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进宫的四位老诰命,均出自书香门第的清贵之家,而她们携带进宫孙女儿,则是北王妃暗暗看中的侧妃人选。
只因为裁夺不定,故而特特送进宫来让太后娘娘长眼来了。
太后娘娘呢,则以为迎春的人品雅致,品行纯良,且之前北王妃总是夸赞迎春,太后娘娘以为,物以类聚,合了迎春眼缘的姑娘,品格必定不差。
这便是迎春被邀请列席的原因。
北静郡王水溶,在京都闺秀之中属于乘龙快婿首选人物。
据说北静郡王挑选侧妃消息一出,京都闺秀门各处使出浑身解数,想方设法上门拜见北王妃,差点没把北静王府的府门挤破了。
今日这四位,俱是清贵出身,娘家都是京都四品官儿,之所有领来让太后娘娘过目,因为这四人都是在侧秀女,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十四岁,须得太后娘娘开恩,方能赐婚。
其中有一位比较特别,却是贾琏舅舅家里的姑娘,虽不是张家嫡枝,他父亲却是进士及第,三年前十四岁,正巧病了,包了免选,如今已经十七岁了,皇上下旨意选秀延迟,她就超龄了。
乾元帝不知道是不是忙糊涂了,一个正经的旨意也没下,这些十六七岁的姑娘们的亲事就尴尬了,自己说亲,又怕皇帝盛怒,不说亲,十六过去就是成了老姑娘了。
谁家姑娘也没有汉朝那些女人的毒气,为了一句‘贵人之像’,生生把自己熬成二十几岁老姑娘,死也不出嫁。
如今,北静郡王这个金龟婿横空出世,既可以家的金龟婿,还可以免除做老姑娘的尴尬。夫君英俊多金,位高权重,正妻还是个不会生得,这个诱惑就更大了,傻瓜才会拒绝呢!
所以说,迎春不以为今日应邀出席是很么荣宠加身。
相反,迎春不乐意置身在这个漩涡之中。
说徐王妃背后如何诅咒谩骂自己,直说今日四位闺秀,能够被老王妃挑选上,本身的本领肯定不弱,如今各自满怀憧憬而来。倘若自己多口,选上的不见得会感激自己,他们会觉得自己本来就很优秀,入选乃是众望所归,良缘天定。落选的闺秀,只怕从此就会嫉恨于心,以为是自己坏了她们的锦绣前程。
按照杜若的想法,让迎春按照漂亮筛选,因为越是漂亮越能吸引男人眼珠子,越能够徐王妃添堵。徐王妃知道是迎春亲自挑选侧妃,心里只会越性难受。
迎春且不希望这般,侧妃一旦进府,徐王妃已经失去了半壁江山,等到生下一男半女,徐王妃就失去了大半江山。等到乾元帝解决了倭寇,反手就会收拾徐家,那时候,徐王妃不死,也只是北静王府后院一块会出气的牌位了。
这种云泥之别,已经是最大讽刺了。
迎春不屑于再踏上一脚。
当然,迎春也不会直言拒绝太后娘娘的好意,迎春已经通过锦鲤观气术得知,自己体内孕育了龙气。迎春准备将自己身怀龙脉之事在今日昭告出来。
二月实在是个难得好日子,百花开放,春意正浓,正适合与大家共享喜事。
却说迎春这一日收拾停当,用罢早膳,坐着自己明红软轿到了宁寿宫,虽然太后娘娘开恩允准迎春坐轿进宫,迎春还是在宫门口下轿吧,然后,步行进宫。
却见宁寿宫桂嬷嬷迎了上来,笑道:“太后娘娘合着老王妃已经去了后花园子了,吩咐奴奴再次等候娘娘。”
说着话一挥手,两名面容俊俏的小太监抬着一乘华盖轿椅过来了。
迎春这些日子有些倦怠,也不推辞,上了轿椅,一行人往后花园子而来。
不一时,已经到了后花园子的垂花门,迎春下了轿椅,早有太监往内禀报去了。
迎春一行人便在众位闺秀的注目礼中走进了花园子。
迎春今日为了配合明媚的春光,身着一身醒目玫红的立领夹春衫,领末绣着迎春最心爱的绿萼梅花,下着同色金丝牡丹穿花裙。但见她面若芙蓉,肤如凝脂,一双眸子,灿若星子,朱唇不点自红,黛眉不画自翠。
迎春迎着众人瞩目,娉娉婷婷上了观景阁,行至太后娘娘跟前,十指纤纤交握,未语先笑,将身一肃:“臣妾来迟一步,不曾恭迎贵客,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娘娘眼见迎春现身,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了:“迎丫头,过来坐下!”
迎春微笑起身,熟料却是脚跟不稳,身子一个晃悠,差点跌了。亏得司棋綉橘亦步亦趋跟着迎春,双双上前护住了。
太后娘娘吃惊不小:“迎丫头,这是怎的了?”
迎春拿手摁一摁额角冲,着太后娘娘歉意一笑:“不妨事,不过一点点晕眩罢了,过会子自己就好了,估计是春困的缘故。”
太后娘娘狐疑的瞧着迎春,明亮亮的眸子,红蕊蕊的脸颊,实在不像是有病之人,嗔道:“真没事啊?吓得我,这心里乱跳一阵。”
綉橘却嘟噜起来:“主子,还是请个太医瞧一瞧吧,这么的晕眩已经三天了。”
太后娘娘蹙眉:“好几天了,请了太医没有?”
迎春闭闭眼睛:“真没事儿,我静一静就好了!”话音尚未落地,便张嘴干呕起来,倒是没有吐出什么,却把迎春别的泪眼盈盈的。
司棋甚是惶恐:“今儿白粥可是奴奴亲手熬得,那粳米奴奴一颗一颗挑选,没有一丁点霉坏,怎么还是吐了呢?”
綉橘杜若几个手忙脚乱递水捶背。
太后娘娘惊喜交加,拉住迎春左看右瞧,两眼笑眯眯的:“这般不好就几日了?”
“我,我这几日胃口不好。”
迎春被人围观,不自觉红了脸:“晕眩有三日了,今早才开始胃里有些不舒服,喝了几口山楂蜜水好多了,不想这会子又犯了,正是不好意思,败了大家兴致了。”
太后娘娘心里已经有些八分把握了,笑嘻嘻吩咐桂嬷嬷:“让胡太医来一趟!”
随后吩咐杜若綉橘们:“快快把你们住搀扶回去。”
迎春便这般一阵风来了,尚未坐稳,又一阵风回到延禧宫。
太后娘娘今日充任大红媒,婚姻事情尚未论定,不好半途而废,只是吩咐钟女史:“多派几个人去延禧宫候着,有消息立马来报!”
北王妃也是成了精怪的人物,大约猜测迎春这般所为何来,只是没有确认,也不好宣扬,笑嘻嘻跟太后娘娘打机锋:“太后娘娘果然是福泽绵长之人,今日这个日子啊,选得好。真是个好日子啊,比那钦天监选择的日子还要好。好兆头啊!”
太后娘娘乐得合不拢嘴,这些日子正因为皇帝别扭不翻牌子而烦恼,又不好明言责备,任何男人都受不得这种事情,皇帝再是强悍,也需要一个淡化遗忘的过程。
太后娘娘一直期待着迎春的消息,本来以为还要等待很长时日呢,熟料想,迎春这里忽然有了动静了。
太后娘娘笑得窝心,只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辅错人,这个迎丫头,不仅品性纯良,聪明灵巧,这正是运气太好,福气也够大!
倘若一举得男,那可是上天庇护,祖宗积福了!
却说迎春回到延禧宫,胃里一阵阵翻滚,长了草一般,毛咋咋的难受的很。
方才晕眩是假装,这会子作呕却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迎春摁住胸襟直喘起,恨不得把那胃里面作涌反酸的东西抓出丢了才好。
綉橘司棋吓得面色也变了,。
杜若悄悄把一颗话梅糖塞进迎春嘴里,迎春轻轻一瞬之间,胃里舒坦多了,啥事儿也不顾了,忙和着暗暗吮吸话梅。
少时,太医院妇科金手胡益民到了,同时前来的还有贤贵妃元春。
元春路上已经仔细询问额了桂嬷嬷,心中的喜气吱吱的往外冒,这会子一见迎春,无异瞧见金元宝,双眸亮晶晶的直冒精光:“你这个孩子,昨日不舒坦怎不说呢,亏得今儿人手齐全,不然,嗨,说这个做什么!”
伸手就摸迎春额头:“怎么出了这些汗水,除了胃里不舒坦,还有那里不舒服?”
迎春摇头:“没有,就是胃里发酸想吐,又吐不出来,烧心发堵!”
“这就对了!”元春笑眯眯的给迎春卷起袖口,亲自替迎春垫上脉枕。
胡太医仔细请脉,摸了右手换左手,然后换回右手,又唤左手。足足折腾两刻之久,最终,胡太医躬身作揖:“恭喜德妃娘娘,娘娘是喜脉,娘娘已经怀孕了。”
迎春虽有猜测,但是,必定月事才过半月。迎春作为曹颖那一世,月经紊是常事,迎春因此有些拿不准。若说锦鲤观看胎气之后,迎春有了五分把握,今日作呕之后,迎春有了八分把握了。
元春闻言大喜:“未知是男胎还是女胎?”
这宗话胡太医听得多了,却也见惯不怪,沉吟片刻方道:“微臣眼下还有些疑惑,毕竟天数不大,脉细细微,微臣难以论断,若是再过一月,微臣有十足把握。”
锦鲤娇嗲嗲的冲着胡太医一啐:“如此庸医,竟敢称金手,一月后才能断得情,你仙姑奶奶我一月前已经断得清了。”回头冲着迎春娇笑:“主人,您想不想知道腹中坏的是男是女?不如咱们打个赌吧,咱们来猜男猜女吧,若是主人赢了,属下为主人白做工一年,若是主人输了,”
迎春出手把锦鲤往回一摁:“不猜,十个月后孩子落地不就知道了,何须跟你打赌。”
锦鲤蹙眉:“主人啊,您不想知道胎儿是男是女么?”
迎春笑:“凭他是男是女,总归是我的孩子!”
锦鲤把脸一跨:“没劲儿,”
独享秘密很无聊,锦鲤最终憋不住,主动跟迎春坦白了:“主人您好福气,成了丈母娘了,”
迎春挑眉:“真的啊,太好了,女儿是贴身小棉袄,我一定把她打扮漂漂亮亮。”
锦鲤叱道:“主人啊,您能不能听属下说完呢?”
迎春抿嘴:”说?“
锦鲤跨脸瞬间消失了:“恭喜主子,您也成了婆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