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欢天喜地的,怎的一转眼就伤心起来?
二女羞走回了行署,匿在房中说着私己话。
塞米拉见二人欲羞还喜神情,连连追问,费了老半天劲,才从二女嘴角边撬得事情原委,自是恭喜贺喜一通嘻笑,又云无论如何得使人去请爹爹、娘亲来庭州,好向王总管讨杯喜酒喝。
冯宾茹听她提及双亲,禁不住埋怨起乃父来,只托人捎封信,这么大的事也不亲自来一趟。
却不想一番话,勾起频儿心事,虽是冯立未能亲来,但毕竟任仁瑷正正经经上终南山下了聘礼,可自己呢?倒不是频儿心存比较,只是值此人生大事,难免思起义父之惨死,这世上再无亲人,便真是新婚大喜,可怜连个娘家人都没有,怎不叫人心酸泪下。又思及若是义父仍在世间,今日之喜岂不令他老人家乐得合不拢嘴……
频儿自是感怀身世,端是越思越难受,越想越伤心,至了后来,竟是嘤嘤作泣几不成声。
冯宾茹初始不觉,只当她是喜极而泣,待逗笑几声,方自察觉不妥,再一细想,倒是不难猜出她的心思,可惜劝了几句,不但未得效果,反惹得频儿愈发抽泣得厉害。冯宾茹没了法子,唯有使塞米拉去告之王二,倒不是指望他来安慰,只不过提醒他一下,待会回来,言语间可得谨慎些。
待到王二应付完李义府回到行署时,频儿倒是擦干了眼泪,脸上却仍是一股落寞神情,叫人看着心疼。
冯宾茹费尽口舌,好不容易让频儿平息下来,见王二欲作言语,生怕又勾起频儿伤心,连忙嘘声示意,将王二拉了出房。
既然回来了,也就懒得再去议事大厅凑热闹了,反正待会替李义府接风的宴席安排好了,自会有人来请。况且这顿酒席的主角说是李义府,但现在有这么桩喜事,那班家伙岂能放过自己,铁定是要灌一通的,还是趁这会儿养足精神,可别一阵间宴席上给人干趴下了。
冯宾茹嘱咐了他几句,想是现下身份不同了,多少是有些尴尬,便托辞去陪频儿躲进房去。
王二还看不穿她那点小心思?美滋滋地合眼假寐,心里想的尽是美事,嘿嘿~原来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倒要看看新婚那晚你还往哪儿躲?
一会儿却又想,这喜事是分开来办呢?还是合在一块办?嗯~还是一起办了的好,要不然,谁先谁后也是个问题,何况两个美人同时洞房,这点咱可是有经验了,嘿嘿~
再往下走,就有点不堪了。
正自美着,军士来禀,说钦差李大人过府来访。
王二忙起身去迎,好歹是个钦差,加之带来的尽是好消息,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心里却忍不住瞎琢磨,这家伙,不会是来打塞米拉的主意吧?头先看他瞧塞米拉的眼神,可是有些不地道!
“王总管当真是性情中人,眼见就要大喜了,还是这般少见二位夫人一刻都不行,哈哈~”李义府老远就开始打趣着。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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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嘿嘿笑着,作恭迎状,“李大人不会是少见我一刻都不行罢,哈哈~”
李义府随着王二入得厅中,让几名军士将捧着的几个锦织掩盖的托盘置于案上,挥手待军士退下,方道:“这几件物什……”
王二显然是会错意了,“李大人当真是客气,这么大老远的来一趟,还给我带礼物?”
李义府笑道:“王总管的贺礼,晚些再送来~”说着小心揭开第一件,“此乃圣上所赐,恭贺王总管新婚之喜!”原来是五男二女七个孩童争抢花生、桂圆之类晶莹剔透玉雕一座,倒是合情合景有些心思。
王二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将玉雕接过。
“这第二件~”李义府继续去揭锦盖,“乃是昭仪娘娘所赐!”却是一个手掌大下的锦盒,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
王二接了锦盒,眼睛不自去看最后一个托盘,不知道还有谁这么有心,托李义府从长安千里迢迢携礼相赠。
不是狄仁杰罢,想想也不可能,老狄素来清贫,而且也不喜欢搞这一套。
李义府笑道:“这第三件,可是千金难买!说句大不敬的话,对王总管而言,这件礼物绝不亚于圣上和昭仪娘娘所赐。”
难道是皇后娘娘?可是,思来自己在王皇后眼中,还没那个份量。
待李义府掀开锦织端到王二跟前一看,却是疙疙瘩瘩一块陶片。
“什么东西?”王二大是诧异,谁呀?开这种玩笑!
李义府拿起陶片,手腕一翻,陶片另一面赫然拓着一个小小脚印。
“这是~”王二愈发迷惑不解。
李义府用手指了指,“王总管仔细看看。”
王二这才发现小脚印下方镌刻着一行小字——“然儿嬉怡之趣”。
这一刻,王二不自眼角有些湿润起来,这礼物何止是千金难买,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李大人有心了!”王二稍稍一想,便知这东西肯定是李义府故意弄来讨好自己的,以任仁瑷和小昭的性情,是决计生不出这个希奇法子来的。
“哪里话~王总管因公废私,为保我大唐西北边陲而舍却天伦之乐,下官这点心意,应该的!应该的!”说着话,李义府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此乃王夫人亲笔家书~”
陶土制作倒是不难,但这片心思却是难得,只不过这厮如此用心良苦,不知所为何事呢?
王二将信笺揣入怀中,笑眯眯看着李义府,心中暗自揣测着。
李义府笑得比他还甜,“好了,差事算是办完了,下官这就告辞~告辞~”
“急什么,咱哥俩可是有时间没见了,不多坐会儿?”王二半真半假挽留着。
“说起来还真是,就怕王总管新婚在即,需要多作修养,不便打扰~”嘴里说着“不便”屁股却是回复落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王二随口应道:“别提了,喏~这不,刚刚还哭鼻子吶。”言语时朝里屋指了指。
“哦?”李义府问道:“可是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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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何以得知?”王二诧异道,表面上没什么,心里着实是骇了一跳,此人心机委实是可怕,自己只这么一说,他竟然就能猜到是频儿。
李义府沉吟着,“想来李姑娘是自叹身世,一时间感怀而已,王总管无须太过担忧。
王二这回算是领教了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素来自认为够聪明了,可是跟眼前之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频儿的身世现在也不是甚秘密,李义府既是存心巴结,自然会多方打听了解自己的相关情况,这点王二倒是不觉为奇,奇就奇在,只一提房内有人伤心,这厮立马就判断出是频儿而非冯宾茹,若说这是连猜带蒙,那频儿难过的原委居然亦是一针见血地被他指了出来,确实是让人觉得有点可怕。
李义府瞧见王二惊讶神情,情知猜得不差,心思这可是个好机会,不可错过,“此事本也无甚妨碍,过些日子,李姑娘自然心情就好了,不过~”顿了顿,瞟了王二一眼,“王总管若是想让李姑娘尽快些开心起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若能如此,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王二这回倒是真心诚意征询意见,连称呼都改了,“李兄有何良方?”
李义府下意识瞧了瞧厅外,这才凑到王二跟前,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将一番。
王二闻之,连连称妙,果然是个好办法。只不过又不是甚见不得人的事,这家伙偏要一副鬼鬼祟祟的神情,弄得自己好似在合计着什么害人的阴谋诡计一般,咳~这家伙,这点习惯可真是不好!
二人又聊了些闲话,李义府自思着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去歇息一下,养好精神准备出席宴会。
王二象征性地送了送,回转厅中,回味了一下李义府头先所言,其法确是不错,只是越思越觉得此人太过厉害,揣摩他人心思竟如洞烛,端是叫人骇怕,不过再往深处想去,却也不觉的有什么,此人聪明是聪明,可惜聪明过了头,太爱卖弄了,说不得迟早他都得因这个吃大亏。
如此一想,倒也释然,复又拿起陶片把玩了一会儿,这才从怀里掏出家书拆开观阅。
任仁瑷倒是体贴,知道夫君识不得几个大字,只是简简单单写了些出门在外多注意身体、遇事当三思多与赵三哥罗大哥商量等等,又托他给频儿、冯宾茹问个好。
都快一家人了,还客气啥!
王二自言自语笑着,收了家书,去取武媚所赠锦盒。打开一看,王二登是愣了,里面只得了一截红线,一张三指宽写了几行小楷的白纸。
半尺长的红线,王二看在眼里,心中像似打翻了五味罐,不知酸甜苦辣,只觉得胸口一阵堵得慌。
良久,王二方自定下神来,将纸笺展开,却是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倒不是理解能力差,主要是里面有好些字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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