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都已经五年多没有见过叶雄明了,乍一见他气色都不错,她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抿了抿唇,第一个开口:“爸爸,对不起,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来看您,现在才来,您……您还好吧?”
“人不来没关系,心里有我这个爸爸就可以了。”时间永远都是最神奇的良药,它可以让人忘记以前的很多事情,也可以让一个人改变很多,眼前的苏雄明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已经不是当年的苏雄明,哪怕对于苏格身边站着的顾深有太多的不满,却也不会当即撕破脸来,甚至还对苏格笑了笑,“你来了就好,反正你姑妈家里也有房间,你可以陪爸爸多住一段时间。”
他看了一眼顾深,视线最后落在了两人相握的手上,古怪的笑了一声,“没想到顾少也会过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我不知道你是以什么样的名义过来看我的?”
顾深料想到苏雄明对自己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他丝毫不意外的笑了笑,语气还算是温和,“其实我想说另外一个身份,不过我倒是怕苏格不高兴,所以我想今天我就是以苏格朋友的身份陪她一起过来的。”
苏雄明又是看了他一眼,最后才说:“那你这个朋友身份的人,是不是可以给我们父女腾一点空间?我想和我女儿单独聊几句。”
他还算是客气,虽然字里行间并不是那么的和善,不过顾深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计较,他毕竟是苏格的父亲。
“那我出去外面车里等你,有事情给我打电话。”他离开之前,还稍稍俯身凑近苏格的耳边轻声交代了一句。
那完全是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叶雄明看着女儿望着顾深的眼神,是一种深深的依赖和浓到化不开的深情,他心头一沉,只觉得天意弄人——
孽缘么?
这两人,真的是孽缘!
为什么老天爷就是要这么对他?兜兜转转,他的女儿却还是和那个人的孩子走在了一起,就算他死了都好,他应该如何去面对他的小影?
“爸,我……”苏格斟酌着要开口,苏雄明却是沉沉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和顾深的事情,虽然你和你大哥的口风都很紧,不过我也大概知道一点。”他的语气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看着思怡,“你五年多都没有来见过我,今天却是突然带着他来见我,苏格,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打算?”
苏格想了想,才开口,声音格外冷静,“爸爸,我今天来看您,的确是有些事情,但是和顾深无关……不,我想也可以说是和他有那么一点擦边的关系,不过不是您想的那些。”
苏雄明皱起眉头,“为了其他的事情?”面搞清这先。
“对。”到了这一刻,苏格反倒是没有任何局促的感觉了,有些话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反反复复的想了无数遍,一直在想着,应该要如何开口比较好,等到真的面对苏雄明的时候,她才发现,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爸爸,我为了大哥来的。”
“苏正?”苏雄明拧起的眉头更是深了几分,很是不解的看着苏格,“你大哥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苏格眼神闪了闪,也不打算再和苏雄明打什么马虎眼,单刀直入,“他暂时没出什么事情。爸,其实我五年前就知道了大哥的身世,那时候您只是告诉我说,他是一个殉职警察的遗孤,可是我现在知道了一些事情,觉得和您当年说的似乎是有些出入,所以我才来找您,想问清楚。”
苏雄明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忽然想起刚刚顾深的神色,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咯噔一下,后背无端端就有一层薄汗渗出来,他下意识的捏紧了轮椅的把手,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稳定的,“你听说了什么事?”
“大哥的身世。”苏格从一旁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了苏雄明的面前,她一瞬不瞬的看着苏雄明的眼睛,慢慢的说:“爸爸,我不希望您欺骗我,所以,关于我下面说的话,我只是需要您给我一个最正确的答案,因为您应该很清楚,如果我知道了,那么有一天大哥他也会知道的,何况有些事情,事到如今就算您什么都不肯说,也会有办法去得知所有的一切。”
苏雄明的心头更是慌乱了几分,“思怡,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来美国之前见过林振彪。”
这句话就如同是晴天霹雳,一下子就击中了苏雄明,他大脑有瞬间的空白,脸色也顿时变得格外的苍白,整个人像是有些木讷的沉寂了一分钟,最后才喃喃低语,“……林振彪……和他……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他不可能会知道的……不可能……”
最后几个人几乎是无声的,只不过他的唇瓣一直都在抖动着,苏格也听不太清楚,但是光是从父亲的神色变化可以推断出,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林振彪没有欺骗她,大哥原来真的是他的……儿子!
苏正怎么可能会是林振彪的儿子?!
尽管之前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她的心直直的沉下去,像是跌落到了无尽的深渊,碎了的地方,再也补不起来了。
“爸……为什么?”她勉强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却还是颤抖着,几近哽咽,“……是不是林振彪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当年您判他有罪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和那个警察……合谋?”
“没有!”林振彪却是当即喝断了苏格的话,他的情绪明显是激动了很多,连声音都变了调子,“你在胡说什么?我从来没有和人合谋过什么,他当年被我判定有罪那是真的有罪!我没有陷害他!”
“爸……”
“我没有陷害他!当年他的确是杀人放火,不过他很狡猾,后来还去上诉,找了最好的律师帮他辩驳,才没有坐牢,可是他做过了就是做过了,法律有漏洞让他钻,他并不能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苏雄明很清楚他就算想再瞒着,也是瞒不住的,他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想要知道什么事情,不弄清楚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与其让她去别的地方打听到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宁可这些事情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去的。