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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图穷匕见(下)

仙朝帝师 今夕何夕 3857 2024-11-16 06:53

  说了这么久,巫宗不过是想要取得安伯尘和司马槿的信任,倘若在最后一个问题上被难住,他此前的长篇大论一番口舌可就都白费,只能撕破脸皮,以巫偶相要挟。

  显然,巫宗要的安伯尘和司马槿的心甘情愿,笑了笑,他开口道:“我只能选你。首先,想要破解法阵至少要有超越寻常天品的修为,万斤的臂力,这还是在近年来法阵日渐衰弱的前提下。光是满足这个条件的,大匡屈指可数,我总不能叫匡帝或者那几个神师来破阵,到时候法阵是破了,我的小命也就此落在他们手中,定然生不如死。而吕风起、典魁那些虎狼之将,凶残暴虐,性格傲慢,又岂是我轻而易举能说服的。”

  顿了顿,巫宗的青羽坎肩轻轻摇晃着,却是他终于转过身来。

  他的步伐很小,或许因为在那尺寸之地被困了百多年,身体已然有些僵硬。他裹在一件宽长的披风中,带着灰褐色的面罩,看不清容颜相貌,高拔的身躯将披风撑起,流风从暗格洒入轻轻吹拂着披风,暴露出他瘦得惊人的身形。

  “而你。你尚不满二十岁,再坏也坏不到哪去,算是可信之人。且年轻人心怀热血,我或许能说动你。再者,你们二人被匡帝所害,定然对他恨之入骨,助我出来对你们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弊。最重要的是......”

  说着,巫宗缓缓抬起手,出现在他手中的赫然是梦里的那只巫偶。

  巫宗并没撕破脸皮,否则也不会说这么长一段话,他手中的那只巫偶有着丰满的身体和胖乎乎的脸蛋,五官清晰,眯着眼,咧开嘴,正朝安伯尘和司马槿没心没肺的笑着。

  见到缩小了十来倍的“李小官”,安伯尘哭笑不得,这么久没见倒还真的有点想他,此前生出的冰冷气息也随着“李小官”无声的笑容而荡然无存。

  “我已是风烛残年,时日不多。你们若会观气之术,定能看出来,我体内的元气所剩无几。我之所以想出去,只是为了弥补我犯下的过失,对你二人而言毫无威胁。”

  巫宗继续说道,声音诚恳。

  安伯尘看向司马槿,司马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她的无底洞神通中就有一项洞察修为之术,自然能分辨出巫宗所言真伪。

  既然他的肉身已虚弱如斯,只能神游入梦,布布局什么的,即便他心怀歹意,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若有所思的看向巫宗,安伯尘缓缓抽出无邪。

  “你先把巫偶扔过来。”

  无邪在手,指向九道水槽,安伯尘朗声道。

  “我若将巫偶丢出,你却中途反悔,那我岂不是成了傻子?”巫宗冷笑着道,他僵硬的抬起手,哆嗦着解下腰间的长布条,撕裂成十七八段,段段相系。

  他这番举动用意很明显,无非是想用布条拴住巫偶,在安伯尘轰出无邪时抛出巫偶,倘若安伯尘中途收力,他也能撤回巫偶。

  安伯尘年轻力壮,虽然失了周天循环,可仍有一次全力出手的机会,兼之司马槿在侧,面对一个孱弱不堪,似乎只剩最后一丁点力气的老人,占尽优势。

  先布局将小官勾引到南荒,成为诱饵,令安伯尘不得不赶到南荒。又造出梦境,在梦境中“告知”安伯尘他已用巫偶控制住了小官,逼得他不得不想方设法得到巫偶。为了不让安伯尘和司马槿太过忌惮,巫宗恰到好处的露出破绽,让两人认为他是虚张声势——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如此一来安伯尘和司马槿自然不会踟蹰不前,当即赶到巫庙......

  凝望向干瘦如柴的巫宗,片刻间,安伯尘已将头绪理清。

  照理说应当没有什么问题,一切似乎都像巫宗所言的那样简单,可隐隐中,安伯尘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哼!当断不断,犹豫不决,婆婆妈妈,真是枉称疯龙之将。你可知道,这巫偶和宿主牵连时间越长,宿主越难解脱,你若这样拖下去,到时候无法救回你的朋友,可别怪本座!”

  正当安伯尘静心思索时,耳边乍响起巫宗的声音。

  无名之火从腹底腾起,安伯尘眸如鹰隼,死死盯向巫宗,右手紧拽无邪,迎空一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为小官报仇?”

  “你会杀我?此中利害关系孰重孰轻,你若分辨不清,也不会一直活到现在。”

  巫宗冷哼一声,不屑道:“匡帝之所以敢那么做,是因为他手中掌握着一座宝库,几乎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方才肆无忌惮。关于那座宝库也只有我最清楚它的所在,你若杀了我,想要对付匡帝可以说是难比登天。”

  说话间,巫宗已经颤抖着举起巫偶。

  “红拂,一会你可要接住小官。”

  安伯尘半开玩笑的说道,他总喜欢不合时宜的说冷笑话,换来的自然是司马槿的白眼。

  无邪垂落,和手臂连成一线。

  打从苏醒后算起,安伯尘和无邪也不过分别了几天,可时隔一个多月,安伯尘再度举枪,却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错觉。

  四势早已在体内经络中运转完了一个周天循环,足够安伯尘击出他最强一枪。

  月光流泻缠绕上银白沁血的枪尖,陡然一颤,发出龙吟般的鸣啸。

  安伯尘脸上激起丝丝红晕,这一瞬,他只觉力量重新回到臂弯间,无邪在手,天下间大可去得。

  可也只有这么一瞬。

  长吸一口气,安伯尘按捺住心中的波动,喝声道:“巫偶拿来!”

  “且先破阵。”

  从那个弱不禁风的老人身上竟传出毫不妥协的气度。

  四目相对,下一刻,在流转着月光和星辉的水槽之上,同时飞出两物。

  里面的是系着布条的巫偶,飞向司马槿。

  外边的则是一抹捅穿了月华星辉的冷锋。

  迈步,出枪,眨眼间安伯尘已轰开第一道水槽,果真和巫宗所说一样,时隔百多年这法阵已不再像从前那样坚不可摧。

  安伯尘身如闪电,片刻间又轰裂三条水槽,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势未尽力稍竭,安伯尘偷空抬眼,就见巫偶也已飞过四条水槽,直向司马槿飞去。

  看来是我多虑了。

  眼见巫宗信守承诺,安伯尘暗道侥幸,此时拦截在他面前的还有五条水槽,力气虽消耗了大半,可安伯尘还有一招。

  身在半途,安伯尘眸中闪过道道精光,手挽枪花,以枪为笔,猛地一挑,顷刻间聚成螺旋气柱。

  手臂又是一抖,安伯尘停住脚步,螺旋气柱则顺势轰出。

  最后五道水槽中藏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符咒,螺旋气柱重重撞击在水槽上,将五道水槽撞弯了一大片。可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五条水槽并没破裂,反而借力扭成一团,内中五色流转,轰鸣不绝,顷刻间幻化成五行法相——

  ——金象、巨树、江河、火海、土山。

  从五行法相中生出浓浓的杀意,直逼安伯尘,这一瞬竟和螺旋气柱形成僵局,也令安伯尘进退两难。就如同那日在关南荒道上鏖战王越的最后时刻,两人谁若率先收手,定会身受重创,败亡当场。

  杀气......等等,昨晚的梦里他为何要引诱我释放杀意?

  咯噔一下,安伯尘虽在和五行法阵对峙,可心里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寒意。

  他终于知道此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

  巫宗解释了那么多,偏偏没有解释他为何要在梦里引出自己的杀意,总不可能是没事找事吧?

  突兀的笑声响起,回荡在巫庙上下,自然是巫宗在笑,却前所未有的疯狂。

  安伯尘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五行法阵,落到巫宗身上,瞳孔陡缩。

  巫宗笑得歇斯底里,连包裹着他的披风坎肩掉了也未曾察觉,又或者他早已没有任何感觉,暴露在安伯尘目光下的是一具森然无比的骷髅骨架,骨架下,只有一颗渐渐变得死寂的心脏。

  安伯尘也算久经沙场,见识过无数骇人的场面,可此时见到巫宗的真面目,仍止不住头皮发麻。

  下一刻,安伯尘怔立当场。

  一切的一切在此时变得无比清晰,关于巫宗的真正图谋,关于这一场死局,都清清楚楚的呈现在安伯尘眼前。

  行将朽木的老人,只差最后一口气,他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对付匡帝?

  他最想要做的事情自然是活下去,而他精通神游之术,神游出窍的是魂体,只要魂体不灭,他便能一直活下去。

  如此,他所要做的事情只是找到一具肉身!

  心中凛然,安伯尘脊背发寒。

  难怪昨晚在梦中引诱我放出杀气,他是想借此来度量我一击之力会在哪一道阵法前受挫,陷入进退两难的死局,而他则可神游出窍,趁虚而入。

  弹指不到的光景,安伯尘便想通了这一切。

  而就在这短暂到无人在意的弹指一挥间,巫偶从天划落,不偏不倚的落到司马槿怀中。

  巫庙上首,那条苟延残喘了不知多少年的骨架哗然倒塌,在月光下化作齑粉,随风散去。

  目光从飞扬的骨灰处移开,司马槿惨白着脸,不知所措的看向法阵前的少年。

  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站着,全身僵硬,面庞紧绷,隐约能看到衣衫下的肌肉正在轻轻颤抖着。

  “......伯尘?”

  司马槿小心翼翼的问道,声音有些干涩。

  安伯尘没有反应,只是静静的站在月光下,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动了。

  回过身,安伯尘看向司马槿,一脸的冷硬和陌生。

  ————

  (狗血桥段开始了,不过接下来应该会蛮好玩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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