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托尼送走彼得, 慢慢的开车在通往复仇者大厦的路上, 他眼神无焦距的看着道路前方, 陷入了沉思。

　　就在刚刚，彼得临走前，尝试着邀请他参加帕克家的家庭聚餐。

　　听说，再过几日就是东方的一个特殊节日, 他们家将以庆祝节日的方式，祭奠彼得死去的父母亲。西方, 尤其是美国很流行以正式的仪式感邀请朋友参加聚餐。

　　但是钢铁侠的顾忌让他委婉的告诉彼得, 他得稍作考虑。

　　托尼已经了解和认知到顾本应该不是一直以来自己所想象的那种极度危险的存在, 自己的对峙和敌视根本像是一个小孩在发脾气, 相反, 某种意义上，对于顾本来说，可能他就只算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晚辈。

　　也不知道晚了多少岁, 就记载，人家的存在已然超越他千年。

　　因为有了这样的差距感，托尼有些晃神的发现，顾本其实是一个相当值得人类敬佩和憧憬的存在，包括超能力者，就如雷神所说的, 所有地球人都应该亲近他，就好像人们憧憬北欧神话那样。

　　就好像法师那样，掩盖不住的对于强者的崇拜感。

　　也好像班纳一样, 从蛛丝马迹能找得到的畏惧。

　　这些，托尼都没有。

　　如果没有曾经夜夜惊梦、思之如狂的经历，托尼现在也能正常的收好心思，把对方当做一个强大的应当被尊崇的人物来看，但是，一切从一开就不太一样。

　　他一向不擅长处理和长者的关系，就好像他父亲，而本来也比他大一轮的史蒂夫，也反而经常被他所指着鼻子教训，可是看待顾本的感觉，却又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是把对方当成地球的假想敌紧张了足足快一年多。

　　对方的红色眼眸、金色长发，一举一动，都被托尼在脑海里放大重播过无数倍，一开始就没有安全感，是刺激的、是紧张的、是震慑的，是充满挑战和死亡气息的。

　　“我想还对抗他吗？”托尼无意识的说出声来，他现在怎么也想不明白，理不清现在自己对于顾本的定位，不是可以依靠的强者，那位阁下很少参与他们这些小辈的‘游戏’，不是可以依靠的伙伴，他们连基本的‘合作’都没有尝试。

　　“也许，是一条可以随时求救的大腿。”钢铁侠尝试以玩笑的口吻宽慰自己，但是，他却皱起眉头，怎么也不愿意真的将自己的定位放在这种水平上。

　　托尼自认实力就算不如，但他拥有强大的内心。

　　“根据数据显示，和对方保持距离，显然比对抗或者交好他要明智的多。”星期五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它作为人工智能管家，代替贾维斯了一段时间，但完全没有贾维斯的贴心和聪明。

　　托尼的眉头皱得更紧，“难道数据显示，我应该远离他？”

　　星期五的声音依旧带着智能机制，“先生，顾本阁下虽然拥有超越宇宙级的实力，但是他却能够遵守普通人类的约束在社会生存将近二十年，可见，那位阁下对于自身的约束力极高，和先生您正好相反。”

　　“何况，在这二十年里，他所固定交往的对象，不超过四个。很有可能，大多数普通人类在那位眼里，并不具备成为朋友的任何机会。”

　　“为了避免引起人类不理智情感下所产生的种种误会和冲突，建议先生和对方保持距离，隔离对方绝对武力压制下所可能造成的一切不必要的损失。”

　　托尼的脸都快黑了。

　　他努力不让自己有种受到鄙视而炸毛的叛逆感，反驳星期五，“我和你秉持的观念正好相反，我也是一个自我约束能力极高的人，但是这并不影响我拥有朋友、普通好友、伙伴、盟友等等……”

　　星期五：……

　　自家先生是怎么做到理直气壮的坚持自己约束能力强的。

　　果然不能指望人类对自身情绪的控制。

　　和星期五分析碳基生命体的出发点不同，托尼自认为不欢而散，他不再和星期五沟通，而是一路飙车回到复联大厦。

　　这条路上，托尼瞧见鹰眼在和自己的妻子儿女进行视频通话，班纳和娜塔莎在人行道的草坪上散步，快银也不知道嘟嘟囔囔的在和谁打着电话，从未有过的孤独感笼罩祝他，托尼一路来到大厦最高层，喝了半瓶甜度颇高的朗姆酒，最后打通了一则电话。

　　电话铃声响的时候，托尼不自在的扯了扯衬衫上衣领。

　　“喂。”

　　“本，我可以这么叫你，对吧。”

　　钢铁侠焦糖色的大眼睛无辜的眨巴着，喝酒壮胆，这话果然没错。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顾本正在和彼得进行家庭活动，新一轮的乐高基建拼配。

　　“当然，斯塔克先生。”在顾本礼貌的唤出斯塔克先生这个称呼后，小蜘蛛眼中一亮，兴奋地握拳，但他错误的估计了自己如今的力量掌控，刹那间，所有乐高化作碎片倒地。

　　“……”顾本沉默的看了眼因为心虚窘迫而小脸红扑扑的小彼得，跟托尼的对话倒是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他继续回复道：“恩，我听彼得说了，谢谢你对他的欣赏，帕克家很欢迎您的赏光。”

　　彼得脑子里转悠：钢铁侠要来他家里吃饭了！

　　“哇哦！”

　　在顾本放下电话后，彼得已然是一脸惊叹号的样子，“我还以为那位先生会拒绝我呢！早知道他们这么好说话，我应该把美——”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的彼得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美国队长可不是一个高中生该认识的人物，就算是再怎么学习优秀，获取奖学金也一样。

　　顾本很给面子的没有去揭穿彼得，他只是笑了笑，“看来我们该上街买几身新衣服了，上次给你置办衣服，好像是……上次新年？”东方有新年买新衣服的习惯，不过如此看来，彼得的身高好像比起上一年也没什么变化嘛。

　　彼得光是从眼神就能看出自家叔叔的意思，一下子不乐意了，“我以后一定会长很高的，至少也要跟钢铁侠一样高！

　　“恩，多喝点牛奶。”顾本的手压在彼得头顶揉了揉，“去洗个澡，早点睡吧。”

　　“那这些乐高。”

　　“没关系。”顾本推着他上楼，“等哪天有空的周末，我们再来完成它。”

　　不得不说，皇后区的绿化一向不错，每每下过小雨，空气中的洁净和泥土芬香往往能引来一波又一波的运动爱好者。

　　西方的不论中产、上流社会的人们都有这样的嗜好，穿着短袖、短裤，戴上耳机，挂上毛巾，踏上独行的跑道。

　　只是，一向擅长此运动的史蒂夫这次大早可谓被累了个够呛。

　　一直偷偷跟着他，想要保护这位力量还未恢复的美国队长的神盾局局长——弗瑞暗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不过，自己的偶像那么瘦弱的模样，看久了，还真的是莫名让他感觉……‘神奇’。

　　听钢铁侠说，美国队长很快就会恢复的。

　　所有人都被这么告知，除了复联众人心知肚明，知道此事得看另外一个人是否能够出手相助。

　　“呼——呼。”从皇后区的最外围跑到最里围，这段距离在以前对美国队长来说可谓举足轻重，但现在，他整个人已然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这样的马拉松已经超出了他的极限。

　　史蒂夫已经放慢了步伐，呼吸的节奏也已经跟不上了。

　　沉重的大脑，让美国队长也没意识自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直到他看到站在家门口，掏着经典的西欧式外袍，端着一杯热牛奶，刚刚捡起报纸的顾本，也可以叫本·帕克。

　　意外的接地气啊。

　　史蒂夫停在顾本家门口，撑着双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花了好几天下定决心前来寻求帮助，可是真正见到这位阁下，却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可能是因为今天两人见面的方式不对。

　　一个是普通的上班族，一个是普通的建跑者。

　　古怪的……画面。

　　知道情况的弗瑞局长默默的再把车开远些，支开自己的电脑，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神盾局的最高保密情报，来提醒自己对面两个人的身份。

　　什么身份呢？

　　可能就是：一个是喜欢装成普通人甚至每天送送外卖、发发传单来拮据度日的超级宇宙级能力者；另一个则是别说开车、连手机键盘都按不利索、行为举止都还停滞在一个世纪以前的老古董·超级士兵。

　　“早。”

　　顾本喝了口热牛奶，和美国队长打了个招呼，“要进来喝一杯吗？”

　　瘦弱的金发‘少年’立刻站直身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从来没有过的心虚感让他紧张的嘴唇都不自觉抿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老干部模样，严肃认真的道谢：“那就麻烦您了。”

　　“请进。今天是开学日，过这个点，街上的人想必很多了。”顾本微微勾唇，复仇者联盟里，美国队长难得一见的优秀品质就算是他也极为认同。

　　被邀请进门，让史蒂夫松了口气，至少没有被直接拒之门外，跟着顾本，踏入门之前，美国队长甚至暗暗的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汗味，确保自己不会因为‘不得体’而被主人家赶出来。

　　希望会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啊。

　　复仇者联盟的老妈子和老爹子，钢铁侠和美国队长果然都双双前来推水晶高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