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血火抗战 第十一章 朝天阙 第五节 曙光(十二)
人,是会变的,特别是品尝过权力的美味后。
华盛顿的伟大便在于,他能走出权力的诱惑。拿破仑的悲哀便在于,他完全被权力迷惑了,所以他从共和国英雄,变成了帝国皇帝。
其实不只是拿破仑,翻翻五千年历史,多少英雄枭雄追逐权力,能够抗拒权力诱惑的人有几人。
世间腐蚀人心的最大武器不是金钱,更不是美色,也不是名声,而是权力。
庄继华,当年孑然一身,可以说走便走,说回便回,现在还能这样吗?答案显而易见。宋美龄冲陈诚略微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可是,辞修想过没有,不说现在,就算战后,庄继华请辞,能放他走吗?"宋美龄话锋一转,突兀的问道。
不但陈诚连蒋介石都愣住了,随即脸色大变。是,庄继华当年与蒋介石有约,战后辞去一切职务,归隐林泉,可他真要这样作了,又会出现什么事呢?
蒋介石将收到朝野的汹涌指责,不但民间舆论,恐怕就连黄埔系内部都会不稳,黄埔同学都会离心离德。
陈诚脸色煞白,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庄继华就像个缩成团的刺猬,让人无法下手。
"辞修,文革不会加入GCD,但他与GCD可能有私下联系,绝不是会背弃国家。"宋美龄看着他再度摇头,她始终记得当年在最黑暗时候,庄继华在憩庐咬牙切齿的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也要将蒋介石从西安救回来,这份情她一直记着。
宋美龄说到这里忍不住看了蒋介石一眼:"大令,东北失陷已逾十三年,今全部领土光复,你和杨主席应该亲临祝贺,与东北民众共同庆祝,同时也与文革好好谈谈。"
宋美龄的意思很明显,让蒋介石与庄继华当面敞开心扉,弥合彼此的分歧,继续合作;或者说让庄继华重新回到蒋介石的麾下。
蒋介石听后颇为意动,陈诚心叫不妙刚要开口阻止,蒋介石却已经先开口了:"夫人说得不错,东北沦陷十三年,今日光复,我们也应该去看看,向东北民众展示中央的关怀。畅卿先生,辞修,再加上白健生,我们几个一块去吧。"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起来,蒋介石伸手抓起电话,只听了几句便忍不住皱起眉头来,神情变得异常阴霾,嗯了几声后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放下电话。
宋美龄杨永泰和陈诚都望着蒋介石,蒋介石默默的想了想忽然露出一丝笑容:"张淮南刚才报告,周EN来紧急约见他,撤回黑河省省主席提名,要求换成兴安省,如果不行,宁可不提名,周EN来还通报新11军正在撤离黑河省,请中央派军队接防。"
宋美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傻了,壮士断腕,延安的反应异常迅速,为了保证内部的稳定,宁可将打下来的地盘拱手相让,十多万大军滚滚南下,分成两路,一路返回关内,一路挺进鸡西,与已经在这里的陈G部会合。
"看来这个情报是真的。"陈诚喃喃道,他看着蒋介石欲言又止,庄文革与中共有联系也就得到证明。
"好一招金蝉脱壳。"杨永泰也苦笑道,延安这一手立刻将他们从困境中解脱出来,他设想的几个后手威力大减。
"这样也好,东北就剩下鸡西一小块地方,"蒋介石故作轻松的笑笑:"斯大林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小忙。"
说到这里,他有看着陈诚说:"辞修,告诉庄继华,我们明天便到沈阳。另外,随行人员中,加上魏德迈将军。"
陈诚答应声便站起来告辞,杨永泰也随即告辞,宋美龄将萧赞育叫进来,让他告诉仆人,立刻准备东西明天去沈阳。
"大令,到了沈阳,要不要我先和文革谈谈。"宋美龄关上门后,返身问蒋介石。
蒋介石站起来,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夺目的阳光,黄山别墅苍翠的银杏,在夏日里显得有气无力,再无春天那种勃勃生机,银杉树下几株木槿盛开,粉红的花瓣上还有刚浇上不久的水滴,院子里响着蝉的欢叫,他们正在享受一生中最好的时节。
蒋介石要到沈阳,庄继华被迫将去长春的计划延后,但苏军入侵在即指挥部必须尽快前移,新11军通报要撤离黑河省,这让庄继华有些着慌。
夜幕下,大帅府灯火通明,会议室内正在召开紧急会议,1:500万的黑龙江地形图铺在桌上,庄继华徐祖贻何柱国杨森何畏等人伏在桌边,研究对策。新11军突然后撤让庄继华措手不及,整个黑河省成为力量空白区。
何柱国的情绪有些激动,从会议一开始便骂骂咧咧的:"妈拉巴子!当年骂我们,怎么着,现在成兔子了,老毛子还没现身呢,就要跑!妈拉巴子!"
何畏有些不耐烦的叫道:"何副司令,现在不是发火骂人的时候,现在必须拿出办法,我们在黑龙江就一个新八军,那里去找部队接替!"
"新八军不能动,"徐祖贻打断何畏:"新八军应该立刻加强哈尔滨城防,在边境至少要展开一个师。"
杨森摸着唇上的胡须,现在他明白情况有多严重了,可另一个问题也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司令,中共报来的新11军南下方案,他们的主力要南下兴安省,如果我军北上,他们势必趁机占领兴安省,并能向辽宁和吉林扩张,将来又是一大麻烦。"
原有的平衡被打破,必须寻找新的平衡。东北的划分是三方商定的,现在中共要放弃黑河,必然要寻找新的地盘来替补。
"不行,这绝对不行!"庄继华神情严肃,徐祖贻何畏与他合作世间比较长,可以感受到他在极力压抑怒气:"这世界上没那么便宜的事,想要那便要那,凭什么!"
"如果是这样,二十四集团军便不能动,而且整个集团军要前出到兴安省。"徐祖贻在地图上比划着。
"好,就这样,"庄继华语气很冷:"子惠兄,命令二十四集团军各部立刻返回,全部进入兴安省,何副司令,立刻与中共代表联络,告诉他们,兴安省辽宁吉林,没有他们的地盘,新11军要通过可以,但绝不能在当地建立地方政权,也绝不能在当地驻扎,他们可以一直退入关内。"
庄继华心中怒气难平:"电告廖耀湘,新六军的行动必须加快,连夜出发,限明天日落之前赶到哈尔滨,电告宋希濂,连夜飞往哈尔滨,黑龙江地区所有部队归他指挥。"
"电告范汉杰,加快速度北上,不要在长春停留了,立刻赶往哈尔滨。"
徐祖贻试图平息庄继华的愤怒:"司令,我们对南线的调整刚刚开始,各部正在北上路上,而且,南线作战后,各部都没有休整,已经非常疲劳了。"
庄继华出口浊气,稳定下心情,延安能通报苏军情报,这曾经让他非常兴奋,延安此举证明了他一向判断,国共双方是可以合作的;可没想到一转眼,新11军便撤离了,这让他在感情上难以接受。
徐祖贻的提醒让庄继华冷静了些,整个战区的部队都在按照新部署行动,南满各部正在陆续北上,杜聿明在朝鲜正拼命调整,好在日军也刚退入朝鲜,兵疲气低,物资紧张,也没有实力进行反攻,否则会更乱。
"三天之内能赶到哈尔滨的就是新六军了。"何畏的目光一直盯着地图。
"可两个军的兵力也不够,入侵苏军至少三十万,新六军一个军根本挡不住。"徐祖贻摇头,神情充满担忧:"更重要的是,他们退得如此迅速,说明苏军入侵在即,几天之内,他们便会越过边境。新六军千里赴援,犯了兵家大忌。"
这里的人都久经战阵,当然清楚其中的危险,新六军很可能会在仓促中与苏军遭遇,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打一场遭遇战。
"不能这样,"庄继华眉头深皱,断然否决了新六军孤军挺进黑河的设想,旁边的杨森何国柱等人也频频点头:"我们和苏军是第一次交手,这一仗我们必须取胜,只有胜利才能彻底打消斯大林的野心,也只有胜利才人确保东北地区和平二十年。"
"二十四集团军不能北上的话便没有部队了。"何畏很是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好的作战计划也要部队去执行,否则便是一纸空文。
庄继华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的身影,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何畏咬咬牙把心一横开口道:"司令,要不然这样,我去见林B,说服他在黑河停留一周,一周之后,我军主力便能赶到黑河。"
庄继华摇摇头:"我想过这个问题,没有用,这不是林B能决定的。"
徐祖贻赞同的点点头,这是延安决定的,没有延安的指令,林B也不能在黑河停留。更何况,何畏是四方面军,张国焘的嫡系;林B是一方面军,MZD的嫡系;俩人分属不同派别,甚至可以说是政敌,何畏根本无法说服林B。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命令林B停止南下,在任何情况必须坚守黑河一周。"庄继华停下脚步望着他们断然下令:"否则我就上报军事委员会,撤销新11军番号。"
第十一章 朝天阙 第五节 曙光(十三)
"他们到东北来做什么?这里没有日本军队。"白修德睁大眼睛惊讶的盯着宫绣画一脸不信,韦伯则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俩人搭乘司令部的车到了沈阳后,宫绣画安排他们住进了大帅府,以俩人的嗅觉,很快发现司令部的气氛不太正常,正当俩人想法打听时,宫绣画和梅悠兰便过来了,白修德略微试探,宫绣画便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宫绣画淡淡一笑,拢了拢鬓边的发丝:"从上世纪沙皇时代开始,俄国便一直在向东扩张,晚清时通过一系列条约强占我国数十万平方公里土地,沙皇的目的其实很明确,在东方获得不冻港;斯大林不过继承这个想法,他在新疆策动叛乱,其实真实目的是为了东北,为了旅顺大连,还有蒙古。"
"蒙古没有港口。"白修德立刻提出质疑,他打内心不愿相信,苏俄会在这个时候对同属盟国战线的盟友动手,更何况苏军主力还在德国战场,在远东的兵力并不强大。
"但蒙古却控制着西伯利亚铁路。"宫绣画一针见血点出苏俄为什么一定要将蒙古从中国分离出去的原因,西伯利亚铁路是联系苏俄东西部的大动脉,若切断这条动脉,整个远东地区在战略便被孤立起来。
白修德一时语塞,他看看韦伯,又看看梅悠兰。梅悠兰显得很沉默,没有以往的活跃和灵动。
"作为新闻记者,我们反应的是事实,"白修德摇摇头显得非常惋惜:"如果斯大林真要这样,那就是对整个盟国阵线的背叛,是在盟友背后插上一刀。"
"宫女士,"韦伯忽然插话道:"我很想知道这个消息的来源是那里?另外据我所知,黑龙江西北部的诸军是新11军,这是一支GCD军队,他们会进行抵抗吗?"
宫绣画摇摇头苦笑下:"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就在刚才,新11军向战区司令部报告,黑河地区缺粮,补给困难,所以新11军决定南下寻找粮食,而且他们已经开始南下了。"
韦伯先是一愣,随即神色一暗,才缓缓说道:"如此看来,苏军入侵在即,这将是战争中的重大事件,对战后的远东局势和国际局势将产生深远影响。"
韦伯已经明白宫绣画此来的目的,就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并通过他们的笔告诉美国人和全世界。如此看来,中国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在黑河地区再给斯大林一个教训,现在他们需要的是时间。
即便是新闻记者,韦伯和白修德都清楚,东北战区的主力在南满,一部分已经进入朝鲜,要抵御来自苏俄的进攻,就必须将部队从朝鲜调回来。
宫绣画将消息透露出来,任务也算完成了,让她有些担心的是梅悠兰,梅悠兰这段时间的情绪都不高,很多时候都一个人坐在那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帅府占地宽敞,三重院落,院落之间铺有方砖小径,小径旁花团锦簇,假山怪石掩映在绿树丛中,整个环境显得清雅幽静。
宫绣画四下打量大帅府的景致,夜色深重,那些精美的雕塑看不清,周围小楼灯影闪烁,空气中飘着阵阵花香,俩人沿着小径向红楼走去。
"小妹,你最近怎么啦?"
梅悠兰手里玩着刚摘下来的树枝,有口无心的嗯了声,过了会才说:"我在这里没什么用,宫姐,我想回重庆。"
"回重庆?"宫绣画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她,有些惊讶的问道:"干嘛要回重庆!"
"回去看看,"梅悠兰抬头看着天空,笑了笑:"好长时间没见爷爷了,算算时间,我出来也两年了,他一个人在重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梅悠兰从上太行山后便没回过重庆,已经在外面跑了两年,要是真想回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可宫绣画却不这样认为,梅悠兰在外面跑也不是一两次,更何况,她与庄继华的关系刚刚明确,正应该是热恋时刻,这个却想起回重庆了,便不是很正常了。
"如果真是想老爷子了,回去看看也无妨,不过,"宫绣画若有所思的看着梅悠兰:"小妹,有些事情不要太着急,丫丫和沫沫暂时留在重庆也无妨。"
"我知道,大哥肯定已经有办法了。"梅悠兰很肯定的点点头:"宫姐,我不会擅自行动的,我只是有些疲倦。"
宫绣画认真的看着梅悠兰,想看清她是不是说的真话,梅悠兰的心情她很理解,心愿达成,心里绷紧的弦终于可以松下来了,轻松之余便会有种疲惫,当年她也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回去一下也好,特殊时期这段时间会非常忙,恐怕没有时间照顾你,等过了这段时间便好了。"
"跟了他十多年了,这点我还不知道,宫姐,我正是想抓住这点时间,回去看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省得他一天到晚老催我。"梅悠兰扭头看着着宫绣画,露出个小女孩似的鬼脸。
梅家家大业大,子嗣众多,可老爷子最疼爱的还是梅悠兰这个小孙女,最担心的也是这个小孙女;梅悠兰已经是三十岁的老姑娘了,终身大事让他担心不已,现在终于有着落了,可以让他放心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宫绣画问道。
"明天天一亮便走,宫姐,你就别告诉大哥了,别让他分心。"梅悠兰拉住宫绣画的手臂恳求道。
"唉,"宫绣画略微想了想问:"明天你姑夫姑母要来,你不打算见过他们之后再走?"
梅悠兰冷冷的摇摇头,宫绣画微微叹口气也不相劝,俩人沉默的走着,穿过一个月亮门,刚要迈步进去,梅悠兰忽然伸手将宫绣画拦住,宫绣画有点意外的抬头,却见梅悠兰正示意前面。
宫绣画见前面回廊的灯光下,俩个人正在回廊内,其中一人身形窈窕,宫绣画非常熟悉,旁边的男人看上去也很熟悉,宫绣画只是想不起是谁了。
宫绣画想了想冲梅悠兰摇摇头,又笑了笑,然后抬脚便走进去,边走还边说:"小妹,委员长要来,你却要回重庆,可就错过了大新闻。"
梅悠兰早就练出来,立刻知道宫绣画的目的,她淡淡的说:"我就是要避开姑夫姑母,谁知道他们带没带爷爷的吩咐,我还是先避开,报社还有记者在沈阳,也不会错过什么新闻。"
俩人声音都不大,可在寂静的院子里却传得很远,回廊内的两个人转身看过来,宫绣画的目光只是紧盯着那个男人。
"宫姐,你来得正好,花处长正和我打擂台呢,"林月影笑着招呼道。
花春略有些尴尬的看着宫绣画和梅悠兰,清清嗓子才说:"宫秘书,明天委员长要来,查尔斯他们不知道从那得到消息,向我要采访证,可林科长只批了十二张采访证,宫秘书,这么多记者,十二张采访证,就算那些洋鬼子也不够呀。"
宫绣画闻言一笑:"这没办法,十二张,这还包括白修德和韦伯的,"
花春一下叫起来,到战区采访的记者有上百名,欧美记者便有三四十人,无论如何也不够,难怪花春要来打擂台。
"东北沦陷时间很长,汉奸潜伏特务不少,委员长又一向注重秩序,这十二张其实是我研究过后决定的,每张都定了名字的,花处长,你别管那些人,让他们抱怨吧,骂阵子也就过了。"
"我说宫大小姐,"花春苦笑连连:"敢情他们不骂你,大公报的记者就堵在我门口,我现在是连家都回不去。宫大小姐,咱们都有二十年的交情了,你就算可怜可怜老朋友,再批十张,就十张。"
宫绣画噗嗤一笑:"我说花处长,你都处长了,怎么还这样痞赖,这样吧,你报个名单给小林,再批五张,记住,不能给大公报记者,这帮家伙要教训下。对了,给新华日报记者一张。"
"五张?"花春苦着脸望着宫绣画,宫绣画神情坚定,花春只好嘀嘀咕咕的走了。
宫绣画特意点明不能给大公报记者,原因就在前段时间大公报在报上连续刊登文章,指责四川开发公司,认为四川开发公司是权势和财势的结合,借权力大发战争财,应该对这家公司进行清查。
这个连续报道让川内的邓锡侯田颂尧等人恼怒不已,庄继华也非常生气,邓锡侯等人密查文章作者,却没能查出,好在四川省内大公报无法发行,但在平津等地造成不小影响。
庄继华抛出了杀手锏,可参加会议的人却没有谁认为有效,但这已经是最严厉的方式了,大家也就无奈接受了这个决定。
二十四集团军不再北上,而是驻守原地,新六军连夜北上,在哈尔滨与新八军会合,立刻开始动手构筑哈尔滨城防工事,疏散哈尔滨市民。
可让庄继华意外的是,他刚出作战室便看到冯诡一脸怒气的等着他,看到他出来便一样不发的转身就走。
第十一章 朝天阙 第五节 曙光(十四)
庄继华连忙追上去,冯诡沿途一言不发,庄继华也不问,俩人就这样沉默着,气氛变得有些异样,庄继华不知道冯诡为何生气,沉不住气问了一句,冯诡也没答话,庄继华便不再开口。
刚刚踏进庄继华的房间,冯诡劈头便骂:"你晕头了!糊涂!愚蠢!狂妄自大!你把别人当傻子!这世界就你聪明!"
庄继华有些摸不着头脑,冯诡鼻息抽搐,毫不掩饰他的愤怒,语气尖刻的嘲讽道:"这两年你是不是太顺了!所以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了!东北已经拿到手了!高兴了!屁股该翘上天了!你是东北战区司令!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无常兄,无常兄!到底怎么啦?"
冯诡一见面便劈头盖脑的怒骂,庄继华心里有些不痛快,尽力压抑自己的怒火。苏军入侵在即,战区主力还在中朝边境,新11军南撤牵制了二十四集团军,北边兵力对比悬殊,情况极其危急。
"怎么啦!怎么啦!"冯诡怒极,双目圆睁,标点符号直接飞到庄继华脸上:"你为什么要把苏军的情况上报重庆?你情报是从哪来的?人家为什么要给你?你就没想过吗?"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一连串的炸弹在庄继华脑海炸响,初闻可能没什么,可要细细思索,里面的东西便值得玩味了。
延安将情报告诉庄继华,在之前庄继华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他是东北战区司令官,双方还有合作默契,他们应该告诉他。
但事情也有另一个方面,延安完全可以秘密通报重庆,延安有多种方式将情报通报重庆,正式的非正式的,都可以,但他们没有这样作,这是为什么呢?可以用延安希望不触怒斯大林来解释,可庄继华一旦调动部队,斯大林一样可以知道是延安出卖了他,这与通报重庆没有丝毫差别。
庄继华向重庆报告,重庆势必追问情报真实性,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不管庄继华承不承认,蒋介石都会察觉到,他与延安有秘密联系,对他的猜忌势必更深,必然加快针对他的行动,这会对他控制东北的目的增加更多障碍。
庄继华低呼一声,知道自己太草率了,匆忙中上了别人的当,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困惑,有些不解。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作?这对我们没有好处!"
冯诡冷笑一声:"你一直在说现在是三国四方,既然是三国四方就要防着各方,这事对你当然没好处,对他们却不然。首先,老蒋对你猜忌更深,势必加快针对你的部署;你为了自保,必然加强与他们的关系;老蒋势必更加猜忌,如此循环往复,结果是什么,还不清楚?!"
庄继华傻傻的坐着,可他随即又争辩道:"可要不报告,便无法解释为什么要调兵北上!"
"这本来就是一箭双雕,我问你苏军入侵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战区司令官,但你的部队正在与日军作战,"冯诡尖刻反问:"黑河已经给了他们,守不住黑河是他们的责任,这下倒好他们金蝉脱壳,倒成了你的事了,要是老蒋再命令邱清泉范汉杰停止北上,剩下的事你就等着哭吧。"
庄继华呆若木鸡,冯诡只点了邱清泉范汉杰,东北战区内的中央军将领还有不少,集团军将领还有宋希濂陈明仁戴安澜李天霞刘玉章等人,这些人都有可能接受蒋介石的命令而按兵不动,而庄继华要解除他们的职务必须得到蒋介石的同意。
中央军将领控制了东北战区部队三分之一强,到目前为止,庄继华只对余程万和陈明仁有完全把握,原远征军部队有大量他培养的干部,可主官戴安澜李天霞却拿不准,至于邱清泉范汉杰,则完全没有把握,如果蒋介石有命令,他相信这俩人会执行。
就在这时,宫绣画敲门进来,进门后,宫绣画看着庄继华有些惨白的脸,禁不住楞了下,连忙问发生什么事,庄继华叹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宫绣画的脸色也变了,到目前为止,他们发展很顺利,蒋介石虽然猜忌庄继华,可他没有理由说服黄埔同学,可要有GCD的影子,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国共两党十年仇杀,即便有七年合作,这影子也难以消去。
让庄继华宫绣画担忧的是,庄继华还没有真正整合好他的力量,他们都清楚,庄继华费心策划了数次整编,扩张了他的势力,但他的底蕴还是太薄,特别是黄埔同学,东北战区这些掌握兵权出身黄埔的同学,那些会跟他走,那些不会,庄继华需要花时间去甄别。
"是不是要提前公布我们的目的。"庄继华喃喃的自言自语,他也制定了个计划,将忠于他的四十九集团军等部队调到沈阳附近,封锁山海关,然后宣布支持国内和平,要求国民政府实行政治改革,这样作无疑将他推上风口浪尖,非常危险。
"不行,绝对不行。"宫绣画断然反对:"时机还不到,特殊时期,即便老蒋怀疑你,想对付你,可现在他也拿你没多少办法,我们还有机会,可如果仓促进行,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庄继华抬起头来,目光微微发亮,冯诡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宫绣画的判断很对,庄继华的政治态度在黄埔同学中不是秘密,蒋介石用这个理由解除他的职务,必定让很多黄埔同学不满,也会让舆论震动。
庄继华将身子缩在沙发上,一手支着头,一手夹着烟,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宫绣画坐在他对面,秀眉紧锁,也在苦苦思索,冯诡则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如水的月色。
今晚月色很美,可房间内的人心情沉重,明天蒋介石就要来,到时候便要面对。
"特殊时期,明天见蒋介石,这段时间绝对不要轻易去第五集团军和第一机械化集团军,甚至不要去哈尔滨,密电长春孙震,在新六军离开长春后,立刻将长春控制起来。"
冯诡开始朝最坏情况考虑,哈尔滨在新八军和新六军控制下,戴安澜和廖耀湘态度不定,庄继华如果到了哈尔滨,蒋介石要是让戴安澜廖耀湘扣押庄继华,是完全有这个可能的。
庄继华处于危险中,整个团体处于危险中,一旦这个核心消失,整个团体便可能分崩离析。
庄继华还是一动不动,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似乎呆住了。香烟萦绕,烟头上已经堆积了长长的灰烬。庄继华忽然一振,手指被烟头烫了下。
他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站起来:"无常兄,这次我失算了,绣画说得对,我们还有机会,校长还没能看透我的想法,他还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明天我们就随机应变。无常兄,你怎么看?"
冯诡点头表示同意,他思索下问:"如果他问情报是从那来的,你怎么回答?"
"如实相告,来自GCD。"庄继华已经想清楚了,毫不迟疑的答道。
"你什么时候与他们联系上的,为什么要与他们联系?"冯诡进一步追问。
"民国二十七年与他们联系上的,离开五战区后便中断了,鄂北会战后又恢复起来,"庄继华答道:"与他们交换情报,主要是为了获得华北日军情报。"
"有狼眼,为什么还要他们提供情报?"宫绣画也逼问道。
"情报类型不同,GCD在敌后有完整的情报网,他们可以提供更具体的情报。"庄继华也不含糊。
这几个问题是蒋介石肯定要问的,庄继华已经想到了,冯诡略微沉凝后摇头:"不是二十七年,而是民国三十一年,光复河南后。"
庄继华略微思索便露出笑容,竖起大拇指:"无常兄,不愧是鬼才。"
冯诡冷笑两声:"雕虫小技罢了,你一定要小心,让杨森将沈阳严密控制起来,机场由战区警卫团派人接管,不能出丝毫意外。"
说完后,冯诡重重叹口气:"还有,老蒋不会这样轻易瞒过,特殊时期,你要作出种姿态,让他认为,你不过是为了争权,就像陈诚胡宗南那样。另外,如果可以,还可能要损失点四川开发公司的利益。"
还牵扯到四川开发公司,庄继华稍稍迟疑,蒋介石不会这样容易放过他,至少要敲点竹杠,目标肯定就是四川开发公司。
第二天庄继华率领战区司令部主要成员在沈阳机场迎接蒋介石,机场上戒备森严,战区警卫团和二十四集团军警卫团昨晚接管机场保卫,将整个机场封锁起来,机场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飞机在天空盘旋两圈后缓缓降落,蒋介石很快在机舱门口出现,他首先看了眼等在飞机下的军政大员们,然后才走下飞机。
机场上除了军人外没有其他人,没有欢迎的人群,记者被宪兵阻挡在警戒线外,只有少数几个记者可以在庄继华他们的身后。
蒋介石一下飞机,庄继华和熊式辉便迎上去,庄继华毫不客气的走在了熊式辉的前面。
"欢迎校长和夫人来沈阳视察,本战区全体官兵深感荣幸!"庄继华一本正经的向蒋介石行礼,露出欣慰的神情。
熊式辉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身中山装,他的意思很明显,无论是在军衔上还是在职务上,他都低庄继华一级穿上军装便只能走在庄继华身后。可庄继华的动作太快,一下便抢在了他前头,让他吃了个哑巴亏。
"特殊时期,辛苦你了!这一仗消灭的敌人虽然少,可光复的领土却非常大,超过了华北会战,看看,你又瘦了。"蒋介石的神情亲昵,给外人的印象非常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对师生的关系很好。
庄继华恰到好处的感激道:"谢谢校长关心,校长,学生也是刚到沈阳,还没来得及对沈阳进行清查,小鬼子的潜伏特务和伪政府人员还不知道有多少,所以没有组织民众迎接。"
"那是自然,你们的情况我了解。"蒋介石笑了笑,很大度的摆摆手,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几句话寒暄已毕,熊式辉又上来了,庄继华便向宋美龄问候。
宋美龄今天穿了件丝质旗袍,显得既高贵又华丽,她轻轻握了下庄继华的手,眼睛却向他身后望去:"怎么没见悠兰那孩子?"
庄继华一愣也扭头看看,是没看见梅悠兰:"奇怪,这丫头跑哪去了,昨天还在司令部呢?待会我问问宫秘书。"
"出来几年也没想回去看看,老爷子都问了好几次了。"宋美龄笑着摇头,庄继华也禁不住苦笑下,这世界好像就老爷子管得住梅悠兰。
说话之间,后面的飞机也降落了,陈诚白崇禧杨永泰等人从飞机上下来,庄继华又过去一一见礼,让他有点意外的是,居然看到杨永泰了,这可是少有的。
杨永泰自从当上主席后,便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连平津光复后都没有去,平时除了接见大使这种非参加不可的国事活动,其他时候根本看不到他,被新闻记者称为民国最低调的主席。
"畅卿先生,没想到您也来了。"庄继华含笑问候。
"有些时候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身不由己,身不由己。"杨永泰的语气淡淡的,目光却大有深意的盯了庄继华一眼。
庄继华心里明白了点,不由苦笑下:"是这样,我也经常这样身不由己,事情做完又后悔不已,好在胜利在望,这种日子快到头了。"
杨永泰一愣,陈诚白崇禧也同样听到,白崇禧皱皱眉,心里猜想庄继华这是什么意思,陈诚暗叫厉害,庄继华摆出副委屈的样子,可实际玩的以退为进的把戏。
"畅卿先生可能不知道,当年我和校长有约,抗战胜利后,我便解甲归田,再也不理这些烂事,现在小鬼子撑不了多久了,顶破天再有一年。"
当年庄继华是有这么个约定,可现在谁会把它当回事,可庄继华偏偏又提出来了,他这什么意思,难道还真要践约?
杨永泰呵呵一笑:"特殊时期呀,我们想到一块去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日子悠闲潇洒,谁不愿意呢?可没办法,既然以身许国,国家未安定便要继续努力,特殊时期,国家需要你的地方还多。"
陈诚心里暗暗鄙视,这种拙劣的试探手法没什么稀奇,冯玉祥阎锡山都用过,可从未见谁真的退了,除非在战场上将他们击败。
白崇禧嘴角露出丝笑容,看来庄继华已经意识到问题严重,所以见面便开始试探,这样也好,省得待会还要自己提醒他。昨天晚上他与李宗仁商议苏军入侵的事,李宗仁断定情报是真的,可庄继华危险了,让他想法提醒庄继华,现在看来,已经不用他操这个心了。
车队从机场出来,统治中国十多年了,蒋介石这还是第一次踏上东北的土地,第一次进入这个东北的核心城�
��,他很贪婪的注视着外面,甚至将车窗帘拉开一半向外观看。透过车窗,蒋介石注意到沈阳保全比较完好,街道上人很多,商店大都开着门,市面上很平静,市民脸上时时都能看到笑容。
街道两旁种满高大的白杨树,树干笔直,枝叶茂密,充满北地的粗旷直爽。建筑与上海南京不同,带有明显的俄式风格,楼房高大,楼顶都有雕塑,或是奔马,或是高扬的剑。
公路两旁站满士兵和警察,警惕的观察着街边的行人,市民见状知道有大人物要来,便纷纷站在街边观望,很快沿街道便聚集了数万人。
萧赞育看到蒋介石将车窗帘拉开,心里有些紧张,便回头提醒,让蒋介石将窗帘关上,蒋介石却不以为意。庄继华却没那么多顾忌,他依旧坐着他的那辆吉普车,不过没有将帆布放下,依旧立着,但可以从侧面清楚的看到他。
几个眼尖的市民很快发现车队的不凡之处,没等他们叫出来,蒋介石和庄继华的车便相继驶过,"是庄司令!""委员长!"消息如风一般吹过街道,吹到沈阳的大街小巷。
街边的市民开始有了动静,向公路上涌来,两边的士兵和警察奋力将市民们拦住,保证车队顺利通过。
"委员长!""庄司令!"
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的庄司令的声音压倒了委员长,市民开始追着车队跑,一直追到大帅府。
不一会,大帅府外便聚集了数万民众,叫声,山呼海啸般传来,士兵荷枪实弹将大帅府大门封锁。
听着窗外传来的欢呼声,蒋介石将窗户打开,探出半个身子向外面的市民挥手示意,庄继华吓了一头冷汗,连忙劝阻,陈诚白崇禧也旁相劝,蒋介石这才将窗户关上。
"东北民众很热情呀。"蒋介石乐呵呵的笑道,他迅速离开窗户,坐到沙发上。
"当了十三年亡国奴,如今光复了,自然感到兴奋。"庄继华也含笑答道,他故意淡化了市民欢呼的内容。
蒋介石示意让他坐下,庄继华还是那样不客气,很随意的坐到蒋介石对面,众人也随意找位置坐下。
"部队的情况怎样?"蒋介石问道。
"小鬼子撤得很快,部队伤亡不大。"庄继华说:"只是连续赶路,有些疲劳,如果有两到三个月的休整,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两到三个月。"蒋介石重复两句而后叹口气:"是呀,真是不巧,特殊时期,苏军入侵的情报是从那来的?军统和中统都没有这方面的情报,你证实过吗?"
"没有,这个情报是八路军通报的,斯大林向他们提出苏军要进入东北,让新11军不要阻拦。接到情报后,我便立刻作出调整,并向校长报告。"庄继华神情平静,就像诉说件很普通的事一样,始终迎着蒋介石的目光。
蒋介石的神色渐渐冷下来:"你和他们有合作?"
"是,主要是情报交换。"庄继华很诚实的答道:"在策划进攻徐州时,我缺少情报,所以找到中共,希望他们能提供情报,就这样就形成了合作。"
蒋介石的神情更加阴霾,他冷冷的哼了声,庄继华身体一缩,讨巧的笑笑:"校长,GCD情报能力很强,与他们有好处。"
"为什么不报告?"蒋介石神情冷峻,目光冷冷的扎在他身上:"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我这个老师,军事委员会主席,国民革命军总司令,是不是没在你眼里!?"
庄继华屁股上象装了弹簧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笔直的站在蒋介石面前。蒋介石依旧端坐,面无表情的数落着:"我知道你赞成国共合作,我没有强行让你改变观点,但我也曾告诉过你,不准私下与他们联络,可你却始终不听,GCD是什么东西?当年北伐形势有多好,是怎么坏掉的?你在武汉不是不清楚….."
蒋介石从广州开始讲起,将历年来,GCD破坏革命,颠覆政府的种种作为一一回顾,庄继华嘴唇紧闭,破天荒的一句反驳或分辩都没有。
白崇禧有些紧张,几次想插话打断,可总感到机会不好,他偷眼看杨永泰,发现杨永泰气定神闲,神情比较轻松,相反陈诚却有些失望,尽管他表面上还保持着平静。白崇禧心里有些纳闷,略微想想后便暗骂自己糊涂。
别看蒋介石正在怒骂,可实际上,他给了庄继华分辩的机会,也同意他为自己分辩,他愿意听听他的分辩;如果蒋介石根本不提情报来源,只是来商议部队北上事宜,那才是真的危险了。
"日本人是我们的肘腋之患,GCD却是我们的心腹之患,现在肘腋之患已去,心腹之患依旧,国家要想强大,必须解决这个心腹之患。"
"校长,"庄继华诺诺的低声说,蒋介石停住了,看着他:"有什么话便说,不要吞吞吐吐。"
"是,校长。"庄继华挺胸答道:"学生以为对GCD,有多种方法,并非一定要用武力,怀柔也可以达到削弱他们的目的。"
"怀柔?"蒋介石呵呵干笑两声,神情随即一板:"要是怀柔能解决GCD,我还操这么多心做什么!"
"校长,学生心里有话不吐不快。"庄继华神情严肃双目平视前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蒋介石也站起来了怒斥道:"不就是继续国共合作嘛,我倒想继续与他们合作,可他们干吗?这些年,我们作了多少让步,抗战刚开始,他们只有四五万人,现在多少,上百万,还让出了察哈尔绥远两个省,他们还强占了半个山西山东和太行山,威胁华北平原和平津。"
"他们在他们控制的地区,擅自委任官员,中央政府根本无法收税,他们甚至还自己发行货币。"蒋介石将他的种种不满都倒出来:"他们挑起两党冲突,两军冲突,别人都以为是我党在欺负他们,可实际上呢?却是他们在不断挑战政府底线,你说说看,古往今来,东西方各国政府,谁能容忍这些举动?!可我们为了抗战大局,都忍下来了。"
GCD在边区设立地方政权,发行边区票,有些边区票已经流入国统区,蒋介石数次要求GCD停止发行边区票,可GCD却要求中央政府首先提供资金,以缓解边区财政压力;于是这事象很多事一样,双方在谈判桌上无休止扯皮,谁也不让步,就这样拖下来了。
税收问题也是个大问题,边区政府的税收全部留用,国民政府拿不到一分钱,相反,由于边区贫困,GCD要求国民政府提供财政支持,这理所当然被国民政府拒绝。
此外,国民政府想向边区派驻人员设立党部,可这些党部无一例外的,要么被消灭,要么彻底倒向GCD,国民党在边区的党务工作陷入停顿中。
凡此种种,都是蒋介石不能容忍的,也是他下决心必须消灭GCD的原因。
庄继华沉默下依旧倔强的反对道:"怀柔,有些时候看上去比较慢,可实际上很快。三民主义,民族、民生、民权;要消灭GCD,必须发展民生主义,推行民权主义;当这两者充分发展后,GC主义自然没有了市场;否则就算我们在军事上取得成功,却依旧无法消灭GCD,只会带来长期动乱。"
庄继华深吸口气:"在重庆,我们进行了社会改革,大幅度减轻了民众的负担,让民众过上了好日子,民众的回报是什么?相信校长已经看见了,GCD说不让他们参加选举,其实让他们参加选举,他们也赢不了。在重庆,GCD的力量为什么始终发展缓慢,原因就在于我们给了民众更好的生活,民众看到了希望,所以他们支持我们。
在党内,军内,我庄继华有亲共的名声,可是在我控制的地区,GCD的力量却很薄弱,在坚持**的地区,他们的力量却要强很多,这是因为和平手段有时比战争更有效。"
"列宁有句明言,贫穷是革命的天然盟友,如果我们不能改善民众的生活,他们就会选择另外的党来帮助他们。
校长,我一直主张与GCD接触,甚至主张将他们团结到政府中来,这是因为,和平其实对我们有利。"
庄继华尽力开脱自己,不得不给自己私下里与延安接触披上一层**的外衣。可他没料到,这件外衣过于漂亮,杨永泰白崇禧频频点头,陈诚脸色阴沉,蒋介石默不作声。
"现在由于推行社会改革,我党获得极高的声望,只要我们继续坚持社会改革,我党便会立于不败之地。"
白崇禧以为庄继华已经说完了,可庄继华只是换了口气便接着说:"所以我们需要时间,和平的时间,校长,我曾经告诉过校长,我们是执政党,是国民政府,我们要对所有国民负责,七年战争的破坏,让我们背上沉重的财政负担,同时民众也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民众看在抵御外辱上,没有反对,可在战争胜利后,他们还能承受吗?
与他们接触并不可怕,至少我们可以了解他们的想法,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