,虽说夏言风的脾气阴晴不定,但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动火吧?
一看到“露”字,夏言风理所当然地就想起了那个人,可是,怎么会呢?那个人,本没理由出现在这里啊!就算出现,他还是不相信那个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等等……我心里没有鬼,怎么就会第一时间想到她的身上去?为什么我又要开始毫无根据地胡思乱想了?不可能!反正不可能是那个人!名字里带“露”的,什么露琪亚、露西法都行啊,非得是她?开什么玩笑?我夏言风应当为无端将她与嫌疑人挂钩而感到羞愧!
“没……没事……我想,这或许是一个地名……”夏言风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是人名,那也一定是现在的我们所无法对抗的魔族传说英雄之类的大人物吧?”
沮建宁还想说什么,这时露希却开口道:“我们都赶紧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嗯,敌人可能刚离开不会太远,说不定还藏匿着气息,跟在我们身旁也说不定。”夏言风说道,“都提高警惕,一起逃吧!动作要快!”
三人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就在他们都准备离开这里之时,沮建宁却还呆呆地望着田蝮贾的尸身出神,心中的悲愤与不安如泉水般喷涌着。
田兄,你曾说过,我们都是棋子,我当初无法理解,可现在,我沮建宁终于读懂了一个棋子的悲哀。你听得见么?田兄,我沮建宁痛失知音,这份无奈,只有九泉下的你才能理解了吧?
夏言风出声道:“走吧,沮先生。”
“别逼他了,他不敢和我们一起走。被敌人盯梢的是我们,田蝮贾就是因为和我们扯上关系才死的,要是跟我们一起走,搞不好会比田蝮贾死得还要凄惨呢。”露希讽刺一般淡淡说道。
“你说什么!”沮建宁眉毛直竖而起,“我沮建宁岂是这等懦夫!今日田兄的仇便由我建宁来报!我非和你们一起走不可!”
“你知道我们该我哪里走?”夏言风笑道。
“那还用问?你们一定是想去魔都刺杀那昏君吧?”沮建宁一语就道破了夏言风的心思,“你们一定是想把仲国的大局搅乱,然后好让公会军早日破城,对吧?”
“呵呵,说对了一半,不过无所谓啦。”
“哈哈,那建宁我可就不得不佩服夏先生的勇气了,要是我和田兄还在那昏君身边,你们自然得逞不了,但如今可就不一样了。”沮建宁朝夏言风一拱手,表示敬意,“如此正好,建宁我也要反水,等我抓住了郭野望那厮,非把他打烂成渣不可!”
看来沮建宁并不知道“恶魔契约”一事,不过这样也好,哪怕只是去刺驾,得到了沮建宁这样的高人相助,他们的团队便将如虎添翼,展翅高飞,特雷恩城就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了,只可惜田蝮贾已死,原本他们甚至能拥有扫平一切的力量,而如今这份力量却大打折扣了。
“恶魔契约”之事,夏言风权衡再三,还是没能对沮建宁开出口来,或许他对于沮建宁仍然心存戒心吧,总之沮建宁能猜对夏言风意图的一半已经很不容易了,要组织契约的执行,也许只能靠他们自己,沮建宁,真是抱歉,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你,田蝮贾之死,不能排除是你自导自演的可能,田蝮贾临死前的解脱神情,那现场丝毫也未曾留下的打斗痕迹,这些矛头,其实全都指向了你啊,沮建宁!
死在知己的手上的释然表情出卖了他,伪造一团符纹,制造杀人密室,对于沮建宁来讲,都是轻而易举的,可就是没有人怀疑过他。但夏言风却将这一串推理的思绪埋藏在了内心深处,没有对任何人讲出来,这并非信与不信,而是沮建宁的存在,是足可威胁他们全队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