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他回来了
9年总的来是较好的一年,农民有了自己的土地,当然最重要的是收获的庄稼再也不用上缴,很多农民的一生之开始第一次有了余粮,可以在过年的时候吃上一碗不用掺杂粮的净白米饭。这已让人心情开朗了许多,新年的到来,增添了许多欢声笑语。
良好的农村政策让四万万农民心里有了朌头,心里都攒了一股子劲,准备来年好好干上一年,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同时盖两座新房,为自己的儿子娶上一门媳妇,为自己的闺女扯上两尺花布做上两套漂亮衣服。
至于比较早进行土地改革开放的地方,如原山东河南等地,今年则是翻天覆地的一年,无论是城市居民还是农民手里都有了一些钱,再加上对来年的信心,人们都愿意花一钱好好地过一个新年,各县市居民的购买力都是急促上升,让各商家和工厂主们赚得喜笑颜开。
在全国各地都沉浸在新年来临之际的喜悦之时,在南满铁路奉天至大连段,现在已经改称为“奉大”线的铁路上,有一列军用货车正冒着风雪蹒跚前进。
火车最后一节车厢是负责押运部队的坐厢,负责押运的是国防军的一个连长,约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卷着厚厚的军大衣,不停的搓着手掌。
在连长的对面端坐着一位老兵,三十几岁的年纪,穿着普通士兵的棉衣,脸庞显得很是消痩,老兵正在眯着眼睛养神。
这位老兵是在奉天上车的,连长大约知道这是一个伤愈归队的士兵,别的就不知道了,看他的军衔只是一个上士。
年轻的连长很随和,并没有因为老兵的傲慢而摆长官的架子,事实上老兵虽然眯着眼睛,但是他脸上的伤痕,却有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威严。
连长从口袋子里掏出两只烟,叫了一声:“这位大哥,抽一支暖和一下?”
老兵睁开眼睛,温和地笑笑,摇了摇头,表示不要,但是并没有话。
连长又像自言自语地道:“今天是除夕夜,大哥你是哪里的人?为什么不回家跟亲人团聚,过了年才回部队?是不是没有假期?”
老兵又把眼睛闭上了,他是天津人,但是早已没有了家,家人和家只存在他的记忆里。现在军队就是他的家,他伤愈之后,医生见他年纪也不了,建议他退役,但是他拒绝了,除了部队,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
连长又自言自语道:“我也想放假,但是我们是军人,我们做后勤的一放假,前线的兄弟可能就要挨饿受冻,不过还好,今年年终有双倍的薪水,辛苦一也值得,大哥是哪个部队的?年终有没有双薪呀?”
年轻的连长一到两个月的薪水,情形又亢奋起来,他抽出一支火柴划出了火,把叨在嘴里的烟燃了,猛地抽了两口,然后吐出几个烟圈,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老兵脸上泛出微微的笑意,在年轻连长的絮叨之,似乎睡着了。
下午4左右,列车进入旅顺火车站,停了下来。
年轻的连长正要伸手去摇醒老兵,但是他的手刚刚举起,老兵就睁开了双眼,连长把手停留在半空,道:“我们到站了,大哥,你是哪个部队的,有没有人来接你?”
老兵摇摇头,“我是o4师,团连的。”
年轻连长道:“o4师团驻地离这里有一远,不过没关系,我们等一下有车送货去那里,不过你要等一下,到时我可以送你一程”
年轻连长和老兵一起下了火车,只见站台上已经急忙走过来一个人,见到他们就破口大骂道:“黄志坤,你子怎么搞的,这个时候才来,你知不知道,部队等你们这批物资过年,你这个时候才来,是不是不想让我们过年了?”
黄志坤低声对老兵道:“这是我们的军需处张副处长,咱们不怕他”
黄志坤跟老兵完后,就装出一副委屈样子,“张处长,冤枉了火车可不是我们停就停走就走的,完全听从调度,要快要慢不由我们作主,而且半路上雪下得大,耽搁了一,不过你放心,现在还不算晚,加紧一还来得及。”
黄志坤从身上掏出一本帐薄,递给张副处长,“这是货物清单,张副处长请过目”
张副处长骂道:“还过个屁,快交接叫人卸车吧,早早干完回去过年,谁有耐心在这里等你,再晚一的话,我叫你一个人卸完这一车货。”
黄志坤叫道:“行行行,我这就去交接”着转头对老兵道,“大哥,你等一下,很快”
黄志坤匆匆和张副处长走开了,老兵笑了笑,跟着两人向前走了几步,见两人正忙着公务,于是悄悄地走开了。
出了火车站,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荒野,不远处却是残垣断壁,雪花纷飞覆盖在上面,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但是老兵却从凛冽的空气之,嗅出一股淡淡的硝烟味道,同时还夹着一丝丝的血腥味。
老兵虽然没有亲身参加旅顺口的战争,但是凭这几个月来都不消散的硝烟味,就知道这场战斗是多么的激烈,而那股淡淡血腥味,它在告诉人们战争是多么的惨烈。
老兵站在路边站立了一刻,路上连行人都没有一个,正当想折回火车站的时候,一辆汽车在他身边“嘎”地停下,驾驶室的玻璃窗被缓缓地摇了下来,黄志坤探出头来,叫道:“大哥,上车吧,我带你一程,都回去过年了,这里很少人行走的了,你就是想找一个人问路也没有,平时除了我们军队的人,鬼影都不见一个。”
黄志坤接着跳下车来,接过老兵身上的背包,把背包扔到后车厢里面,然后上了驾驶室,老兵也不客气,踩着踏板上了驾驶室,坐在最外面。
黄志坤好像总是有不完的话,当汽车沿着公路心地前进之后,他又问道:“大哥,你有没有参加攻打旅顺的战斗?”
老兵摇摇头,黄志坤叹息一声,“可惜了,我也没有机会参加,你看那些残垣断壁,以前可是漂亮的房子,俄国人占领的时候建造的,用石头造的,可是硬是被炸成了残垣断壁,你知道吗?咱们的飞艇,那么大一艘,就在鬼子的头上,上千斤一个的大炸弹就像下冰雹一样往鬼子的阵地上扔,那家伙,听一个炸弹可以把一座山炸成平地”
黄志坤兴致勃勃,指着前方一处残垣断壁道:“没有下雪的时候,那些残垣断壁都是黑色的,你知道为什么样是黑色的吗?”
老兵摇摇头,黄志坤继续道:“那是给火烧的,石头也能够烧黑?不懂了吧?没错,就是给烧的,那些炸弹叫做燃烧弹,沾到哪里烧哪里,石头钢铁都能够烧,旅顺口本来是一座美丽的城市,硬是给烧了个干干净净,里面的日本人全烧死了,可惜了,这都是鬼子自己找的,咱们国的土地,他们为什么非要霸占着不走?”
汽车左拐右拐之下,绕出了海边,黄志坤指头前方的位置道:“o4师团的驻地就在那里,刚刚的时候,旅顺口到处飘荡着特殊的香味,那是烧焦尸体的味道,闻着让人想吐,只有在海边,风从海面吹来,这样才没有那股味道。”
黄志坤在路口处放下老兵,并帮忙把行李从后车厢拿下来递给老兵,然后跳上驾驶室,汽车一加油,向前跑了二十几米,接着又停下倒了回来,黄志坤从玻璃窗内伸出头来,问道:“大哥,我叫黄志坤,你叫什么名字?”
黄志坤跟老兵聊了一天,竟然忘记了问老兵叫什么名字,也没有告诉老兵自己叫什么名字,直到临别时才记起来,于是又叫司机倒车过来问。
老兵笑了,他这辈子从来没有笑得这么灿烂
“我叫王六,o4师团连的,有空来找我聊天”老兵向黄志坤挥了挥手,抓住背包的绑带向后背用力一甩,把背包甩在背上,大踏步地向团的驻地走去。
黄志坤顿时愣住了,怔怔地望着王六的背影,久久不出话来。
旁边的司机终于忍不住爆笑起来,“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连长,从奉天到这里,一直都是你在话,这个王六从来没有过一句话,现在却叫你有空去找他聊天,你好笑不好笑”
“我可以想象,你去找他聊天时候的情景,那肯定是非常有趣哈哈哈…”司机继续笑道。
黄志坤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掌,喝道:“笑够了没有,你知道他是谁吗?”
司机笑道:“很明显,王六,就是王五的弟弟”
黄志坤又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掌,“你还敢还笑?他就是那个枪挑日本‘刺刀之王’佐佐木的王六,他回来了”
司机肃然起敬,眼光不由自主地向道路那头望去。王六那高大的身影正慢慢消失于茫茫的雪幕之。
黄志坤和司机向着远处朦胧的身影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