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还在瀚海。
宁风苦中作乐地想着,又有点不托底:这里应该是瀚海吧
他倒是想去确认一下来着,得能够啊
传送阵的偏差不只是一点点距离,天知道宁风是从百丈上下的高空直接坠落下来的。
若不是他反应得快,以及第一次尝试这么远的传送,始终控制着自己保持清醒,留意四面情况,怕是连施展乘风双翼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摔死了。
好在
宁风庆幸不已,心有余悸地想着:幸好不是直接给我传送到沙漠底下,石头中间,火山口里之间坑爹的地方,不然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夜公子不要太欢喜啊。
终究是百丈高空,到底是传送阵法,宁风清醒过来,发动乘风双翼终究慢了半拍,他是半砸落下来的。
一摔够呛,到这会儿他都还没有缓过气来,不敢随便站起来,尤其是腰部以下,半点知觉没有。
现在要是来个什么厉害的,我找谁说理去
宁风觉得自己的脑袋足足有平时两个那么大。
他不仅仅觉得腰部以下没有什么感觉,而且一身灵力还颇为凝滞,就好像还处在闭气状态下一样。
惟一称得上好消息的就是宁风多少能感觉到:下半身在恢复知觉当中,灵力也在缓慢地,如水银般流动着。
时间问题。
宁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索性双手枕在脑袋下,任凭炽热的阳光暴晒。欣赏起蔚蓝蔚蓝连点云气都没有的长空。
整个世界。恍若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宁风勉强恢复到能以双手支撑着,盘坐起来的地步,阵阵呼啸的声音,突然从远方传了过来。
嗖嗖嗖~~
嗯宁风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心中判断:这是破空声音,有修士经过。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呢,他就看到在蔚蓝如大块蓝宝石没有半点瑕疵与杂质的长空上。有数道雪白的云气掠过。
远远传来的灵压,如一条丝绦般划破长空的云气,都在告诉宁风那些都是修为不弱的修士。
宁风出于谨慎考虑,没有第一时间求救,生怕引来跟太阳神宫不对付的修士,那就真的呜呼哀哉了。
其实这样做跟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子里也相差不大。
在他发现对方的时候,对方十之也发现了他的存在。
宁风心中在打鼓:希望太阳神宫的牌子在这里还管用,不然就真得拼命了。
他脑子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想着在如今情况有什么手段是能拿来拼命与保命的
咦
突然,宁风神色一动。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他先是浑身激凌凌地颤了一下,这是接连数道从不同方向横扫过来。落到他身上的神念。
继而,他察觉到了一个异常:
这些人不是一拨的。
宁风论及动作,只是比起刚才坐得更加的笔挺了一些,脑子里面却有无数条念头在电转而过。
他们彼此在警惕着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从来不曾靠近。
他们散发出来的神念除了察看我情况外,还保持着对彼此的监视,不敢放松分毫 。
综合以上,宁风立刻知道这些人不仅不是一拨人,彼此之间怕是还有些龌蹉在,不然何必用如此方式,还保持着同一个方向在飞行。
对他们现在的状态,宁风只有三个字评价:不累吗
恰似小夫妻天天恶架,恨不得打得头破血流,却打死都不肯和离分开,非得互相折磨着才痛快一样。
这又是什么原因
宁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有人逼着,或者命令着他们如此。
很快发生的事情,亦在证明着一点。
在片刻功夫里,足足有数十个修为不弱的修士,以各种方式从宁风头顶方圆数里的空中飞过。
这么多人里面,不可能个个都是良善的好人吧却一个停下来,落到宁风面前,察看一下是不是软柿子,趁机打劫一番者。
人之初,性本恶或者略显偏激,不过这么多修士里面一个起恶念的都没有怕也不现实。
宁风一个人郁闷地盘坐在沙丘上,手托着下巴,无聊地想着:只能说是有什么力量在逼迫着他们,让他们连喘口气的空隙都没有,更不敢做任何额外的动作,生怕引起什么反应带来灾祸。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解释。
宁风耸了耸肩膀,至于是什么力量引起的,他就没有办法往下分析了。目前能得到的消息,只能让他得出如此结论。
原本他应该传送到的地方是有神宫中人接应的,那样的话宁风自然能得到一些讯息,刚刚费劲所推断的那些可能压根就不是秘密 。
因为阵老人家的一个小小忘性失误,那些也就只能想想了,宁风无比郁闷地被困在了这里。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着,转眼间就到了黄昏时候。
宁风依然保持着原本姿势纹丝不动,只有偶尔转动一下的眼珠子,表明他还是一个活人。
无巧不巧地,他眼珠子刚刚向着右边,他眼角余光所能瞄到的最远角落瞥了一眼,那里就有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小小变化。
西瓜大小的沙堆鼓起,又迅速地平复下来,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十分之一个呼吸时间,在一片单调的沙漠当中,再不起眼不过。
一息两息三息
十个呼吸的时间,转瞬即逝。
短暂到犹豫不决不肯坠落下去的夕阳,都还没有往下沉落一头发丝的距离呢。
宁风眼珠子都不转了。仿佛全身心地沉浸在沙漠黄昏。夕阳西下的美景当中感悟人生似的。
突然
轰
一声闷响。爆起在宁风身边三尺距离,铺天盖地的黄沙自平地爆起,再如瀑布坠落下来,似山般覆盖而落,眼看就要将宁风给埋入,压平。
对此,宁风保持下半身不动,微微地转身。面向那个暴起异变方向,除此之外,再无动作,仿佛根本反应不及,只能呆呆地看着发生一般。
嘭
如山,如瀑的黄沙炸开,从中露出一个硕大的头颅。
头颅其他地方完全看不见了,宁风的整个视线范围都被一张睁开到极限,露出上下两排跟鲨鱼一模一样牙齿的血盆大口占据。
大口所向,犹如铡刀。用不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要将宁风直接咬成两半。
从这两排牙齿的形状来看。要是真被咬成了两段,断口一定跟锯齿状一样样得,惨不忍睹。
宁风脑子里转过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念头。
这要是被那只沙尘中的存在听到了,究竟是会吓得掉头就跑呢,还是哈哈大笑再一口吞掉
这个问题,永远都没有答案了。
因为
噌地一下,宁风站了起来。
他竟然站了起来。
宁风这个动作一做出来,肉眼可见血盆大口的主人浑身颤动了一下,抖落黄沙无数。
下一刻,宁风身后乘风双翼展开,水墨光晕如沙漠长空中如在铺陈好的宣纸上一般晕染开来,他整个人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候,他已经挪移了数尺距离,反过来出现在沙尘暴的上面,紧接着耀眼的太阳光辉爆发出来,将西边天际夕阳的一切光芒尽数掩盖。
嗤~~~
无尽黄沙在太阳神光当中散开,一股烤肉的香味弥漫开来。
宁风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旋转着从空中缓缓落下,所过之处,所有黄沙散开不曾沾染到身上,连即将落足的沙丘表面处,都漩出了一个小窝。
哼
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吗
你躲在沙堆里面都瞄了我小半个时辰了。
还真是谨慎啊,若不是我假装还没有恢复硬等了你半个时辰,想要逮住你当晚饭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就差一点了,再熬个半个时辰,哥就不跟你耗了。
现在嘛
宁风咽了口唾沫,摩擦着双手道:到我碗里来吧,鱼龙兽
他说出这番话时候,所谓的鱼龙兽差不多已经被强光烤得半熟,若是不然听在耳中,就是活着也给气死了。
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嘛
还有装瘸子半个时辰,只为了钓它当晚饭的
虽然名字里有一个鱼,也不能真把它当鱼钓吧
可惜,鱼龙兽是没有发这番抱怨的命了,宁风一番话说完没一会儿,沙丘上多出了一堆篝火,鱼龙兽被剥皮去鳞拔毛截出味道最好的一段,插在一根铁钎上,在篝火上靠得正香呢。
宁风一手托着腮,一手转动着铁钎,心思却全不在将熟的肉上。
这里果然是瀚海,不然哪里来的鱼龙兽。
他脑子里闪过的是片鳞半爪瀚海情况。
瀚海当中有异兽,名鱼龙兽。它并不是原本就在瀚海当中生存,而是在两界交叉情况愈演愈烈之后,渐渐适应出来的一种奇妙生物。
瀚海当中,有那么一段时间,白日里是沙漠,晚上则成海洋,于是应运而生出了一种异兽,既然在白日里的沙漠中穿行,亦能在晚上的海洋里畅游,让人咄咄称奇。
宁风手上正烤着的这头就是。
至于什么既有四肢,又有鱼鳃,身上长着鳞片不妨碍长毛,跟骆驼似的有驼峰,跟鲨鱼样牙齿及鱼翅
诸如此类的东西,宁风在将鱼龙兽炮制得可以上铁钎烧烤过程中,一样不拉地都已经研究过了。
味道似乎不错。
这,就是宁风对鱼龙兽的最终评价了。
他从钓鱼式捕猎,再到处理首尾,最后开始烧烤,整个过程中,宁风又看到不下一百个修士在向着他身后的方向狂飞而过。
一个个皆如最开始看到的那样,谨慎地保持距离,又坚决地不管闲事,连个下来跟他打个招呼的都没有。
这是天上的情况。
宁风所在地方的地势颇高,简单形容一下,就是他如果发发力,还是可以攻击到天上飞过修士的,就是这般高。
若不是如此,那些修士也不会有一个算一个, 但凡从附近飞过,都要第一时间将神识从他身上扫过一遍,确定没有危险。
故而,宁风居高临下,很容易地就发现除了天上飞的,随着 黄昏渐渐地走到尽头,黑夜快要降临瀚海,沙漠化作汪洋的一幕愈发地接近,一队队陆上的人影开始出现了。
好像是举族搬迁
宁风皱起眉头,远远地眺望着蚂蚁搬家似的情景,距离太远,他也不是太肯定。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持续着手上动作,不管是翻转烤肉,调整着火的位置还是添加各种调料,动作有条不紊,尽显熟练与优美的感觉。
宁风在某个时刻,猛地一抬手,将烤肉整个从篝火上移开。
下一刻,肉香随着滴落的油脂四溢到空气中,即便是宁风这个亲自操刀者,不由得都咽了一口口水。
他倒是不忙吃,反倒是将铁钎往天上一扬,毫无征兆地道:独乐乐,与众乐乐,孰乐
宁风等了一个呼吸时间,觉得手臂都有些酸了,周遭愣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腹诽道:文盲真可怕,当然,如果不是文盲,那只能说:侥幸心理要不得
宁风索性说得更直白一点:七夜,好歹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有好东西不能独享,下来一起吃吧。
他语气控制得极好,这话落入耳中将他想要表达的那种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别装了显露无遗。
咳咳~
一声尴尬的干咳声音入耳,继而,距离宁风头顶不足数丈处的一片暗影突然揭开,仿佛是揭开帷幕的舞台一般,一个眉目如画,犹如戏中人般的身影裹挟着飘逸披风徐徐落了下来。
隔着篝火,与宁风对坐
来人一身黑衣如墨,偏偏不显得阴沉而显得沉静,更有一种邪魅的味道,眉目秀气无比,邪气得让人不辨男女,尤其是那种夜的优雅味道是他人冒充不来的。
不是魔宗夜公子七夜,又是何方
时隔三年,宁风与七夜,再次面对着面,互相觑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