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可失利救得王二等人回营,生怕人家不知道他的功劳似的,逢人便说来的是长安的大粮商,又是塞米拉的好朋友,弄得整个处木昆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要想从其中揪出间作之人,谈何容易!
若是故意走漏些消息设饵去钓,花费工夫不说,况且也不知阿史那·贺鲁究竟于此潜伏了多少间细,别因小失大一个不好反打草惊蛇了。
三人俱是沉思不语,
尤其兰独禄,毕竟是牵涉到全族人的性命。倘若只是能征善战的青壮丁,这事就容易许多了,跨上战马扬鞭而去,别说阿史那·贺鲁追之不及,便是追上了也不怕,顶多是你死我活拼杀一场,关键是族中老弱妇孺,须得妥善安排。
王二皱着眉头问道:“此地离我大唐哪一城池最为接近?”之所以有此一问,倒不是王二对己方军事据点情况不明,委实是晕头转向不晓得自己眼下所处方位。
“此地当以轮台(今乌鲁木齐南郊乌拉泊古城)最近。”兰独禄应道。
“哦~”王二倒是省起了,轮台与蒲类遥相呼应,是为庭州前端两道屏障,如今轮台守将正是前部总管苏定方之子苏庆节,连同苏庆节带去的三千新建骑兵,轮台驻军应有七、八千人,当是可以一用。
王二沉吟着道:“贵部可否寻个借口向轮台靠拢?”
兰独禄有些为难道:“此间缺粮少水,举族迁徙原也无妨,只不过此去轮台,须穿过处月部防线……”
王二接口道:“处月部?大概有多少兵马?”
“倒是不多,一万二千余人,只是~一旦纠缠上了,后面追兵赶至,为之奈何?”兰独禄忧心忡忡道。
不过万余人,倒也不怕!
王二顿觉轻松了许多,“俟斤大人尽管放心,待我回了庭州作好安排,俟斤得了消息,只管拔营起行,轮台之军自会前来接应!”
兰独禄哪能放心得下,本来就不是担心前方受阻,要命的是阿史那·贺鲁知晓了,大起突厥主力后方追杀。
王二显然明白他的疑虑,又道:“我自庭州暗遣奇兵,各出左右以为掩护,阿史那·贺鲁?哼!我还怕他不来呐!”
庭州之军现在发了疯似的到处找寻突厥主力决战,估计薛礼他们知道有这么一个机会,怕是会兴奋得连觉都睡不着了。对于麾下战将的实力,王二倒是很有自信。
兰独禄担心来担心去,不外乎是族中老幼行进缓慢,易招追杀,闻得王二肯出庭州主力以为掩护,自然是欣喜万分了,迭口言谢,“既如此,我处木昆再无后顾之忧,只待副总管布置停当,自当率部尽归大唐!”
冯宾茹一旁提醒道:“此计虽无不妥之处,然则时机方面须得好好斟酌,若是时间计算有甚差错,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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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独禄连连称是,当下将此去轮台所需时日细致计算分析,处月部兵力大致如何分布说于王二知,又问轮台守军何时出击接应,庭州之军来此行程,伏于何处最为妥当,等等等等一系列问题提将出来。
王二暗道冯宾茹多事,匆忙之间,哪里搞得清楚这么多东西?无奈对方问得细致不可不答,答又答不出来,只得作沉思状一副慎而又微神情,“此中谋划,非仓促之间能得。俟斤大人只管暗中做好准备,待我回至庭州,与诸将细细商议,好歹有了万全之策,方使人知会于俟斤大人。”为了显示诚意,又废话嘱咐了一句,“为了贵部着想,俟斤大人切勿轻举妄动。”
虽是推搪之辞,但听到兰独禄耳中,反显得王副总管小心谨慎,确是为了处木昆部安全着想。毕竟这其中多有关节细微处,王二若是随口讲如何如何,反易让人觉得是在敷衍了。
不过,王二这番话也的确不是推脱责任,此事细节众多,当然是交由薛礼、苏定方来谋划较为妥当。
大方向已经定下来了,繁琐之处于此空谈亦是无益,思及所杀两名军士之事,阿史那·贺鲁想必已是收到消息了,兰独禄不想因此小事累得王二等人不能脱身,将频儿等人尽数唤入,客气几句便直催几人动身。
王二自是不怕,阿史那·贺鲁好不容易逮到自己这个“大粮商”谈成生意,谅也不至于为了两名军士将自己拿下,不过,趁机索要些好处以为赔偿,倒是很有可能。
索性好人做到底,多少工夫都耽搁了,也不在乎这一点点时间,省得自己这一干人等离去,保不齐阿史那·贺鲁要拿处木昆出气,更何况,若是连夜出行,途中有没危险不说,而且容易引起他人猜测。倒不如就在这多待一晚,一来解决了那两名军士之事,二则也好养足精神赶路,说起来,这两日可真够累的,还没正正经经睡上一觉呐。
还真是有点困了!
王二一边将心里所想道将出来,一边伸着懒腰哈欠连天。
兰独禄见王副总管处处替处木昆着想,暗思果然是没看错人,幸亏夫人及时纠正了自己的错误,挽自己于悬崖之边,谢过王二好意之后,正要吩咐安排住处,帐外已有军士来报,言称莫贺咄叶护咥运率兵气势汹汹而来。
这咥运正是沙钵罗汗阿史那·贺鲁之子,官封莫贺咄叶护。
前番便是他与兰独禄合兵围困蒲类城,猝不及防被薛、赵二部冲得七零八落,从而导致突厥大军自乱阵脚。事后二人各执一端相互推逶责任,阿史那·贺鲁虽未明着袒护自家宝贝儿子,可恨其他部落首领为了迎合讨好沙钵罗汗,纷纷“仗义执言”声讨兰独禄。说兰独禄治军不严者有之,说处木昆部畏战怕死者有之,反正所有责任都是兰独禄的了,若不是处木昆部反冲了突厥大军,现下说不定已夺了蒲类、攻下庭州,再说下去就更不像话了,差不多意思是可以直指长安擒唐皇于金殿之上了。
处木昆部枉自折损许多部属,非但得不到半句安慰之辞,便连罗脚驻营之处,亦是人家挑剩下的水少草稀之地,总之里外不是人,全因这咥运是为沙钵罗汗之子!要不然的话,但凭王二一通口舌、老太太翻两张台案,怎就可能轻易让兰独禄变心?
毫无疑问,这回是冲着那两名军士而来的了!
兰独禄怒不可竭,心想有事你来说事,还带兵来?惹得老子火起,便将你一干人马尽数拿下,正好做个人质,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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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见老头怒气冲冲模样,生怕他按捺不住,忙道:“咥运此来,不过是摆摆样子,凡事有我应对。小不忍则乱大谋,俟斤大人切勿一时冲动……”
兰独禄虽是气恼,还不至于昏了头,自然是晓得其中利害关系,点点头让王二放心就是,只让军士引咥运入帐。
军士应喏一声,还未来得及出去,咥运已带人挑帘直入,俨然一副兴师问罪模样。咥运见帐内除了兰独禄一家人,另有几名汉人,一愣之下,倒是明白过来,想必这就个便是塞米拉的朋友,长安来的“粮商”了,杀我军士的肯定也在这几人当中。
兰独禄虽是没打算与他正面冲突,可也不能由着他带领军士随便乱闯!瞟了对方一眼,兰独禄压住火气,道:“天黑夜深,叶护不在营中歇息,却跑到我处木昆部来,是为何事?”
咥运冷笑道:“俟斤大人这是明知故问了!”转而恶声道:“你处木昆部无端杀我军士,是为何故?”
兰独禄“啪”地一拍案几,“此是我已向大汗禀明,大汗若是有疑,待明日天明我自亲往牙帐当面与大汗澄清。叶护兴师动众带兵前来,是要拿人?还是要问罪?”说摆扫了咥运身后军士一眼,“叶护可是欺我处木昆无人么?”随即大喝一声,“来人~”
帐外军士闻声而入,锵啷啷弯刀出鞘,将咥运一干人等围了个结结实实。
咥运手按刀柄,欺身上前半步,恶狠狠道:“处木昆这是要造反了?”
可不是要造反么?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王二摆手示意兰独禄稍安勿躁,作作样子也就是了。却自顾起身对咥运拱手道:“这位便是莫贺咄叶护?人是我杀的,叶护若要问罪,尽管冲我来,此事确是与处木昆部无关。”
咥运当然知晓人是他杀的,只不过也知道父汗刚刚与他洽谈好粮食买卖,至少目前是不好动他,何况此番前来,原也不打算为难这几个汉人,不过是借机生事寻一寻处木昆的晦气。
王二不出声,咥运肯定不会去找他麻烦,但对方既然主动站出来,说不得便是回去让父汗训斥一顿,也不能就此退缩灭了自家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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