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清和瑶洛讲完以后,瑶洛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道:“你在这里养伤吧!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裴清焦急地问道。
“回家!”说完这两个字后,瑶洛瞬间飞向了半空中,只留下裴清一个人在默默地发呆。
缪斯神山的山谷里,瑶洛站在黑衣女人的面前,直接问道:“我到底是不是蝶兮?”
黑衣女人坐在一张长长的藤椅上,缓缓说道:“你先坐下,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蝶兮在旁边一张椅子旁坐了下去。
“我的真名叫做雪影,曾经是一座封闭的岛屿里的姑娘,与世无争,但是后来一个男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
说着说着,黑衣女人进入了往昔的回忆之中……
那天,雪下得特别大。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混沌的高空中飘落下来,叠叠重重,万物都笼罩在这一片纯白之中,阒静无声。
一道黑影跌跌撞撞地闯入了这方天地,形色狼狈,气息虚浮,兀地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好似昏了过去。
当占斯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温床之上,一位白衣胜雪的清丽女子立于一侧,微笑着望着自己。
“这里是……”占斯艰难地抬起头。
“你终于醒了,这里是雪衣岛,是我父亲救你回来的。”女子声音婉耳清脆,仿若山涧的一条溪流。
正说时,几位同样一袭白衣的老者走了过来。
“父亲,几位长老,他已经醒了!”女子略带兴奋地说道。
中间的那位老者轻应了一声,径直走到占斯面前:小伙子,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缘何会受如此严重的伤?老者语气平缓,几乎没有捎带任何情绪,像暗夜里忽而飘出的一抹月光。
“晚辈占斯,多谢前辈相救,因途中遭遇海盗追劫,一路奔逃,故至此岛。”
“哦,那家中可有亲眷?
“双亲早逝,只一人在外漂泊,茕茕孑立,四海为家。”占斯略显迷茫,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那你好好休息吧!不打扰了!”说罢,众人一起退出屋子,走在最后那个女孩转过身笑着对占斯说道:“我叫雪影,有事情可以叫我,欢迎你—雪衣岛的第一个客人!”
当占斯走出屋子,已是第二日的午时了。阳光正浓,灿烂地挥洒在层层片片的白雪上,给人一种近乎眩晕的感觉。
此时的占斯亦是白衣胜雪,风轻打过发梢,张扬出那张略带苍白却俊逸无比的脸庞。
通过雪影,他逐渐知晓,雪衣岛人人身着白裳。缘因岛中盛产一种草药,衣服经其浸泡后,可御雪寒,同时衣料也会被漂白如雪,故此人人束以白衣。
且雪衣岛与外界并不想通,只在每年星月交汇之期,北斗围转黯淡之时,方可离岛,且一日之内必还,否则便须苦等一年方入。而占斯恰逢族长雪怒出岛,机缘巧合下乃得救。
岛内阴气盛厉,男性贫缺,族长也有意让占斯成为常住居民。当雪影询问占斯时,占斯颇显无奈地答道:“想走也走不出去了,只好叨扰了。”
清晨,阳光如一抹巨大的绸缎轻柔地披在银色的大地上,远方如水晶般的雪稻轻轻摇曳,折射出七彩的光华。
占斯站在一个大教场上,手持三尺青锋,迎风而武,一时剑光流转,剑气脆鸣,引来围观的几十个年轻人阵阵喝彩。
这时,族长雪怒大步走了过来,高声道:“族民们,从今天起,占斯就是你们的剑术教练,希望大家勤奋练习,打取更多的雪兽,使我们雪衣族更加兴旺。”
“我不服气!”占斯朝下望去,说话者正是雪衣岛捕猎队队长灰堆,他是一个脸色黝黑的大汉,年龄大约三十岁左右,年长占斯几岁,在占斯到来之前一直是他教导雪衣族的年轻人武功的。
“除非你赢过我手中的这把大刀。”灰堆走上校场的台上扬声道。
雪怒知道灰堆是个直肠子,脾气很倔,不服气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扭过他。便说道:行,那占斯和灰堆就来一次比武,点到为止,胜者即为我雪衣岛的剑术教练。
下面的雪衣族的年轻人顿时都围了过来,雪影也跑了过来围看,他们都不清楚占斯真正的实力,故都想见一下这个新来雪衣岛的年轻人为何会受到族长雪怒的如此器重。
占斯优雅地提剑而立,对灰堆说道:“请灰堆兄指教了!”灰堆双手握刀。大声吼道:“吃我一刀先!”
“灰堆加油!灰堆加油!”下面的人们已经开始鼓劲加油了,他们当然想让占斯落败,毕竟占斯还只是一个外人。而灰堆在这里还是很得人心的。
“占斯哥加油!”这道声音是雪影的声音,雪影朝占斯正嘻嘻笑着,朝台上喊道:“占斯哥,打败他,他老给我们吹牛,说他的刀法是天下第一!”
占斯朝雪影友好地望了一眼,而这边灰堆的大刀已经袭来。
占斯知晓灰堆力大。不敢正面抵挡,左脚后滑半步,待灰堆的刀劲卸了一部分后才出手抵住了灰堆的进攻。
就那样,一刀过后,占斯还是后退了一步,而灰堆分毫未动。
灰堆也清楚自己力量上存在优势,近身而上,又一刀劈出,直逼占斯胸口,占斯有意一剑扬威。脚尖轻轻一点,一个空翻,然后在半空中剑尖直指灰堆的大刀。占斯巧妙地击中了灰堆刀背上发力的那一点,灰堆瞬间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反观占斯,飘逸地落地。风轻轻吹过他的发梢,甚是潇洒!
下面的人们一阵叫好,雪影更是使劲鼓起掌来。旁边的雪怒也露出会心的笑容。
灰堆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说道:刚才是我不小心罢了!
再看我一刀!灰堆舞动着大刀使出仿佛比刚才更大的力气,向占斯砍去。占斯又是借力使力,一招将灰堆打倒在地上。
“再来……”
“再来……”
“再来……”
灰堆的每一次进攻都被占斯打破,并且将灰堆打倒在地上,虽然灰堆都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但下面的人都看得出来。
两个人压根就不在一个水平上。
“还来不?”看见灰堆又从台上爬了起来,人辰微笑着问道。
灰堆本来脸就黝黑,打斗了半天更是弄得狼狈不堪,连连向占斯摆手,说道:不来了,不来了,你这小子太过厉害,我不是你的对手,灰堆我服了!
这时雪怒走上台来,大声说道:那以后占斯就是雪衣岛的剑术教练!大家都没有异议了吧!
下面顿时爆发出雷鸣的掌声,占斯右臂轻轻上举,待嘈杂的校场安静下来,方微笑道:“在下必不负族长所托,将全身所学教与大家,把雪衣岛构建的更加强盛。”
占斯微笑时,嘴角微微划出一个弧度,整个人如星辰般明亮。
翌日,由占斯带领的二十四位壮士整装待发,背负弓箭,手持三尺青锋,预往后山猎杀雪兽。
雪兽,是生长于后山雪窟的所有野兽的总称。以冰雪虫草为食,其肉益人气血,可润泽枯朽的肌肉,增加寿命,是岛中除了雪稻外最重要的食源。
占斯与众正将走时,后面突然钻出一个女孩:秀发后束,一套紧身白裙,双颊赧红,仿佛一朵冰峰之巅上的一朵雪莲花盛开在众人的面前,来者正是雪影。
“占斯哥,我也要去。”
你是瞒着族长偷偷溜出来的吧。快回去,后山危险!
雪影嘻嘻一笑,说道:我不会连累大家的。说罢,她还得意的亮了亮手中那把秀气的宝剑。
占斯通过几天的相处,也逐渐清楚她的大小姐脾气,只好随即说道:好吧!但你要走在队伍的中间,不准乱跑。
“没问题!”刚回答完毕,雪影就调皮一笑,率先向前方跑去。
后山是一片冰雪交绕的山林,到处生长着美丽的雪木树。雪木又粗又高,苍白的枝干上挂满了洁白透亮的叶子,在寒风中簌簌晃动,地面上生长着一簇簇低矮的灰白色野草,让人不得不惊叹造物主的神奇,原来世界上真的可以存在这么一块完美的福地。
“雪牛,是雪牛。”占斯正被美景所陶醉时,旁边的捕猎队长灰堆轻呼道,并压低手掌示意大家停住脚步。前方不远处正是一头银白色的雪牛。其色泽光亮,四肢强健有力,鼻子微微呼出寒气,像是在四处寻找食物,并未发现危险已悄然降临。
灰堆笑着望了望占斯,意欲想见识一下他的箭法。占斯随即从后背箭鞘取出一枝羽箭,拉了个满月,略瞄了一下,便射了出去。箭正中雪牛腹部,来了个对穿,雪牛应声而倒。
后面的猎手们都不禁大呼:好箭法!好箭法!
雪影率先冲到雪牛面前,用剑捅了捅,确定雪牛已死,方开怀地笑起来:好久都没吃到雪牛肉了,回去后大家一定很开心。
雪影的笑像一串串翠玉做的风铃发出的声响,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大家继续前行,一路上又捕获了许多动物。有了占斯这个神射手的存在,此次相比以往倒是轻松了许多。雪影大呼爹爹骗人,原来打猎竟若游山玩水般轻松自在,灰堆只在一旁苦笑,对这个大小姐颇为无奈。
“那边好像是只雪兔”占斯旁边一位年轻的猎者说道。占斯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凝眸细视,确实有一只小雪兔静静伏在野草旁,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团略显明亮的白草。
灰堆也认出了雪兔,引弓正准备架箭。雪影兴奋地喊道:不要射它,多可爱的小兔子啊!我要拿它当宠物,看我如何捉它,你们都不要过来。
众人顿时站住,看雪影小心翼翼地朝雪兔走去。在离雪兔还有半步之遥时,只听见“咔嚓“一声,雪影竟踩在了一截枯枝之上,雪兔听见动静后,反应迅速,飞快地逃离。
雪影柳眉微皱,顿时大气,也不顾众人,拿着剑便向雪兔逃窜的方向追去。占斯知晓后山雪兽无数,怕雪影出了什么意外,忙向灰堆众人说道:“大家先在此等候,我去找一下雪影姑娘,别再出什么意外。”
灰堆拱手笑道:“兄弟只管前去,我们便在此留侯。”
占斯疾步向林中行去,沿着雪影的足迹大约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仍未发现雪影的踪迹,不免有些着急。不多时,忽然,听到前方有些响动,赶忙快步奔去。
只见雪影正站在偏前方一处高高的雪地上,前方两米处正是那只雪兔,雪影笑着说道:呵呵,你怎么不跑了?双手预备向雪兔抓去。
占斯又向前走了几步,兀地发现雪兔的前面竟是一面断崖。雪影所站地势较低,丝毫未察觉到自己已身处险地。如果雪影扑向雪兔。必定整个人跌下悬崖。占斯欲叫住雪影时,她却已经向悬崖扑去。
占斯用力朝后面雪树上一蹬,整个人便向雪影飞去!雪影发现前方是悬崖时,吓得闭上了眼睛。只感到浑身一暖,落入一个怀抱之中。睁开双眸,见自己被占斯紧紧涌入怀中,两人齐齐下落。占斯望着雪影微笑道:“放心,没事的!”说罢,右手长剑出鞘,向山壁划去。
山壁已被冰层完全覆盖,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映射出两人迅速下落的影像。占斯左臂拥着雪影,右手紧握长剑,在冰层上撕裂一道道明亮的豁口,下降的阻力顿时增幅了许多。
在夕阳的余晖下,两人宛如神仙眷侣般翩翩下落,白裳飘舞,发髻流飞,若一幅美妙的图景。
在快落地的那一刻,占斯用剑朝冰上倾力挥去,借力朝地面滑去,片刻两人便安然落地,没有丝毫损伤。
雪影双颊赧红,梨涡轻旋,略微羞涩地脱离占斯的怀抱,望了望陡峭的山壁,有些窘切地说道:占斯哥,你太神奇了!
占斯微微一笑,说道:“下次你在这么任性,我可就救不了你了。雪影俏脸又是一红,没敢言语。”
占斯看了看四周,有些凝重地说道:“天马上就要黑了,前面都是些冰窟,也不知道路在哪边,看来咱们要在这里过夜了!估计族长和灰堆他们又要担心咱们了。”
二人寻了个里面还未结冰的山洞,又在四遭捡了许多木枝,也许是天气太过寒冷的缘故,木枝被冻得异常干裂,雪影用火引子一点,火势就旺盛了起来。山洞也瞬间明亮暖和了许多。
占斯向雪影问道:“肚子是不是有点饿了?我出去弄点儿吃的。”
“那你快点儿,我一个人害怕。”雪影语气中尽显女儿态,完全无了往日的刁蛮任性。
占斯道:我就在附近,很快就回来。
不多时,占斯便提了两条处理掉内脏的大雪鱼走进山洞,雪影兴高采烈地接过雪鱼。二人把鱼串在树枝上反复烧烤,一会儿,鱼香便弥漫开来。占斯挑了一个已经完全熟透的鱼递给雪影,雪影接过鱼,鼻翼轻嗅了一下,“真香啊!”重重咬上一口,“以前的雪鱼都没有这么美味!”
占斯调笑道:“傻丫头,你是饿的了,这时吃什么都香。”
“切,就你知道!”雪影嘴中含着鱼肉模糊地说道。
两人在说说笑笑中,很快就把两条鱼消灭了。
山洞的夜色已经很深,月光很薄,柔软的飘落在地表,在冰雪的映衬下,一切都美得寂静,美得脱俗。
二人经过一日的奔走都颇感劳累,占斯向火堆了添了些柴火,抬眼一看,雪影靠在旁边的石壁上已然甜甜睡去。
占斯轻笑,也合上双眸,安然睡去。翌日,阳光如万箭齐发般射向大地,四周泛起淡金色的光泽。
山洞内,雪影斜靠在占斯的肩膀之上,睡姿甜美。占斯早已醒来,怕吵醒了雪影,只好一动不动地枯坐着。
不多时,雪影醒了过来,意识到二人竟如此亲密,不禁尴尬一笑,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
占斯提起长剑,说道:咱们赶紧回去吧!恐怕族长他们正急着找我们呢。
“行,那咱们赶快走吧!”雪影又是调皮一笑,也不怕被雪怒惩罚,快步走在前面。
两人又走到昨日掉下的冰壁下,占斯留下的剑痕历历在目,明亮耀眼。雪影突然停住脚步,转身莫名地笑道:占斯哥,昨天你救我那一幕实在太神奇了,咱一定要在这儿留点儿纪念。
占斯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略加思索,说道:“等着。”
然后走到冰壁前一片光亮平整的冰面前,飘然跃起,手中长剑发出一声铮鸣,占斯便在冰上飞速刻画起来,一时笔走龙蛇,冰屑哗哗四散,在阳光的照射下,宛若一瓣七彩的花蕊炫舞着落下。
占斯瞬间便书写完毕,负剑而立,笑着对雪影说道:如何?
雪影惊喜地朝上面看去:雪上留痕忆佳人,影落流冰窘态深。
十四个大字如石雕玉刻。字迹清明俊秀,且两句头字相合,正是雪影的芳名。
黑衣女人回忆到这里,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表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