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特伦顿时感到不可思议,没有任何一头魔物能脱离暴风圈的束缚,尽数被绞肉机般的风暴切得越来越碎,直至被切成了粉末,依然继续在暴风圈里搅拌。而夏侯烈似乎是通过精神力来控制此无差别技能所席卷的对象,当然,既然是无差别,苏特伦等人也有可能被卷进去,但受力的方向却是夏侯烈所定,而以夏侯烈的修为,想要直接用此风暴吸住苏特伦并不现实,虽然苏特伦被狂风整的脚步不稳,但也仅仅是脚步不稳而已,以他的体能还是能撑得住的。不过夏侯烈要想卷入这些没有生命反应,仅仅是黑暗傀儡的魔物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夏侯烈的不俗战力令苏特伦惊叹,扫荡式的进击确实为他的冲锋省去了不少力气,但夏侯烈的暴风圈究竟能坚持多久呢?以他身为战士而非魔法师的法力储备,如此大的消耗,绝对不会比郭星的“爆炎舞”坚持的久,这点可以肯定。
“刃芒,暴影身风!”刀刃上的白光汇聚全身,直冲天际,夏侯烈此招为当时在对战法尼尔时所用的“刃芒暴影”的加强版,让能量和剑气同时带动身体旋转,换做常人处于暴风中心早就被自己转晕了,而夏侯烈的定力和体能实在不是凡人可比,来无影去无踪,以速度著称于世的夏侯烈,就是要以这样风卷残云之势,快速的扫清敌人。
当然,眼下的敌人单凭这样的冲击还是造不成多大的损伤,虽然场面无比震撼,沿途的魔物们都狼狈不堪,毫无招架之力,但看似华丽的场面却是没有半点持续性可言的。
苏特伦想到了这点,他的脑袋猛的一沉,精神之海骤然冷却,并似乎悟出了什么。对,眼下的攻势再华丽,没有持续性也无法带来胜利,但昙花一现,最终无法逃避宿命而凋零之际,剩下的就只有绝望。他瞪大着眼,在他的脑海里浮动着一些本不该出现的画面。
“在郭某看来,虽然我们大胜仲国,但我军在人数上与仲国的对比依然处于绝对的劣势。”
“郭军师,难道本会长还要怕那群软脚虾吗?别开玩笑了!”
“不是怕!这是起码的理智!会长,我们必须有那份自知之明。虽然我们兵强马壮,众志成城,战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在攻下特雷恩城之前,我们仍然改变不了我们是弱者的现实。”
“弱者?郭星,别给本会长说这些败丧军心的话!我军个个能以一当十,这就是挑明的实力!”
“会长,请你认清现状!如果失败的是我们呢?现在我们,别说是败仗,连成本高一点的胜仗都是不能打的!我们之前虽然打得漂亮,胜得华丽,战术战略都布置的完美,但那最多只是昙花一现,从来都没有能长绽不败的鲜花!妖艳之花,总不能长久,我们需要的是可持续发展的完备策略,而不是只能得益一时而撑不住大局的花哨计谋……”
“别说了!当下我军威势正盛,正好能够趁热打铁继续进攻,所以我们不应该有任何顾虑,打一场毫无保留的战斗,战士们才能没有遗憾啊!”
苏特伦回想起在进攻考兰城之前,他跟郭星的对话,他是那样的固执己见,那样的刚愎自用,自信到自负。当时的他,确实早就把他们兵力不足的事实抛之脑后,当头踌躇满志,好似仲国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但直到后来在进攻考兰的战斗中吞下了惨败而饮恨之际,他却没有认识到他性格的弱点,他再自责,也不会觉得他的执念有错。
对,执念无错!但郭星所言难道就有错?自己的无畏,只会造成更多的牺牲,而他如今一往无前,又能换来什么?眼下对付这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魔物,即使出招再华丽一千倍,到头来饮恨的也只能是自己,而受到连累的,是那些忠勇的战士们!他们何错之有?战胜了是统帅的功劳,而战败了也是统帅的过错,他们只是战争中的可怜棋子啊!
遥远的地方,清丽脱俗的美人披着水蓝色的霓裳羽衣,绝美动人的外貌的身姿,在漆黑天幕的笼罩下,像极了一朵自赏的孤芳。
“甄大小姐,看你好像心神不宁的嘛。”冰冷若霜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雪白色长裙迎着黑暗的厉风飘荡着,尽显凄美,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正一步步迈向漆黑如墨的城头石墙边。比起甄薇天仙般的美貌绝伦,这个女子虽然气质也不错,且不缺灵气,但与“女神”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几乎就像跟班一样成为了完全可以被忽略的存在了。
“黄霖月主母,你怎么也有这份闲心出来逛逛了?”甄薇浅浅一笑。
“哪里哪里,甄小姐可是‘王国之花’,多吸吸新鲜空气,说不定能美容养颜呢。”黄霖月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他的笑容也依旧改不了冷沉之态。
“回主母,其实容貌是天赐的,皆为父母所授,这才是最自然的,而强行整改自己的容貌,就是对自然因果的亵渎,到那时,容颜就不再属于自己。而擅改容貌者,必遭天谴!喜好擅改容貌的群体,上苍也终有一日会将其毁灭!”甄薇的话中似乎在含沙射影,黄霖月也听出了几分端倪。现在他们的手下可不缺易容的人才,只是流派不同,上官影属于随时皆可变化派,而剩下的就只能贴人皮了,而贴人皮在魔界也是一种非常高端的技术。
黄霖月呵呵一笑:“我可没那个兴趣,我毁掉这张脸,也纯属是自作自受,用不着他人同情。”
“所谓美丽,并不是光从脸就能看出来的。”甄薇轻笑,“真正的美丽,与世俗眼中的容貌并无决定性的关联,平日里笑口常开,多学着微笑几下,哪怕你笑里藏刀也无妨,但前提是,你必须要学会摆出一副笑脸,皱纹就不容易生长,而整天板着脸阴阴沉沉,再漂亮的美女也会变成愁眉不展的怨妇啊。所以嘛……啊,我当然不是针对某些人,只是……”
“我早就……早就已经忘了……忘了怎样微笑了……”黄霖月面色骤然变得更加暗沉,她半句一顿,眼神之中,仿佛暗藏着无尽的哀伤和愁苦似的。
是的。每当从魔镜中,看着自己冷血的笑容,黄霖月早已忘记了怎样发自内心地微笑。她的心早就死了,从那被那个“天师”杀掉了在人间的父母和同事,强行将自己掳到天国大陆来之后,他就已经注定不会在微笑了,她的心随着埋葬掉无邪的过往后,就已经跟着过往一起被埋葬了,而只有死后的心才会变得冰冷僵硬,不带着一丝一毫情感。
她嫁给了拯救她的人,那个如同上帝一般神秘莫测的男人,而这也是前世注定的缘分。黄霖月宁愿成为一个魔女,将心灵埋入废墟,她也不愿再回想起那不堪回首的过去。毕竟,是那个男人救了他,而他看透了一切,世界的男人所垂涎的不过是女人的美貌,男人们总是在玩腻了一个猎物之后就抛弃掉,然后去寻找下一个新鲜的品种。她曾经引以自傲的美貌,在天国大陆这般残忍无情的世界里只会引来群狼的觊觎,这就是需要她冷血的成为女王来主宰一切的世界!在他看来,男人的本性就是朝三暮四,跟风耍玩,一个个披着君子外衣却行着小人之事的狼心狗肺之徒!而女人,不过是被他们利用的工具,她受够了!
黄霖月成为一个魔女的决心是彻底的,她不需要美貌做伪装,她就是一个魔!一个制裁众生的女王般的魔!她的容貌,是她故意用**毁掉的,因为美丽的荣耀,她不需要!她要的只有力量,永无止境的力量,能够主宰万物生死的力量!
无牵无挂的黄霖月,情愿为她的救命恩人,她现任的夫君卖命效死力,这是她有生以来最无悔的选择,她不觉得邪恶有什么不好。也许过去的自己,在人间时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但入了天国大陆的这些年来,她早就忘记自己过去是怎样的了,也不必再记起过往,因为每一个人,只要他进入了天国大陆,就等于是重生了一般,曾经所惦念的前尘过往早已没有了价值,崭新的人生,杀戮的人生,从那一刻就注定要开始了!
黄霖月不在乎自己是个恶魔。天使之所以为天使,恶魔之所以为恶魔,都是没用定论可言的。也许天使只是太过邪恶,邪恶到不屑于去做任何一件恶事;而恶魔也许只是太过善良,善良到容不得任何半点的小小罪恶,眼里容不进一粒沙,于是恶魔成为了世间大小罪恶的统一制裁者而饱受世人的诟病,可谁又能真正体会恶魔的苦心?谁又能理解魔鬼的疯狂?
“呼……到底是主母啊……”甄薇笑颜微绽,露出含苞欲放般的迷人侧颜,“主母也许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但崭新的明天就在迎接我们。至少主母心爱的人就在身边,而我甄薇心中所牵挂的那个人,却还在那遥远的地方受着煎熬,真不知何时才能与他相见呢?”
“呵呵,我可没有心爱的人……我嫁给他只是为了报恩,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永远不会……”黄霖月的冷傲之态也让甄薇为之一怔,她态度之坚决有如钢浇铁铸。
甄薇仰望着黑色天幕,久不见朝阳的地带实在说不上好。甄薇的脸色依然充满了希望的正能量:“主母,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嗯?”黄霖月一愣,“有什么问题吗?”
“也不知人类公会现在打得怎么样了,在洛丹城的那帮跳梁小丑,不会真的把他们那道愚蠢的计划做成功了吧?”甄薇看着黄霖月,脸色飘忽,很不确定也充满了担心。
“哦,你说安室勋那个大笨蛋啊。”一提起洛丹城的那群活宝,黄霖月立刻轻蔑的冷嘲了起来,“他们完全在夫君的监视之中,不过安室勋已经启动了魔物海战术,毕竟人类公会也是要力求速战而来,不过看样子,魔物的攻势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人类公会伤筋动骨,伤亡惨重,场面血腥到惨不忍睹。当然,主公的最大目标可不在那伙被攻击的人之中……”
“是这样啊……那就好……”甄薇仿佛松了口气,她当然清楚主公的“最大目标”是谁,不过破天荒的是,那个人居然不在人类公会出征的队列之中倒是稀奇,但若是有青钢剑的话……呵呵,得了吧,何必要为生死无干的两派人操心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